現下已是三伏,當是酷暑難耐?;实圩哚幔脑戮兔χ?。屋內冰塊慢慢消融,清冽的滴水聲倒是能讓人淨心?!熬障?。”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喚道:“樑采女日子不好過,咱屋裡的冰塊好歹也不少,給采女送去一些吧。”
“是,小主?!本障泐I命。
“還有,你親自去送,順便陪采女說說話?!?
“是?!本障泐I一個三等太監搬了冰塊走。那日小主被謹貴人罰跪,後來也跟她說了樑采女之事。陪樑采女說話,她自然知道說些什麼。
花影給江心月端了一疊水晶蓮藕,江心月屏退了下人,和眼前的小饞貓一起享用美食。二人吃得很開心,想想宮裡雖苦,還是有不少好處的,至少滿足了味蕾。
“小姐,這次入宮的新人裡,皇上對您也是極寵愛的,看來,皇上也不是如王府裡所說的那樣……可怕?!被ㄓ斑叧灾吀Ф?。
“花影,你不明白?!苯脑玛H下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你知道帝王真心爲什麼難求嗎?因爲他是王,一旦他對誰動了情,那這個女人就會成爲他帝王大業的羈絆,成爲他最大的弱點。一個王,不可以交出真心?!?
她的聲音極低沉,似從無限幽遠處傳來,字字句句敲打在人心上?;ㄓ俺泽@不已,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前朝確有帝王之心繫於一人之身的先例,可那些沉湎於美色的君王都招致了亡國之禍,他們根本不配爲王。咱們的皇上,不可能那樣?!?
“那……小姐您可怎麼辦?竟會這樣艱難?”過了好一會兒,花影才小聲問道。
“說難求,並不是不可求?!苯脑碌恍?,道:“世上的事,都沒有絕對,說一個人心如鐵石,那是不可能的,是人,就可以被征服?!?
她瞥一眼窗外半含苞蕊,吐納明輝的“西子倩裝”,心裡的抑鬱消退了許多,含笑道:“我不動情,卻要帝王爲我動情。這種事情,誰先認真誰就輸了。如我一樣的人,心裡早就被另一個人掏空了,怎可能動情?我定不會輸的?!?
花影聽了這句,卻是哽住了喉嚨說不出話來。阿奴……一直是很苦的……
“稟小主,長樂宮的秦嬤嬤來傳話,說是太后娘娘召見,”小福子在門口回稟,嚇得花影趕緊抹抹嘴站到一旁。
“知道了,請秦嬤嬤稍候?!?
江心月站起來踱了兩步,喚來門外的柳絮,吩咐道:“你去將菊香叫回來,要快?!?
柳絮聽了一溜煙地小跑出去?;ㄓ摆s忙上前爲江心月更衣
等了約一刻鐘,還不見菊香回來。江心月愈發地焦急,卻聽秦嬤嬤在屋外叫道:
“小主怎地還沒好?太后召見,豈是能耽擱的?”
江心月一跺腳,還是答道:“這就好,不敢讓太后久等?!?
她回頭拍了拍花影的手,二人心裡均明瞭,此去長樂宮恐怕是不會順利。而菊香不在,花影對後宮不甚熟悉,也沒個幫襯的。也罷,太后不喜自己出身低賤,靠獻舞得寵,且又投靠了皇后,左不過受些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