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廣闊疲憊無力的跌坐在椅子裡,小蕊已經知道檢查結果了!她不見他是怪他對她隱瞞了真相了嗎?他只是怕她知道後傷心,想著以後慢慢治好她,讓她在不知不覺間痊癒了。
甘廣闊在心裡呼喚:小蕊,別躲,任何問題我都陪你一起面對。
宋蕊木偶似的坐著,惠蘭給她打扮完讚美道:“夫人,您真的太漂亮了。”
一襲白色的流蘇曳地長裙,完美的襯托出她清新脫俗的氣質。她的禮服也都是許家諾選的。每一件都符合她的審美,又能彰顯她的長處。既高貴落落大方,又莊重華麗。最主要是絲毫不袒胸露背。連手腕處都用蕾絲的玉蘭花藏的若隱若現。清淡的妝容讓她秀麗的五官愈加溫婉可人,除了胸前的一枚合歡花別針,沒有別的飾物了,也不需要多餘的裝飾,她本身已經夠完美,十足的耀眼。
連鍾香玉都不得不承認宋蕊真的是典型的東方美人。西方人一直以他們的高鼻深目、五官深邃爲傲,如果他們見到宋蕊,會把他們的驕傲粉碎性碾壓。
於叔很盡職的把她們送到酒店。
婆媳二人姍姍來遲,但畢竟代表的是許家,在商界處於絕對領導地位的品木集團。主辦方立即迎了出來,熱切的打招呼。
鍾香玉早年跟在丈夫身邊,也曾在商場摸爬滾打,不過許家諾掌權後她就退路幕後了,安逸舒適的生活過久了,腦袋也跟著生鏽了,所以纔會被羅素那樣的刻意討好矇蔽了雙眼。
她端著許家主母的架子,客氣的跟人回禮,介紹宋蕊:“這是家諾的妻子,宋蕊。”
宋蕊很少出席商業酒會。許家諾如果想讓她出面都會事先問過她的意願,況且每次也就是露個面,許家諾就吩咐於叔把她送回家。只有每年許家大家族的聚會是宋蕊必須參加的,其他的能不出席,許家諾從來不勉強她。
所以能見到宋蕊的都是商場上能跟品木搭上關係的大企業家。宋蕊一入場就吸引了衆多人的眼光。在金髮碧眼的西方美女羣裡,她這種優雅脫塵的美太具有誘、惑力。像從每個男人青春年少的夢裡走出來幻想女神。宴會裡很多年輕男子靠了過來,躍躍欲試想要搭訕美人。其他的人也都在猜測鍾香玉身邊的美人是誰。
聽鍾香玉介紹完,圍簇上來的男子紛紛往後撤了一步,悄悄離散。心中暗暗惋惜不已:可惜了,這大美人居然早已名花有主,偏偏還是惹不起的許家諾的女人。
卻有一怕死的身穿酒紅色西裝的男子上前寒暄。
“嗨,小蕊妹妹,好久不見了。”
“金源哥?”能遇見一個熟悉的人宋蕊還是很驚喜的。“你怎麼也來這裡了?”
他朝身邊的人努努嘴:“我爲什麼要來這裡?我明明可以在家睡大覺的!還不是這個傢伙,硬拉著我來陪他。”
男子一對臥蠶眉下長著單眼皮小眼,雖不算是很俊美,到很有幾分韓國小生的問道,是時下女孩子喜歡的類型。
“我是賈東華 ,我們在北
京見過一面,不知你還記得嗎?”
宋蕊抱歉的笑笑。
金源再提醒她:“我倆還給家諾當過伴郎呢。”
宋蕊隱隱記起來,六年前在北京許家諾和大學同學聚餐的時候給她介紹過,似乎就有眼前這人。對,就是他。當時許家諾說他是東華連鎖超市的少董。
“你好。”宋蕊打個招呼。
一名侍者走到他們跟前禮貌的說:“許夫人,太太請您過去。”
金源對著不遠處的鐘香玉揮揮手,對宋蕊說:“你去忙吧。別喝酒啊。”
宋蕊從第一次醉酒失身後就再不曾沾過一滴酒。不過仍然感謝金源的提醒,笑著點點頭離去。
鍾香玉給宋蕊一一介紹幾個公司的董事長。都是五十多歲的外國男人,是品木合作的夥伴,宋蕊根本也記不住他們的名字和樣貌,就努力保持著微笑。跟鍾香玉在會場呆了二十多分鐘,宋蕊覺得自己的臉都笑僵了。雖說她參加過幾次宴會,可都是跟在許家諾身邊,露個面就回去了。這是第一次被鍾香玉帶出來。她真切的佩服起宴會廳裡的人,他們都能笑得很自然的與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談笑風生。
終於得了鍾香玉的大赦令:“你先去歇會吧,一會走的時候我叫你。”
宋蕊趕緊溜出了大廳。終於擺脫了觥籌交錯的熱鬧,耳朵裡都平靜了。她沿著柱子往僻靜處走,上了樓梯,一直走到二樓的陽臺。宋蕊深呼吸一次,覺得剛纔在酒會上吸入的烏煙瘴氣才被吐出來,爲涼的空氣吸入肺中。
拐彎處有明明暗暗的菸頭火光朝這邊走來。宋蕊倦了不停的跟人打招呼,乾脆一側身躲在了窗簾裡。
腳步聲漸漸近了,最後停在她右側兩米處。
男人的對話清晰的穿進宋蕊耳朵裡。
“阿諾什麼時候出差回來?”是剛纔打過招呼的賈東華。
“你這次來的不巧,阿諾剛去澳大利亞沒幾天,只怕等你走了他也回不來。不過,要是告訴他他媳婦回美國了,我怕他今晚就巴巴的飛回來。”很熟悉的聲音,是金源。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呢,上次你在電話裡跟龍坡他們提的阿諾和他妻子不和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那就長話短說。”
“這是阿諾的個人私事,你一個大老爺們打聽啥。去去去,我不愛告訴你。”
“我在美國這幾天聽說了個笑話。”
金源隨意問:“什麼笑話?”
“商界裡很多人都在說阿諾極愛花。”
金源不疼不癢的哼哼假笑了兩聲。
“他那心比鐵石心腸還冷硬,你什麼時候叫他在意過花花朵朵,他就呵護一朵花,他媳婦宋蕊。那小姑娘喜歡花,阿諾就四處給她蒐羅花。”
賈東華不解:“你不是說他們夫妻感情不好嗎?”
金源哀叫一聲:“哎呀”只好又仔細講給他聽:“阿諾喜歡他那小媳婦喜
歡的掏心掏肺,那宋蕊心裡有疙瘩不肯讓家諾靠近她。”五年前的失子事件引發的矛盾。
賈東華不敢置信:“阿諾居然就這麼守了五年?這不像他的作風啊。”
那還能怎樣?許家諾怕再次傷害她,不敢把她強行的拖出自我懲罰的世界。
賈東華感嘆兄弟的處境說:“家諾這個的極品男人,要多少女人還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爲什麼就非得在宋蕊這一棵樹上吊死。”
“你沒有嘗過愛情的滋味,怎知它的美妙?你若見過小蕊的美好,怎麼捨得放手?”金源嘆了兩句,對上賈東華鄙視的目光趕緊澄清:“這可不是我說的,這是阿諾的原話。”他滅了手中的煙心有慼慼焉:“阿諾這輩子就栽在他那小媳婦手裡了。你都不知道他爲了那姑娘費了多少心思。六年前……”
宋蕊的手緊緊抓著窗臺上的木質窗框,指甲幾乎摳出木屑。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僱傭私家偵探查她的資料這事暫且不說。他後來的行爲纔是最讓她寒心的。大學同學聚會那次,許家諾根本就沒喝醉,不過想借著醉酒留她在身邊,再次酒後亂性。他身邊早就備好了安全套,甚至連安全套都動過了手腳。就算她第一次時沒懷孕,他也是打算著第二次讓她懷孕的。
原來他對她一直都是蓄謀已經、處心積慮。原來他給她的寵愛裡還有如此灰暗不堪的一面。
許家諾長久以來對宋蕊寵溺的愛湖,就被一隻黑暗之蟻咬出洞穴,堤岸潰塌,水災氾濫。
宋蕊跌跌碰碰想回來尋求安慰的心瞬間被淹沒,滿身的溼涼。
縱然不愛許家諾,宋蕊在心裡也一直視他如神般的存在。縱然他風流的過往毀滅了他在她心中的神聖,他仍然是她從心底敬重的家諾哥。
宋蕊一直以爲愛情是心心相印,夫妻是相扶到老。原來愛情還可以充滿謊言、欺騙、設計、陰謀。愛情居然是這麼骯髒醜陋的。
她在窗簾裡管管抱著自己發冷的雙臂蹲下,心裡的湖水仍在泛濫。
鍾香玉打來電話,她任手機振動著,可鍾香玉似乎比她有耐心,一遍遍的打。她終於回了一條信息過去:我回家了。然後把手機狠狠的扔進人工湖裡,撲通一聲跌落在水裡。
她從酒店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大廳裡的人早已散盡,只有服務員在收拾杯盤狼藉的現場。
宋蕊提著裙角走上馬路,夜風吹的樺樹葉子簌簌作響。
一輛計程車停在宋蕊身邊。她上了車幽幽的說:“我要回家。”
司機聽不懂中文,用英文問她地址。
宋蕊虛弱的重複:“家,我想回家。”
司機很抱歉的攤攤手錶示自己聽不懂。
宋蕊壓抑了一夜的情緒中午得到釋放,她哭著用英文喊:“飛機場,飛機場!”她撲在後坐上嗚咽的哭起來。本就哭了一天的眼睛又疼又澀。可她還身體還有流不盡的淚。
此刻,她只想離開,遠遠的逃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