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妖嬈輕霧閉,霧給純白的月增添了七分青澀。
禪聲繞耳微心靜,禪讓躁動的心恢復了三分沉穩。
一個人,一隻手,一個木魚,一個口。
梵音起,大悲咒。四下無聲,口動淚已流。
不大的身軀,跳躍在夜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線,似一匹高貴而優雅的白狼。
窗動,人入。
貓兒命單腿打坐,不動如山。
“那個人就是易天?”錢羽書問。
貓兒命點頭。
錢羽書拿起窗前的三炷香點燃,衝著空蕩蕩黑漆漆的牆壁拜了拜之後熄滅放歸窗前。
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只要心中有佛在哪都可以拜佛。
錢羽書又問:“那個九爺是誰?”
貓兒命身體突然頓住,“不會是他,絕對不會是他。易天回來了,他不可能會回來的。”
“也對。”錢羽書摸著下巴,“那他會是誰?誰敢打著獨孤王府的旗號重現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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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一羣利益薰心的傢伙罷了。”貓兒命突然說道,“獨孤王府是個什麼地方?那就是瘋子聚集地。你記住只要易天、九級、獨孤易玲活著就沒有人能扛起獨孤王府這面大旗。你還是考慮一下七個封疆大吏的事吧,君子門快去拜訪錢烈了。”
錢羽書道:“這事簡單。我還是擔心這裡面有錢火銘的事。”
就在他二人商量事情的時候,一男攙扶著一女走入了臥牛鎮。女子把頭靠在男子肩上,她很累這是她第一次走如此遠的路。
“到了嗎?”女子柔聲問。
男子環顧四周,在女子耳邊輕聲道:“到了,到了。估計他已經見到該見的人了。”
“你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帶回去。母親死了,她不能不去祭拜。”女子的聲音很輕,似乎受了什麼傷。
男子眼光轉動,他不能看到女子的愁容。他整理者女子身上並不亂的衣衫,“放心,這次我一定把她帶回去。給伯母一個交代。”男子的聲音很小,很堅定。
雪聲,靜悄悄的雪聲。
男子與女子停住。
有人走在雪上,聲音很輕。
突然,一個人滾至了二人的腳前。這人身並沒有在雪上留下任何痕跡。
腳,一雙熟悉的腳。雖然被一雙貂皮靴子擋住了,但也能看出這是一雙舉世無雙的腳。甚至比他熟悉的那雙腳還完美。他熟悉的那雙腳小了一些,寬了一些。可這雙腳是完美的。
風動暗想飄,往事不堪回首。
相思折煞人,世事虛無縹緲。
這人出神的盯著女子的腳,放聲痛哭。
男子與女了被這人驚住了,不禁暗想:他這是在幹什麼?
這人就是顧寧剛來臥牛鎮見到的那個乞丐。
女子見狀心隱隱作痛,“又是一個傷心人。快樂總是短暫的,痛苦總是漫長的。”想著她俯身去攙扶乞丐。
女子的舉動讓乞丐大驚,哭聲戛然而止。
女子是高貴的,就像這天上的月。她不嫌棄乞丐髒,不嫌棄乞丐卑賤。尊重,乞丐感受到了遲來的尊重。世上沒有卑賤的人只有不同的人生。
乞丐下意識的躲了一下。這讓女子很尷尬,玉手停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兄弟。”男子伸出了手,一雙細長剛毅的手。“起來吧,地上很涼。”
乞丐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伸了過去。溫暖,乞丐感受到了男子手中的溫暖。彷彿壓在他心頭的那座冰山被男子掌心的暖意融化了。他站了起來,不敢直視男子與女子。
男子微笑,發自心底的微笑。他把自己身上的豹皮披風脫了下了,細心的披在了乞丐的肩上,併爲他繫好每一個釦子。
“你們爲什麼這麼關心我?”乞丐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哽咽。“別假惺惺的對我好,我不吃…不吃…這一套。”
女子聞聽此言愁意更濃,眉頭上本有的三把鎖不覺間又多了三把。她伸手去握乞丐的手,很慢,生怕乞丐有一次躲開。乞丐沒有躲,只是愣愣的站在那裡。
“唉。”女子輕嘆一聲,哀怨之氣縱橫。“我雖與你萍水相逢,可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苦。試著放下心中的枷鎖,你可以過的快樂一些。我們對你並沒有企圖。因爲我們一樣,都是天涯的淪落人。”
死寂,臥牛鎮的人早已適應的死寂。可這二人卻如同天籟之音,給這裡帶來了消失已久的暖歌。好像這裡的冰山在開始融化,一顆顆冰冷的心開始恢復跳動。
良久。
“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出現在你二人面前嗎?”乞丐問。他的聲音平靜而淡雅,似一位儒生。
女子微笑道:“你要殺我們。”
“是的。”乞丐爽快的承認了,心中無比的暢快。“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你們到底怎麼得罪了獨孤王府?”
“獨孤王府?”女子默唸了幾遍,頭上居然多了一層香汗。
男子急忙伸手攙扶女子,另一隻手迅速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送至女子口中。
“怎麼?”乞丐手指著藥丸,臉都扭曲了。“你們怎麼會有獨孤王府的八極轉世丹?”
嗖嗖,伴隨著乞丐的驚呼聲三十六個暗器打向了這裡。一時難以分辨暗器是從哪裡的。暗器竟然是透明的,好像四面八方都有。將三人團團圍住。
男子立即把乞丐拉至自己的身旁,手擦女子額頭上的汗順勢揮臂。似大鵬展翅,又似仙人揮袍袖。
砰砰,汗水打在暗器上冒起一陣白氣。汗水打破了包裹在暗器身上的內力。偷襲的人冷眼看著發生的一切。他小心翼翼的消失在雪中,雙眼似兩隻靈貓一般盯著不遠處的三人。
水出,暗器落。
暗器落地化爲一灘水,原來暗器是冰製成的。
男子在乞丐耳邊低聲幾語。乞丐似迸出的火花一般離開男子跪倒在男子面前,顫微微道:“獨孤王府座下,花木堂堂主子木罪該萬死。”
男子高聲道:“朋友,去告訴她我們來了。”
女子掩面搖頭,“我們不是獨孤王府的人,你不該跪在我們面前請罪。她也不是。你們應該知道獨孤九天、獨孤九命、獨孤易玲都還沒有死,他們纔是你們該跪的人。他們不出面,獨孤王府就應該繼續銷聲匿跡。”
乞丐的身子如琵琶女手中的琵琶線一般抖個不停,他真的不知道獨孤九天、獨孤九命、獨孤易玲還活著。當年獨孤王府被滅門時,他收到了最後一個命令——獨孤王府已將倒下,自謀生路。若天不亡我獨孤王府,自然會有人找到你們。
“花木堂。”男子沉吟了幾句,問:“你應該在君子門,怎麼到這了?”說著他將子木扶起,又道:“你若不嫌棄,你我就結拜爲兄弟吧。放心,他們不會爲難你的。”
“這…”乞丐不知該如何是好。暗思:我有何德何能能與你結拜爲兄弟。他們?他們又是誰?獨孤王府,我只是獨孤王府門下的一個門客。當年若不是因爲獨孤王府我爹爹和我母親早就死在了仇人的劍下,我哪有資格與您結拜。
男子輕拍子木的肩,“就這麼定了。以後你就跟我倆在一起吧,現在獨孤王府不過是一具空殼而已。你也沒必要爲一個假的獨孤王府賣命,不然你就真的沒機會回獨孤王府了。”
“是…是。”子木答道。
男子在女子耳邊輕聲道:“等我一下。”說著男子躍起,飄然若仙。
子木看齊身法不禁又是一驚,心說:“他這是蜀山的‘風捲殘雲’,蜀山最精深的輕功。修煉此功的人若沒有高人指教,若沒有七年八載是修煉不成的。”
只見男子身子一縱如鷹擊長空,在空中打了個轉陡然直下。指尖輕點雪地一人似風中柳絮飄然至路中。這人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在飄動,因爲男子先用雪遮住了這人的雙眼,後點起的一方方正正的雪塊只露出了這人的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