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奔的馬，馬前的人。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不知道哪位文人騷客說出了這句話。可夕陽也是太陽啊，與清晨的太陽沒有本質的區別。世上有兩件事是最容易的：一個是吹牛，一個是寫字。若找一個詞把這兩樣聯繫起來的話，非‘讀書’莫屬。
舉個例子吧：開國的皇帝不多，開國的皇帝中最深入人心的幾位基本上都是文盲。比如劉邦和朱元璋。有時還會冒出幾位挖墳掘墓的主，比如曹操。就連咱新中國的開國元勳毛**毛爺爺的學歷也不咋地。但他們都開創了新的紀元。
“你能不能快點？”跑在馬前的人都快急死了。
馬上人淡淡道：“不要這麼著急。慢慢來，慢慢來。”
“我能不急嘛？”
馬上人又淡淡道：“那你可以試著把你背上的馬放下來，騎上它，咱倆慢慢走。”
“我怕他累。”
“那你就是太善良了。”馬上人看著五花大綁的馬，說道：“其實它比你還累。師弟啊，你要是這麼弄馬會被你給憋死的。”
“總比累死強。”背馬人回頭看了一眼只剩三口氣的馬，“你忍一會啊，到了前面我就把你放下來。我說空明，那個秋火烈風掌到底怎麼回事啊？”
空明摘下咬擰環上的葫蘆，喝了一口，“沒什麼，和你的‘陰陽無極’一個道理。只是要催動秋火烈風掌需要很深厚的內力，還要把內力固定在一個點上。最重要的就是合理的分配陰、陽、極三股內力讓它們圍繞著內力點旋轉進而產生無與倫比的碾壓力，撕碎對手。空亮，你閒著沒事的時候可以練練。”
“我怎麼不知道啊？”背馬人擡頭把馬一扔，手一揮。五花大綁的馬瞬間恢復了活力，空亮縱身跨在馬背上。“你從哪看到的？”
“當然是藏經閣了。”
“哪的藏經閣？”
“蜀山的。”
空亮鼻子裡發出嗤嗤聲，“你還有臉說你去過蜀山的藏經閣。我除了蜀山的藏金閣沒去過，其餘的我都逛遍了。”
“那你可去啊。”空明挑撥著空亮敏感的神經。
“你以爲我不敢啊。”
“你還別說，你還真的不敢。”空明道，“有能耐你去啊。別忘了葛焉還在那等著你呢。唉，估計現在她等的花兒都謝了。”
“你怎麼不說你那口子也在那等著你啊。”空亮口中噴火的反駁道，“你好。害的人家葛兮被葛風那老頭子用八陣圖關在蜀山的後山，害的咱師傅靜海老頭子還得給葛風賠不是。你還高僧呢你，狗屁吧。”
“哎呀。”空明最不能聽得就是‘高僧’這兩個字，“你以爲你不是高僧啊。你他孃的都成聖僧了，你全家都是丫的聖僧。你說你喝酒吃肉逛場子進妓院你哪個沒幹過？”
“哎呦喂，說的跟你沒幹過一樣。”
“我比你少。”空明理直氣壯的說，真不知道他何來的自信。真不知道他倆這和尚是怎麼當的，還是少林寺的和尚。
“哦，對了。咱師父讓咱倆去哪來著？”空亮抖著他那凌亂的發。
“去一個叫臥牛鎮的地方，讓咱倆去接一位沒有骨氣的人。我就不懂了，就憑他那本事還讓咱倆去接。這是不是有點太看得起他了。”
“讓你去你就去。”空亮從來不會爲這些瑣事煩惱，因爲他從來就不想這些事。“哪你那麼多廢話。去了說不定還能打一架呢。十幾年不下少室山了，你還真的懷念那破地啊。”
“當然不是。”空明的臉色變了，陰沉了許多。“我總覺得要出什麼事，至於是什麼事我還不知道。”
“少跟我說這些費腦子的事。”空亮的臉色也陰沉了，“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嘛。這個病啊只有病發的時候纔會有人想起來去看郎中，頭痛了醫個頭啊，腳疼了醫個腳啊。是吧。防患於未然不是咱的事，咱也管不了。那都是當局者該思考的事，他們都懶得管你在這操什麼心啊。多餘，你就是個多餘的人。跟你一起辦事我怎麼就這麼累呢？”
“這說明你纔是多餘的那一個。”空明冷眼瞧著空亮，心說：“我怎麼就有這樣的一個師弟。”
不期而遇，多麼美妙的一個字眼。關鍵是遇到的美女還是醜男，在美妙的字眼也是有環境的要求的。一羣人圍住一位美女是不是美妙的？那得看遇到的人能不能救得下來。救下來了自然是好，可要是救不下來那就栽了。
熟悉的場景。美女在呼喊，壞蛋在淫笑。美女的衣服凌亂不堪，壞蛋的褲腰帶鬆了。此情此景會讓人聯想到很邪惡的畫面，可更邪惡的畫面即將出現。
空明、空亮遠遠地就看到了這個邪惡場面，這個造就英雄的事件。美女看到他二人就像惡狗看見屎，王八配綠豆一般。哭哭啼啼中，揮舞著自己破爛的衣袖。
空明是有正義感的。就像著天地之間的雪，可惜見不得光。
空明嘀咕道：“你說我救是不救？”
“隨你。”空亮浪浪蕩蕩的坐在馬上，像一位嫖客欣賞別的嫖客玩一樣。
“你有沒有衝動的想法？”空明問。
“讓我想一想。”空亮低頭沉思，“救還是不救？這是一個問題。”
“對。”空明拍著馬腦袋叫好，“你說的太對了，這真是個問題。”
空亮又問：“救有什麼好處？不救又有什麼好處？”
空明倒吸一口冷氣，“我們是和尚。爲了避嫌我覺得我們還是不救了吧。搞不好過兩天江湖上就會傳出咱倆跟這個女人的風言風語。”
“有道理。”空亮拍手贊同，“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可要是不救會不會也會有風言風語？”
“容我三思。”空明開始了漫無止境的思考。
空亮也扭轉了頭，望向遠處的風景。
就這樣他倆坐在馬上討論著，馬輕輕的掠過壞蛋和美女。宛若一陣清風，只帶起了那喧囂而寂寞的雪。
空明與空亮的思考還沒有結束。
安靜，無與倫比的安靜。
大罵，跳腳的大罵。
“這都什麼玩意啊，根本就不照著劇本來。白計劃了七天七夜，我黑眼圈都出來了。你們對得起老孃的心血嗎？狗屁和尚，狗屁。還他孃的高僧呢？就是兩個流氓。當了**還想立牌坊，思考你孃的**。少林寺都是一羣**開花的賊禿子。”
“別生氣，別生氣。”壞蛋們勸解者美女，“先把衣服穿上吧，別把你凍著了。要不然我們回去沒法交代。據我估計啊，這倆人肯定不是少林寺的空明和空亮。怎麼說呢？雖然他倆是和尚但也是兩個正常的男人。這倆人不救你估計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太監，一個是怕了我們。空明和空亮怎麼會怕我們呢？是吧。所以我斷定他倆不是咱們要等的人。”
啪啪，四個大嘴巴。美女氣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這是哪？邯鄲府，去涿郡的唯一通道。我怎麼就會跟你們這羣傻逼在這演了七天。這七天就這兩個人來這了，你們他孃的還敢跟我說不是空明和空亮。那空明和空亮去哪了？飛了不成。回去了把你們一個個都給閹了。空明？空亮。老孃我記住你們了。”
十里外，長亭處，白雪蔽天。人之涯，心之角，深不可測。
太行陘關，確實很窄。
“咱倆見死不救是不是有點太那什麼了。”空明勒住馬，“要不咱回去看看？”
“看什麼呀。”空亮怒目端坐在馬上，“咱不是思考了這個問題了嘛。不是咱不救人，是咱思考的時間有點長。結果忘記了咱騎著馬，所以咱就錯過了一次成爲英雄的機會。這個解釋你能接受不？”
“能。”空明聽到這話都快樂瘋了，他終於可以擺脫良心的譴責了。“你太有才了，這麼不要臉的理由你都能想的出來。”
“彼此彼此吧。”空亮拿過空明馬上的葫蘆，“漂亮的女人出現在這裡，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搞不好哪個不知名的混蛋藉著冷厲的名聲在這幹壞事。你說也是哈，要不咱也接著冷厲的名號去敲兩筆？”
“算了吧。”空明望向南方，“師父看著咱倆呢。要是咱倆再幹出一些什麼事來，搞不好咱倆連少林寺也出不去了。”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空亮仰頭一飲而盡，“我就納悶那麼漂亮的女人怎麼會在這等咱倆？誰能這麼快的知道咱倆離開少林寺了？誰又能知道咱來要走這條路？”
空明張著嘴呆呆的看著空亮，像得了老年癡呆的人一樣微晃著頭。不是因爲空亮分析的有道理，而是因爲空亮把酒喝光了。他從老王頭那偷得三大葫蘆酒，就這樣被空亮糟蹋了。好酒得品，牛飲是俗人乾的事。三大葫蘆酒空明只喝了三口，看著空蕩蕩的葫蘆他的心都碎了。當一個俗人和一個講究的人會成爲朋友還是師兄弟的時候，這裡面肯定有見不得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