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館鎮邊疆,
中祖入江湖。
易天看到這幅對聯,就像有人在他的心口上狠狠地砸了一錘。他沒有在錢王公館前停留,他也沒有臉面在這裡停留。
錢王公館,涿郡最惹眼的建築。
唐力緊緊地跟在易天身後,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像易天的影子。
錢王公館左側小巷,深處,一扇硃紅色的小門。
“你是誰?”易天停下,問:“你爲什麼跟著我?”
“我是唐力啊?!碧屏Ρ灰滋靻柮闪?。
“好?!币滋旎厣矶⒅屏Φ氖郑溃骸澳俏覇柲?,唐心有幾個徒弟?!?
唐力道:“一個?!?
易天再問:“那唐心最得意的武功是什麼?”
唐力道:“唐門內宗擒龍指?!?
易天又問:“那世上有幾個唐心?”
唐力沉默,不再說一句話。
易天掏出五營劍,指著唐力的手,說道:“唐心最得意的武功根本就不是擒龍指而是雷公錘。就算你說的對,可你的這雙手根本就沒有習練過擒龍指。凡是習練過擒龍指的手必然是紫黑色的,必然是彎曲不直的??赡氵@雙手卻是白白嫩嫩的?!?
唐力頭一揚,“易老前輩,你這話說得不對吧。我師父唐心是武林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的武功高深莫測我區區十幾年怎麼能達到我師父他老人家的高度。況且我學的是我師父的解毒醫療之術?!?
易天用劍敲地三下,地上多出三個七寸深的洞。“那我也不至於遇到兩個唐心吧,真的那個唐心已經被我大哥殺死了。你是誰?”
唐力聞聽此言立即後跳,笑道:“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竟然對我如此無禮?!甭涞?。三劍破地而出,在唐力起跳的位置。
不知何時,唐力身後出現了三個人,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凌亂的發,死白的臉,空洞的眼,破爛的衣,乾癟的身軀只剩一層死皮,每個人手中都有一把破舊的劍。
易天一見這三人,驚得倒退三步,從嗓子眼了冒出兩個字:“唐心?”
“不錯。”唐力敲打著唐心的頭,“這麼好的屍體扔了太可惜了。影教一直看不上我們湘西趕屍一族,不過我們會讓影教後悔的。若不是宗主有令你已經是個死人了。我已經救過你了,看樣子你是不會與我們合作的。正好我現在就要爲我的兩個兒子報仇,也讓你見識見識湘西趕屍一族的‘三兄弟’。”說著,他白嫩的手變成了死黑色,拔出了插在唐心頭上的三根鋼針。
三具屍體一陣抖動,抖落了一地白花花油膩膩的粘稠死水。眨眼間三具屍體已經衝向易天,絲毫不躲避易天的劍。
劍動,屍體散。
易天收劍,問:“你是誰的人?”
唐力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你以爲你勝了,你太小看我湘西趕屍大法了?!?
伴隨著尖銳的聲音,屍體開始抖動,拼接,似蠕動的蛆。不在是三具屍體而是一具,一具豐滿圓潤的屍體。雙眼似乎有了活人的生命力,慘白的身軀散發著淡淡的寒氣。
‘嗖’的一聲,唐力將一對小鐵錘扔給了唐心。
雷公錘,唐心的雷公錘。易天再熟悉的不過一件兵器,一件暗藏七十二暗器的兵器,一件轟動江湖的兵器。
劍起,鳴聲動,似一頭憤怒的虎。一代豪俠死在了自己徒弟的手上,死後還不得安寧。不論從情誼上還是道義上,易天怎麼會忍受這種人存活在江湖之上。
劍光閃動,閃電般的八劍。天底下沒有人能擋住這八劍。意未動,劍已行。劍帶人勢,人順劍意。這就是五營劍的可怕之處。五營劍無愧於百兵之王的稱號。可又有幾人會將自己的生死交給一把沒有生命的劍?
唐心一動不動,致命的傷口在慢慢的癒合。
死人,易天忘記了唐心已經是個死人。
手動,雙錘碰,一根鋼針似魅影一般飛向易天的眉心‘天眼’。這正是唐心獨步天下‘五連環五雷’中的‘撕天針’,正是因爲這一招易天才有了‘天眼’。
慢了,死人終究不是活人。易天翻身躲過了,鋼針刺穿了錢王公館的牆,打斷了錢王公館內的一株百年古鬆。
死人還是有死人的好處的。唐心身體的每個零件都能翻轉三百六十度,雖然速度慢了可招與招之間的連接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剎那間,唐心已經打完了‘五連環五雷’。七十二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鋼針封死了易天身位。
易天棄劍,雙掌拍地。劍走龍蛇步,戲遊天地間,瞬間五營劍打落了三十六跟鋼針。掌動天地撼,石屑漫天舞,剩下的三十六根鋼針打在了小石屑上。
一聲驚呼,“葛徵的‘燕刺’?!庇忠宦曮@呼,“葛風的‘地掌’?!?
身動,掌出,秋火起。劍飛,光閃,頭顱碎。
淚落,掌已到。唐心的身軀似旋入了一個漩渦,身體一點一點的粉碎,最後化成了一堆白色粉末。易天脫下虎皮,輕輕的將粉末捧入虎皮內。
唐力見自己最得意的屍體化爲了一堆無用的粉末,轉身就逃。
腿斷,血噴,慘叫起。劍飛,血落,擋去路。
“你是是誰的人?”易天收起虎皮。
唐力捂著斷腿,一言不發。
“是條漢子。”易天一抖手中劍鞘,五營劍抖落劍身上的血迴歸劍鞘?!澳悴皇怯敖痰娜?。和我有這麼有仇的也就是獨孤王府了,沒想到獨孤王府還有後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碧屏σе溃赂轮表?。
“唉?!币滋熘貒@一聲,“知道的事多了不是什麼好事?,F在獨孤王府誰管事?”他頓了頓,又道:“算了,你是不會告訴我的。我不殺你。你回去告訴獨孤王府的人,別打我的主意,不然獨孤王府就真的絕跡江湖了。我這人不喜歡殺戮,但也不討厭殺戮。你回去問問他們,忘了我是個瘋子了嗎?”
手動,劍又出,雙手落,哀嚎閉月。
易天道:“我不喜歡湘西趕屍一族,所以我要廢了你的雙手?!?
門響人影現,碧刀人頭落。
“你是何人?”小孩的聲音,**湖的語氣。
易天搖頭輕嘆,心說:“殺戮之心太重了,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
小男孩一身白色長袍,左臂背於身後,右手舉刀指向易天。飄動的長髮遮住了他不大的身體,凸顯了那把泛著藍光的大刀。他見易天不答話,又問:“你怎麼得罪了獨孤王府的人?”
易天輕笑,盯著小男孩手中的刀,“你是錢羽書吧?!?
“嗯?”小男孩一愣,“正是,你是怎麼知道我的?”
易天道:“錢文。”
“錢文?”錢羽書收刀,“那你就是易天嘍。”
易天道:“正是?!?
錢羽書學易天的嘆息聲,“你不該回來,你回來的也不是時候。晚兩年最好?!?
易天聽著錢羽書的話心底暗自發笑,一個孩子竟然教育起我來了?!澳愫湾X文什麼關係?”
“朋友,一位見過兩次面的朋友。”錢羽書偷偷的打量易天,“江湖上最近發生的事是不是你乾的?”
易天道:“江湖上每天都在發生著不該發生的事?!?
錢羽書收刀,左臂一伸,“請。”
易天擡眼看了看錢王公館厚重的牆,“還是算了吧?!?
錢羽書道:“你若不進去待幾天,你會後悔的。畢竟你的仇家很多的,你的仇家中沒有腦子的也是很多的。這可以讓你避避風頭,錢王門在這一帶的威信還是有的。進了這錢王門你就可以做回以前的自己了。你真的像這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