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驚惶小臉,有幾分熟悉之感,這不是惠王身邊的那個美人嗎?惠王已經(jīng)離席回府了,她怎麼會還在這裡?
“仲,仲王,殿下!”不知是否自己的錯覺,慕容皓覺得這名女子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十分惶恐的神色。
他的長相這麼英俊,但凡見到他的女子,就算沒有流露出癡迷的神情,也不該是這副見了鬼一般的表情吧。除非她做了什麼虧心事,怕他發(fā)現(xiàn),纔會這般模樣??墒牵退闼隽颂澬氖拢膊辉撌桥滤l(fā)現(xiàn)???
慕容皓好笑地?fù)u搖頭,隨口問道:“這位姑娘,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師妹?”
那名女子迅速回答:“沒有!”
“我都沒說出哪位師妹,姑娘你怎麼就說沒有呢?”
“我剛剛一直在這裡賞月,這裡除了我之外,再沒有他人。所以,我纔會說沒有。”
“既如此,多謝姑娘了!”
慕容皓沿著迴廊,打算繼續(xù)往前走。誰知,身後的女子又叫住了他。他回頭時,那名女子,指著與他行走相反的方向,對他說:“仲王殿下,我想起來了,片刻前,有位身著綠色衣衫的姑娘,看身形非常像楚玉姑娘,往那邊去了,她還說要找她師姐丁姑娘呢?!?
“哦,此話當(dāng)真?”慕容皓睨了眼她所指的方向,微笑著問。
“當(dāng),當(dāng)真!”那名女子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
“我剛纔出來時,聽到惠王府的下人在到處找人,他們要找的莫不是姑娘你?姑娘快快去吧?!?
“找我?哦,好,謝謝!”
雖然道過謝了,可是,他沒有離開,那位姑娘竟然也站著不走。慕容皓裝著酒醉,順著她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直到走出好大一段距離,那位姑娘才轉(zhuǎn)身離開。
慕容皓停在原地,目送著那名女子的身影消失,轉(zhuǎn)頭望向她之前阻止自己前進(jìn)的方向,眼色深沉起來。
這麼拙劣的謊言,竟然想要騙過他,真不知是對手把他想得太幼稚,還是他給人的感覺竟然這般愚蠢!
一陣風(fēng)過,慕容皓消失在原地,向著遇見那名女子的方向飛掠而去。
此時的楚玉,視線模糊,正艱難地往前挪動著步子。她的身上,破碎的綠色裙衫,斜斜地掛著,眼看著快要掉落下來,可她彷彿不曾察覺一般。
她用力地咬了咬舌尖,嘴裡血腥的氣息那麼濃重,她咕咚一聲吞了下去,可卻無法緩解口中的乾渴。
她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腦子越來越沉,胸口彷彿有團(tuán)火,快要把她燒成灰燼。
“熱,好熱!水!我要喝水!”楚玉覺得腳下踩著個東西,她睜開迷濛的視線,望了過去,在月色的映照下,她發(fā)現(xiàn)地上的物品,是之前那名紫衣女子送給她的荷花。
荷花!對,就是這朵荷花!害得她變成如此模樣!
楚玉轉(zhuǎn)頭望向身後大開的房門,那裡一片漆黑,也不知那個該死的男人,死了沒有!不管他死了沒有,她都不能再待在這裡了,走,快離開這裡!
楚玉再度運(yùn)起內(nèi)力,誰知,這一運(yùn)功,胸口的那團(tuán)火,反而燒得更加旺盛了,她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冰冷的地面,倒是令她裸露的肌膚舒適了幾分。
她閉著眼睛,使勁地蹭著地面,大片的潔白肌膚也與地面緊密貼合在一起??墒牵@樣,彷彿還不夠涼爽。
楚玉閉著眼睛,小手一扯,用力地將身上的破爛衣衫給扯了下來。
寂靜的夜晚,衣衫碎裂的聲音聽在耳中,異常清晰。
慕容皓沿著迴廊一直走到這片寂靜的地方,這裡一片荒蕪,應(yīng)是以前的荷花苑下人居住的地方?,F(xiàn)在,主殿偶爾用來舉辦宴會,偏殿還是空著一大堆房間。
他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往回走,卻聽到有衣衫撕裂的聲音,偏巧此時,月亮躲進(jìn)了雲(yún)層,他離得距離稍有些遠(yuǎn),只是遠(yuǎn)遠(yuǎn)察覺到地面上有團(tuán)物體蜷縮在一起。
慕容皓隨即出聲喝問道:“誰?誰在那裡?”
“嗯哼!”楚玉的上半身著,只餘抹胸還掛在身上,大片的肌膚接觸到地面,帶來了片刻的清涼,她不由舒服地呢喃出聲。
這細(xì)微的聲音,令慕容皓聽了微愣,他怎麼覺得,這聲音那麼熟悉卻又那麼誘人呢。
恰巧此時,月亮從雲(yún)層中露了出來,皎潔的月光頓時傾瀉而下,慕容皓卻被眼前看到的一切給驚呆了。
只見,楚玉閉著眼睛,蜷縮在一起,雙手緊摟著身體,上半身接近,一條褲腿也不知去向,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怎麼這才一轉(zhuǎn)眼的功夫,玉兒就變成這樣!到底是誰竟敢暗算她?
此刻的慕容皓,無心欣賞這片風(fēng)光旖旎的景象,等他掠到楚玉身邊的時候,他身上的深藍(lán)袍服也落在了楚玉的身上。
他一把抱起楚玉,急聲低喚著:“玉兒,玉兒醒醒!醒醒!”
誰知,楚玉聽到他的呼喚之後,睜著迷濛的眸子,盯著他的嘴脣,添了添自己的脣畔之後,竟然以口封住了他的脣,兩手交叉著緊掛在他的腦後,用力地吸吮起來。
慕容皓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懷裡火熱的氣息,向他昭示著楚玉此刻異狀的原因,可是,口中甜美的氣息,那麼迷人,他被吻得有些忘乎所以。
“呼呼呼!”慕容皓終於推開楚玉,大口地呼吸著。可是,身前的楚玉卻雙手並用,用力地扯著他的衣衫。
此刻已是仲夏,慕容皓本就穿得不多,脫去外袍,便只餘中衣了。因此,楚玉三兩下,便把他的中衣給扒開了。
“呃!玉兒!”慕容皓有些痛苦又有些舒服地低喃。
慕容皓有些艱難地隱忍著,抱起楚玉使起輕功快速離開了。
楚玉這明顯是中了淫毒,可他今日進(jìn)宮,根本沒有帶解毒藥丸在身邊。他只能寄希望於,楚玉中的只是普通的淫毒,這樣,泡冷水或許有效。
慕容皓抱起楚玉在屋頂飛掠,沒幾下,便掠到了那片巨大的荷花池邊,噗通一下跳了下去。
楚玉落入水中,本能的雙手劃水,浮了起來,這讓有些擔(dān)心的慕容皓,稍稍鬆了口氣。
他的大掌剛鬆開楚玉,正伸向臉部準(zhǔn)備抹掉臉上的水滴,卻猛地僵住了身體。
沒有了束縛的楚玉,雙腿自在地水中踢著水,身體卻全部貼向了慕容皓,微仰的小臉上,綻放著異常奇異的色彩,平時的楚玉,從不曾對他展露出這般模樣。
這樣的風(fēng)情,如此誘惑,如此美麗!
後面的不遠(yuǎn)處,大片的荷葉荷花搖曳生姿,面前的美人,彷彿荷花精靈一般,臉上露出醉人的笑容,此刻正吟吟含笑目光專注地看著他。
慕容皓彷彿被蠱惑了全部的心神,輕輕地呢喃出聲:“玉兒!”
楚玉卻突然低頭潛下水去,嚇得慕容皓一跳,他連忙跟著扎入水中。
可是,慕容皓纔剛潛入水中,便被一人手腳並用的緊緊摟著,口部也被那人密密地封上了。
慕容皓只能眼著眼睛,看著水中的楚玉,似縹緲的仙子一般,飛起的長髮,在水中劃出美麗的幻影,帶動著他在水中漫遊著,細(xì)碎的月光,經(jīng)過水麪時折射出點(diǎn)點(diǎn)光芒,如精緻的水銀一般亮麗耀眼。
慕容皓從來不知,他的視力,在水中竟然也能這般好,好到別說楚玉的表情,就是她髮膚上的細(xì)緻毛孔,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彷彿是爲(wèi)了懲罰慕容皓的不專心,楚玉一手摟著他,另一隻手卻在水下劃過,撫上了他的身體。
慕容皓頓時瞪大了驚異的眼眸,眼中映著的楚玉,卻彎著漂亮的眼睛,露出了惡作劇得逞的燦爛笑容。
“玉兒。。?!蹦饺蒺┫氤雎曊f話,卻自嘴裡冒出了一串串的氣泡,他左右搖擺著,躲閃著楚玉,偏偏楚玉更加得寸進(jìn)尺了。
水花翻涌中,似兩尾美麗的人魚,互相糾纏著、嬉戲著。
荷花池中水波一圈圈盪漾著,流向遠(yuǎn)方。隨著水波範(fàn)圍的地不斷擴(kuò)大,水波盪起的浪花也變得更高了,一波一波,緊緊密密。
水中交纏的男女,忘情地演繹著人世間最完美最自然的交響曲,羞得天上的月兒也不時躲入雲(yún)層,不敢相望。
四周萬籟俱靜,只有水中盪漾的水波聲,以及高亢的嘶吼聲和嬌媚的呻吟聲,不斷迴盪迴盪。
這樣的夜晚,可以是熱情四射的,如水中緊緊相擁的那對男女。
這樣的夜晚,同樣也可以令人如墜冰窟,就如岸邊柳樹後默默矗立的僵直身影。
慕容皎不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他憤怒地想咆哮,想殺人,想把那個該死的男人跺碎!
可是,他卻彷彿失去了全部的力氣,只能靜靜地站著,如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看著水波盪漾中,那熟悉的小臉,在他人地糾纏下,不斷舒適的嬌呼出聲,臉上綻放的嫵媚表情,那麼燦爛,那種無限滿足的感覺,那麼美麗。
如果,她不是心甘情願的,他相信自己定會跳下去,將她從他人的懷抱中解救出來。即使是他的親弟弟,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打傷他,帶她離開。
可是,他聽到了什麼?
爲(wèi)什麼從她口中吐出的話語,竟然能如刀子一般捅得他心口流血。
慕容皎從來不知道,親眼得見,這一幕,會比得知絲兒嫁人,還要令他心痛難忍!
他到此刻才發(fā)現(xiàn),楚玉早已進(jìn)駐了他的內(nèi)心,也是此刻才發(fā)現(xiàn),他愛上了那個倔強(qiáng)傷感卻又才華橫溢的女子。
可是,太遲了!
她已經(jīng)屬於別的男人了!
那拍打在岸邊的水波聲,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連那一圈圈衝向岸邊的波紋,也彷彿一張張笑臉,在昭示著別人的勝利和他的失??!
慕容皎的大掌,用力地拍向身前的柳樹,柳樹應(yīng)聲而斷,他修長的身影也迅速消失在岸邊。
岸邊的巨大聲響,驚動了激情中的慕容皓。
他轉(zhuǎn)頭望向岸邊,那粗壯的柳樹斷裂成兩半,倒在岸邊,不用想他也知道,剛剛站在那裡的身影是誰。
他眼神深沉地看著岸邊的方向,可他已經(jīng)無暇多顧其他了,只能擁著楚玉,帶著彼此相連的身體,劃向荷花池的更深處。
也不知,到底過去了多長了時間,慕容皓擡頭,密密地親吻著楚玉的小臉,有些心疼地看著她溼漉漉的眼神。
此時的他,心中既柔軟又心疼,既憎恨又慶幸。
楚玉今日若非碰到他,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到底是何人這般歹毒!
想到那名紫衣女子慌亂的神情,難道此事是慕容皚背後指使的?
可是,玉兒,又是如何從他的魔掌中脫逃出來的呢?
慕容皓低頭望向懷中駝紅的小臉,有些忘乎所以,連被人用仇恨的目光注視著,都發(fā)現(xiàn)不了。
“師兄,你爲(wèi)何要背叛於我?!爲(wèi)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我!傷害我!難道愛你,也有錯嗎?難道愛你,就應(yīng)該再三被傷害嗎?”
丁敏君精緻的妝容,此刻佈滿淚痕,在月色地映照下萬分苦楚。
丁敏君剛剛纔從東宮離開,太子妃王心雅已經(jīng)中了她的獨(dú)門蠱毒,她腹中的胎兒明日便會化成一灘血水,而她本人也將命不久矣。
丁敏君恨恨地想著,這就是勾引她師兄的女人,所該擁有的下場!
可是,當(dāng)丁敏君想穿過這片荷花池,打算抄近路去那荷花苑與慕容皓會合,一起回家的時候,卻不想,竟然看到了她親愛的師兄,正與別的女人在水中纏綿的一幕!
她的心,像被人用刀子狠狠捅過!
再沒有比親眼得見師兄與別的女人如此這般的那一幕,更令她痛心的事情了!
即使隔了那麼遠(yuǎn)的距離,水中那強(qiáng)壯的背影以及英俊的側(cè)臉,還是讓她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是她心心念唸的愛人!
師兄,你爲(wèi)何再三與別的女人攪在一起,就是看不到我的好?
爲(wèi)何你明明答應(yīng)了要娶我,卻與王心雅一夜偷歡,甚至此刻與楚玉在水中糾纏不休!
你的誓言,你的承諾,竟是這般容易變質(zhì)嗎?
不!一定不是你心甘情願的,是不是?是那些女人勾引你的,對不對?
王心雅,楚玉!我要讓你們一個個不得好死!
膽敢跟我搶師兄的女人,我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月亮漸漸升至半空中。
楚玉已然無力地伏在慕容皓的胸口,他擡手捋開楚玉額頭的碎髮,發(fā)現(xiàn)她臉色蒼白,眼睛緊緊地閉著,好在她的體溫終究降下去了。
這麼說來,淫毒算是終於解了。
慕容皓低下額頭與楚玉的貼在一起,細(xì)碎的吻,沿著額頭一直滑落到她的臉部。
明明已經(jīng)過去了那麼久,可他卻彷彿還有些意猶未盡。
可這畢竟是在空曠的室外,且是皇家的地方,即使已經(jīng)夜深人靜,也難保沒有人發(fā)現(xiàn)。況且,池水也逐漸冰冷,玉兒她不能長期泡在這樣的水裡。
只是,他們破碎的衣衫早就不知被扔到哪裡去了,此刻的他們,如兩尾的魚兒一般,浮蕩在水中。
這要怎麼離開荷花苑回去仲王府???
他總不能著身體,帶著玉兒在外面飛奔吧?
慕容皓這纔有些心急起來。
他極目四顧,發(fā)現(xiàn)那棵斷掉的柳樹上,似乎放著白色的衣衫。
慕容皓摟著楚玉劃了過去,只見,那柳樹斷掉的枝幹上,果然掛著衣衫。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楚玉,此刻,他的心情頗有些複雜難言。
片刻後,他伸出大掌運(yùn)起內(nèi)力,乾淨(jìng)的衣物一下子飛了過來。他揚(yáng)手接住,瞬間飛出水面,到達(dá)岸上時,他已經(jīng)用寬大的外袍包住了楚玉。
慕容皓沒有多作停留,再度運(yùn)起輕功,向荷花苑外飛掠而去。
待慕容皓走遠(yuǎn)了,丁敏君才拂開眼前的柳枝,慢慢走了出來。
荷花池中,細(xì)碎的波紋,還在一圈圈蕩著漣漪。
誰能想象得到,就在剛纔,這片荷花池中,還在上演著無比火熱、無比激情的一幕!
如今好戲落幕,曲終人散了。
她這名觀衆(zhòng)是否也到了離開的時候?
不!慕容皓的人生中,只有她丁敏君纔是主角!
她要趕回去,把那些礙眼的女人,通通滅掉!
心思已定,丁敏君也運(yùn)起輕功,嚮慕容皓追去。
淡紫色的身影,在夜空中飄過,如索命的幽靈一般,陰森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