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霧氣朦朧,山巒層層疊疊,輪廓依稀可見。青山綠水之中,一輛看起來似乎毫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路邊,但其內部陳設卻是極爲精美,馬車內,只見香爐青煙嫋嫋,下面鋪著舒適而價值不菲的雪白狐裘。一個男子束著簡單的墨發斜倚著,身上穿著的是亦男亦女的白色長衫,出塵脫俗,輕輕曳地如白雲漫卷,他姿態嫺雅意態風流,五官如玉雕砌,臉龐晶瑩似玉,彷彿透明的琉璃,說不盡的動人俊美,遠遠看來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氣質足以魅惑衆生,像是映著日月靈氣或是暗藏千年的美玉,而那水波瀲灩的美眸則閃著淡然而凜冽的光芒,脣畔的笑容與高貴氣質交相輝映,恍若冰山之巔明媚的陽光,渾然天成的貴氣映襯得周圍景色更甚。
此時陽光有些斑駁的落下,透過車簾映在楚蕭的面容上,帶出了幾分半明半昧的妖異俊美,那潑墨般的黑髮直至腰間,身形頎長,膚白如玉,脣色比之一般人都要紅一些,看起來殷紅如淡血,原本是應是純澈至極的白衣,更被他穿出了一股瀟灑恣意的氣質,精心描繪過的眉眼則是讓他顯得愈發清魅。
而車外,此時正有一個女子緩緩行來,她面若桃花,朱脣若丹,那容顏之美,襯托得原本簡單素雅的衣袍也變得不凡而耀眼,眉目之出衆,讓人恍惚只覺這般容華,似乎連陽光也黯淡了幾分,熠熠生輝足可晃花衆人的瞳眸。當她出現一瞬,霎時周圍的山水景色都失去了顏色,只是那原本極盛的容顏卻因爲那尊榮的氣度和周身的冷淡氣息,讓人的不自覺得有些自慚形穢。
“什麼人?”怔愣了片刻,幾個守在馬車外的高手便回過神來,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大聲喝問錦瑟,但下一瞬,她便在錦瑟輕飄飄轉來的視線中變得面色蒼白,錦瑟此時不緊不慢地走來,對場間劍拔弩張的氣勢視如不見,甚至臉上都是神色無波,淡淡瞥了那侍衛一眼,一股極威嚴的氣息碾壓而來,侍衛只覺得腿腳發軟額頭冒汗,讓她再也不敢狐假虎威,吐出半句不敬的言辭來。
錦瑟也是也是知道這個奴才是故意想要在楚蕭面前給她一個下馬威,今日她既然有備而來,楚蕭自然不會沒有收到風聲,否則也不會刻意在從國寺進香後故意繞路在這裡停留,她的模樣這幾個大內侍衛本該很清楚,可還故意讓錦瑟報出身份,這挑釁她自然一眼就看透了。
恰在此時,車內傳來一個略微低沉的聲線,像是夜風拂過悄然綻放的花瓣般湛然迷離,帶著讓人不自覺迷醉的氣息:“好了,你們不是她的對手,都退下吧?!?
凌霄更是躬身上前,對錦瑟福禮相應:“殿下請。”
此時車內的楚蕭正微微揚脣而笑,他早就知道錦瑟是個謹慎的人,但沒有料到她小心至此,別說不肯親自進宮見他,甚至連他故意放出風聲說他在國寺上香都不肯來,卻偏偏只肯在他回城刻意路過一處偏僻的小徑時才肯出現。這幅模樣,倒像是要防著惡霸強搶民男似的,可分明他纔是男人,她是個女人,而且他還是個世人皆知的絕色美男??磥?,總有暗地裡的傳言說她懼男,估計也不是沒有道理。
思及此,楚蕭不由抿脣一笑,隨即他緩慢地直起腰身,正襟危坐,原本的肆意優雅恍然間又變成了高貴威嚴,教人難以直視。這次的會面表面看來是韓琛的姐姐通風報信,但其實雙方都心照不宣的明白這是楚蕭同樣也默許的,只是他堂堂西塘太父必須要擺出姿態,不可能明著邀約錦瑟。楚蕭再如何罔顧禮教,但他終究還是大家出身,帶著天生的矜持高貴,他就算再想和錦瑟面對面的攀談,也只能用這種婉轉的方式而不是直接的紓尊降貴,尤其還是面對他心儀的女子。
車外,幾個大內侍衛都是臉色難看地看著錦瑟毫不在意地步入了車轎,她們是楚蕭平日明面上的貼身侍衛們,不說多受寵幸,但每個人都是自視甚高的,平日裡她們也看多了每一個來求見蕭瑟的女子嘴臉,那些人不論身份如何高貴,卻至少各個都是誠惶誠恐,生怕有半點疏失。唯獨這位大周親王雲淡風輕,不卑不亢甚至明顯隱隱還要蓋過她們主子一頭的氣勢,著實的光芒耀眼,讓她們覺得不滿,甚至有種丟了西塘顏面的羞愧。
不過職責所在,她們也不會太過將情緒表露於外,看著這一幕也只是冷哼一聲,心裡卻並不如何看好錦瑟在楚蕭面前的境況,身份高貴又如何,不就是個大周親王麼,到最後估計還是要被他們西塘的太父收入宮中,做他的內寵之一。在她們看來,自家的主子這樣的神采風華,終究是傾盡世間生花妙筆也難得其中三分的神韻,只要勾勾手指,沒有一個女人不會匍匐低頭的。
錦瑟從容地來到車內,即使看到車內的絕世美男也並不客氣,而是直接在他的對面坐下,衣袖如雲漫卷,姿態更如行雲流水,那舉手投足,一笑一顰都是風姿翩翩。面對眼前這個猶如曼珠沙華一般誘惑而尊貴的男子,錦瑟面色依舊沉靜如海,目光清澈,神情淡然,恍若那清澈流過的山澗。
只是兩人坐在一起時竟然帶著難言的契合,同樣的雍容高貴,同樣讓人矚目的傾世容顏,清風怡人,恍惚間幾乎讓人覺得眼前的情景如一副美輪美奐的畫作,甚至隱隱彷彿還有暗香浮動。
“大周玉錦瑟,見過西塘楚太父陛下。”禮不可廢,錦瑟縱然對楚蕭心有不滿,但她面上卻依舊彬彬有禮,只是眉目冷淡,聲音更沒有多大的起伏,“要見到陛下一面,可真是不易啊?!弊钺嵋痪涞恼Z氣中更是帶著淡淡的嘲諷,和她往日裡的客氣溫和迥然不同。
楚蕭淡淡一笑,半斂著漆黑的眼眸道:“我的宮門隨時爲殿下而開?!彼Z氣清冷卻分明是話裡有話,那微微黯啞帶著魅惑的聲音,猶如一根羽毛在脖子上輕輕的劃過,令人心頭酥麻,“只是親王殿下自己不願罷了?!彼f著,話裡似是有幾分惋惜,讓錦瑟簡直不知有點不知道要擺什麼表情好,甚至也沒辦法反駁。
若說自己不願,人家楚蕭分明沒說什麼,這句話明面上聽起來很正常,楚蕭完全可以將邀請她入宮會面說成是兩國之間皇室的正常交際,若說自己願意,那擺明了是進去就出不來的地方,錦瑟便是輕功再厲害,身後的暗衛們再有本事,被人甕中捉鱉也只有乾著急的份,這也是錦瑟死活不肯去西塘皇宮的緣故。誰都知道,天底下守得最爲森嚴的便是九重禁宮,她再有自信也沒有把握在守衛森嚴高手如雲的宮中全身而退。
只是原本是預備來問責的錦瑟怎麼也沒想到一會面就是這麼個狀況,她凝滯半晌,差點被楚蕭說的答不上話來,但這泰半也是因爲她面對的是一個容貌完全和她不相上下的妖孽美男,別人笑臉相迎,甚至擺出低姿態來見她,她也不好太過於咄咄逼人,心裡不自覺的就覺得軟化了幾分,而這也是楚蕭的高明之處。就見這位絕美的楚太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那瞳眸深邃,淺笑如月,害得她此刻都不得不內力攝住了自己心魂,免得被他誘惑。
明明自己纔是攝魂術高手,卻一上來就險些沒被對方牽著鼻子走,錦瑟定了定心神,神情微冷地道:“言歸正傳,太父陛下應該知道我今日所爲何來吧。”她語氣疏離,神情冰冷,“陛下任由寒漠苼皇子對我的人嚴刑拷問,甚至將他們欺凌致死,這件事你該不會不清楚吧?!?
她的問話可說是極致無禮,但楚蕭並不在意,反而和煦地悠悠道:“我知道此事是我身爲太父對漠苼管教不力,若是殿下想要問罪,我願意一力承擔。”他連本宮兩個字自稱也不用了,語氣更是帶著十分的誠懇,聲音溫柔,脣邊更是掛著優美而歉然的笑意,讓錦瑟看得一呆。
想過各種可能性,但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會擺出如此低姿態的玉錦瑟再度被哽住了,她要如何?總不見得用對付寒漠苼的法子對他吧,再說此事他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此,細細想來,他一開始的目的可能只是想要讓鳳仙等人吃點小苦頭,誰料到被那個驕縱的寒漠苼壞了事,想來他自己應該也是懊惱了,否則不會對她擄走了寒漠苼坐視不理,甚至掩蓋住了這樁算是對西塘皇室極爲大逆不道的行爲。
楚蕭依舊似笑非笑地看著錦瑟,眸中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光芒,是了,就算氣質改變了,一個人的本性還是在的,他素來都知道這位親王吃軟不吃硬,性情溫柔,若非挑釁到了她的底線,她絕對不會對誰鐵石心腸。
但讓他沒有料到的是,錦瑟遲疑半晌,卻是不冷不熱地緩緩道:“知道我爲什麼要親自來見陛下麼?”
楚蕭用手撫了撫袖子,彷彿雪悒幽潭,從容爾雅地輕聲笑道:“殿下難道不是來對我問罪的?”
長袖隨著他的動作微微舒展起伏,筆直挺拔的身影配著他俊美絕倫的面容,彷彿一副優美寫意的畫卷,著實教人心動。
錦瑟依然是一派波瀾無波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淡淡的光芒,她神情清冷,靜靜地說道:“我知道陛下到了今日的位置有多麼不易,世人都傳你謀略不下女子,我信,也絲毫不曾懷疑你的治國之能,你雖身爲男子,卻有不下於任何人的堅定心志和謀略。在這個世間身爲男子本就不易,你能有今日,靠的並不是美貌,而是你的智謀你的忍耐。其實我一直都佩服你,哪怕從未見過陛下,但對陛下卻是不失敬仰?!?
楚蕭的動作幾不可見的一頓,又聽錦瑟輕聲慨嘆:“這世間男子殊爲不易,唯有強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運,若有人問我,男子可否爲帝,我只有四個字,能者居之。有的人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活得好,想要命運由己罷了,這有什麼錯,若是生來就有這些,誰又想滿手鮮血,甚至坐在刀山火海之上與天下人爲敵。渾身堅硬,也不過是爲了自保,世人往往只看到權勢帶來的光鮮亮麗,卻看不見其下的暗潮洶涌,步步驚心。”
楚蕭再也剋制不住地猛然一震,他垂下了眼瞼,神色不明,眼中閃耀著明滅不定的光芒,當日在宗師口中聽到錦瑟對韓琛所說的那段話時,他就已經被觸動了內心深處最柔軟的一部分,整個人都爲之驚顫震撼。如今從她口中再度親自聽到這一段幾乎可以引爲知己的話語,更是讓他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幾乎都要沸騰起來,就是他昔日登上帝位,都不曾有過這般的震撼和滿足。袖中雙拳緊握,此刻,楚蕭對錦瑟的勢在必得之心又再度加劇了幾分。
對於楚蕭的不平靜錦瑟心有所感,但她很快地便是話鋒一轉,語氣冷漠地道:“可是我能理解你,你卻不理解同爲男子的我的夫君們,任由寒漠苼對他們欺凌致死,坐視不理。此事雖不是你直接造成,卻也難辭其咎?!笨峙氯握l也想不到,錦瑟居然敢如此直面這位西塘絕美的楚太父陛下毫不客氣的說出這番話來。
錦瑟無禮的質問讓楚蕭沉默了,聽到她稱呼幾個風塵男子出身的人爲自己的夫君,楚蕭本能的覺得心頭不喜,不易察覺地微一皺眉,他不動聲色地道:“是我失察了,但我也不想看到這一幕。”
身爲太父,他竟是承認了自己對寒漠苼的縱容,一力承擔了自己的錯責。
優美的腰挺直如鬆,楚蕭雙眸裡的情緒百轉千回,卻不得不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起來,再看向錦瑟時,一雙深眸彷彿幽深池水,不見波瀾:“我已讓漠苼被你帶走親自懲罰,甚至半句也不曾過問,若是這樣還是不夠,我願意親自從西塘再精心挑選十個絕色美人賠給殿下爲侍?!?
言罷,他的脣邊勾起一抹迷人弧度,那一笑直是傾倒衆生,恰似亂花漸欲迷人眼。這件事上他是理虧,可他同樣也等於是西塘的君主,如此安撫示好若換成普通的女人怎麼也該接受了。
但錦瑟卻是目光瞬間冷如冰凌,勃然怒道;“不必了,你以爲我來找你是問你要美人補償的?”
她果然是生氣了,楚蕭知道自己的試探奏效了,這樣一個有血性又有尊嚴的女子,哪怕是發怒的時候,也如寶石一般光芒閃耀煜煜生輝,令人不敢逼視,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些羨慕起能被她如此放在心的鳳仙等人,她不在乎他們身子不潔,不在乎他們出身風塵,更不在乎他們被無數女人□□,明明天下美人無數,可她卻完全不在意其他女人最爲在意的東西,想到這裡,楚蕭睫毛微顫,心中輕嘆。
他的雙眸此時深如墨玉,可以輕易使人沉淪其間,而他的聲音更是放柔了幾分,與往常在衆人面前威嚴高貴完全判若兩人,甚至可說是完全的退讓:“是我的錯,殿下不必動怒?!?他優雅一笑,白皙的肌膚顯得晶瑩如玉,眼睫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舒張羽翼,近距離之下可以發現,他的雙瞳生得極美,黑眸中更是閃耀著清冽高華的光芒,更顯得他風姿雍容,“那殿下想要楚蕭如何賠罪?”
他話雖如此,眼中卻是微光閃動,甚至還可說是帶著一絲期盼,話中更是帶著隱含的深意,等著錦瑟的動容,畢竟世上但凡一個女人聽到他這麼說,都絕對不可能不意動的。
似有微風拂過,涼而不寒,錦瑟卻是面無表情地道:“既然陛下開口了,我也就直說了,我希望陛下日後能順利放我離開西塘?!?
楚蕭心頭一跳,他強壓下心頭的不安,眉宇輕挑,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殿下何出此言?”
“當初是你任憑顧北辰對我出手試探,甚至任憑她私自調動禁軍圍剿我,雖然我費盡全力逃了出去,卻也身受重傷,若是沒有鳳仙他們的救助,我恐怕早已死無葬身之地。他們對我有恩,我自然不能任由他們枉死,甚至和始作俑者產生什麼糾葛?!卞\瑟這話如此直白,甚至直白地就差沒有明說“我對你這個西塘第一美人沒興趣了,在我心底你連一根手指偶都比不上鳳仙他們?!?
楚蕭啞口無言,他於是明白了當日的自己過於自信做錯了什麼,甚至可以說,是他一手把錦瑟推到了那幾個男人的懷裡。他看著錦瑟認真的神情,臉部所有情緒褪下,美眸裡的情緒終於有了片刻的變化。四目相對,他眸子裡光華閃爍,隱隱似是搖曳出璀璨的顏色。
“逝者已逝,莫非你要永遠因爲他們而推拒其他人?”何況,還是他們一開始不擇手段欺瞞了你,想了想,楚蕭還是將這句話嚥了下去,心中暗道,他何時也會變得如此不冷靜了起來。和死人計較,他楚蕭不屑也不甘心做這種事,可眼下在錦瑟的眼裡,他堂堂西塘第一美人,風華絕代,尊貴而富有天下的楚太父卻完全都比不過幾個煙花男子。
“這是我的私事,還輪不到太父陛下置喙,陛下如今一言九鼎,難道連這樣一個承諾都不願給我麼?”錦瑟步步緊逼,神情冷淡,絲毫不因爲楚蕭傾國傾城的的美色而動容甚至被誘惑,這一點楚蕭也清楚地看了出來,在他二十幾年的生命中,他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女人,但沒有一個女人會這般對他,神情淡然,看著他的目光如同看路邊的花草一般無情,甚至在他主動示好屈服的暗示下依舊我行我素,言行舉止中不見分毫的驚豔和軟化之態,而這個人,如今偏偏又是個讓他極爲在乎的女人。
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縷挫折和心痛,眸子微微暗淡下來,俊美至極的面上波瀾不興,底下卻波濤洶涌,只得抿著脣,一言不發。
但錦瑟卻不想爲此繼續和他耗下去,就見她毫不留戀的起身道:“陛下不回答,我便是當做默認了,言盡於此,告辭?!?
楚蕭沒有試圖挽留她,輕輕地閉上雙眼假寐,他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了起來,面上紋絲不動,身上卻開始一陣陣發冷。時間似乎過得很慢,一點一滴,連呼吸也變得綿長。
他本以爲自己將寒漠苼交給她,自己再稍稍伏低做小便可以取得錦瑟的諒解,甚至對於寒漠苼,他已經做到了徹底的不聞不問,連錦瑟對他到底要做什麼都不派人監視和關注,只要不缺胳膊少腿的回來,他什麼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料那幾個死了的男人在她的心目中居然佔據著如此重要的地位,如此一來,她對大周的夫侍們只怕更是割捨不下吧。
方纔談笑之間,他已是儘量把自己最魅惑的姿態,最迷人的神情展現出來,然而錦瑟卻分明熟視無睹,楚蕭平生裡從沒有如此失算過,自己難得放下身段委曲求全討好一個女人,卻只得到這般迴應,簡直是荒謬至極。
她看得上幾個失/身於人的普通男子,爲他們衝冠一怒藐視皇權,卻完全不把他楚蕭放在眼裡。想到這裡,楚蕭眸中精光四溢,睜開眼睛的剎那身上竟爆發出駭然的震怒,潮水般席捲整個車內,溫度瞬間驟降,一如天天子之怒伏屍百萬,幾乎沒有什麼能夠平息他此時的怒火!
只是當他看到帶著擔憂的表情入內的凌霄剎那,楚蕭頓時整個人都清醒了。
什麼時候他的情緒變得如此無法收斂?這不該是他楚蕭的作風。他美眸中閃過一絲陰霾,連西塘的皇位他都可以囊入懷中,一個大周親王又算得什麼,他楚蕭這輩子還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得不到的人。
“凌霄,吩咐下去,待她放回五皇子後,就派出宗師將她直接帶到宮中,然後……廢了她的內力,關在禁宮之中。”他冷冷一笑,眼中閃過冷然光芒,不知怎的令凌霄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甚至都不敢和他對視,一陣沉斂冷然的氣息緩緩盪漾開來,“至於她身邊的那些守衛們,不必手軟,一個不留。”
凌霄心中有些不可思議,他是知道自家的主子對那位大周親王是如何在乎的,但眼下,他竟然預備廢了這位親王的武功,這豈不是徹底和她甚至和大周對立,他不知道方纔楚蕭和錦瑟到底談了些什麼,可是此時此刻,他是既不能勸也不敢勸。
楚蕭卻似是沒有發現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他靜靜地說道:“看來是我太天真了,有些事就該強取豪奪,而不是徐徐圖之,若是本宮一早就有這個覺悟,也不會拖到今日惹來這麼多禍端?!?
說到這裡,他絕美的黑眸裡卻倒映著冰雪般的無情冷酷,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摘下了一朵花盆裡的玉蘭花,微微一用力,雪白的花瓣便隨風而飛,在指尖瑩瑩而轉。他的眼神冰冷如昔,也冷靜如昔。
這一刻,這個絕美的男子又重新變回了往日那個運籌帷幄,心狠手辣的楚太父。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真的忙瘋了,本來是不想更的,但是爭分奪秒飛快地寫了出來。
錯別字什麼的大家都當沒看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