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又能有什麼好辦法呢”她無奈地將視線投向江面,幾隻水鳥在自由地翱翔。
“小夕,我愛你,愛女兒,她還不懂事,我不想她從記事起,就不認得自己的爸爸,我相信你也是愛我的,困難只是暫時的,只要我們共同去克服,就可以的”他痛心地對林夕說。
他的話讓林夕的眼角溼潤了,她抱著嵐嵐在長椅上坐了下來,她承認,他說的都是事實,如果只是讓自己一家三口過自己的小日子,儘管會有些苦,可那種內裡的甜蜜卻只有局中人才能體味得到,可是現在不同了,自己的家現在已經變成了多方角逐的戰場,尤其是婆婆,這日子也實在是沒法過下去了。
“少卿,這樣吧我不能讓你左右爲難,我退讓,你媽以後樂意怎麼表演,就怎麼表演,回去以後我就寫離婚協議書,反正我的條件就那些,咱們現在的條件也不算太好,你要是能拿得出錢來給我,當場給也行,沒有錢的話也沒關係,以後等你賺了錢了再說,我知道你現在生意做的也挺難的,我不爲難你”林夕仍舊用不緊不慢的語調說著。
她的話讓楚少卿再也忍不住,他像是被電擊了一般,渾身戰慄,痛麻的感覺流遍了全身,他真的是感覺無計可施,坐在她的身邊捂著臉失聲痛哭。
林夕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態地在自己面前大哭,人們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作爲一個男人,而無法掌握自己的婚姻,這恐怕是他人生最失敗的事了。
林夕不住地擦著自己眼角的眼淚,但仍抑制不住淚水的涌出,路人紛紛駐足,用好奇的眼光看著這一家三口,爸爸捂著臉嚎啕大哭,媽媽抽泣著,眼圈通紅,只有女兒睜大了好奇的眼睛看著兩個人,他們紛紛猜測,這一家人遇到了什麼困難事,是不是孩子得了絕癥,缺錢治病,還是其他的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簡直快要密不透風了,這時候有一個老大娘開口說了:“孩子啊有什麼難處,說出來,大家幫幫你,缺錢的話,讓大傢伙幫你湊湊,實在不行,找電視臺找記者,向社會求助啊”
林夕這才意識到自己和楚少卿的尷尬處境,他們大概是誤解了,以爲孩子遇到了什麼事了呢
她連忙捅了捅楚少卿,小聲說:“走吧”
她紅著眼圈站了起來,懷裡抱著嵐嵐,帶著淚水衝著那老大娘笑了笑:“大娘,謝謝您,沒事,我們走了”
說完,一家三口便慢慢地向街口方向走去,圍觀的人羣登時便散去了。
“我想去看看中原集團的辦公樓”林夕說。
楚少卿已經接過了她懷裡的嵐嵐,將她抱在肩膀上,他點了點頭,兩人便向中原集團的方向走去。
此時正是下班的時間,中原集團的辦公樓內,上班族們三三兩兩地走了出來,林夕看著那一張張面孔,全都是陌生的,跟自己當初搞工程的時候完全不是一批人,她嘆了口氣,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兩人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可是沒走多遠,林夕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趙敏敏。
她低著頭,顯得十分沮喪的樣子,拖著步子走著,林夕覺得有些奇怪,她不是應該是這樣的人啊平時見到她,就是陰陽怪氣,飛揚跋扈的,怎麼今天還蔫了呢
“趙敏敏”林夕喊著她。
她一擡頭看見了林夕,便立刻加快了腳步,向她走了過來,走到林夕跟前,急切地說:“林夕,你知道嗎出大事了”
“怎麼了”林夕心裡一慌,連忙問。
“陸總死了”她說:“然後現在公司亂作一團,要材料款的快要把陸總媳婦逼瘋了,已經簽了合同的客戶紛紛要解約呢這個月的薪水呀,估計要泡湯了”
“啥”林夕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陸總那個人,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咋說死就死了呢
“都是那該死的黃麗,該千刀殺的”趙敏敏一反常態,咬牙切齒地說。
“到底怎麼回事啊”林夕實在是搞不懂了。
“陸總跟黃麗兩個人偷偷來往,已經有幾年了,黃麗她丈夫在鄉下上班,每週末才能回來,然後他們兩個人就在平時幽會,可這次也不知道黃麗他丈夫走了之後,爲啥又突然回來了,當時陸總正在她的家,來不及跑,就用牀單擰成繩子,想從陽臺順下來,可沒曾想,那牀單也忒不結實,他就那樣從樓上掉下來,摔死了”
林夕聽得腦袋忽忽悠悠,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死因也實在是夠壯烈,殉情了,她不住地爲陸總惋惜。雖然他平時有些小家子氣,可是他平時對員工還是不錯的,尤其是對自己,他曾經說過,黃麗自從他開始開公司就一直跟著他,當時林夕並沒有往心裡去,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回事。
“完了,這公司說完就完了”趙敏敏說著,失魂落魄地繼續向前走去,不再理會她,看來這件事對她打擊的確是挺大的。
林夕看著她的身影,也苦笑:“完了,我也完了”
“你完什麼啊”楚少卿有些不解,問她。
“我的婚姻要完蛋了,工作也完蛋了”林夕抿了抿嘴,夕陽把趙敏敏的身影拉的很長,看著她的樣子,林夕感到揪心。
“工作沒了可以再找嘛,再說即便是離婚了,這個家也照樣有你一半,不是嗎”他安慰著她,此刻他的心情沒有剛纔那麼糟糕了,剛纔林夕跟他說完那番話的時候,他真是絕望了。
“楚少卿,還算你有良心”林夕看了他一眼說。
兩個人回到了家,聽到廚房有響聲,林夕連忙向廚房方向看去,原來公公在做飯,楚少卿連忙把孩子交給了林夕,挽起了袖子也走了過去幫忙,林夕抱著嵐嵐,回到了臥室。
她把嵐嵐放在牀上,找出紙和筆,開始起草離婚協議書。
有的時候,人想的是一回事,可是做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本來已經想好了的措辭,可是當她寫到紙上的時候,就感覺心裡酸酸的,沒法下筆,她狠了狠心,還是繼續寫了下去。
餐桌上,楚少卿和老楚都默默不語,低頭吃著飯,忽然楚少卿擡起頭來對父親說:“爸,小夕要和我離婚”
“爲什麼就因爲你媽”老楚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不是的爸,你看咱家現在這個樣子,真是過不下去了,這事也不能全怪我媽,我們夫妻感情不和,還是主要原因”林夕辯解著。
“感情不和,你們兩個哪塊感情不合了,我怎麼沒看見,都是那該死的老婆子,整天沒事就是作,非得把這個家作散了,她就消停了,現在真就照這個來了,我上輩子造的什麼孽啊”老楚說著,端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大口,嗆得他直咳嗽。
“爸,您放心,即便是離婚了,您依然是我爸爸”林夕低聲說。
氣氛變得十分壓抑,半晌,老楚纔開口說:“你們想的也太輕率了,離婚了,孩子怎麼辦”
“我會照顧好孩子的”林夕不願多說。
“唉”老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晚上,楚少卿躺在牀上,仔細地看著林夕寫的離婚協議書,心情有著說不出的沉重。
“看完沒,同意的話就簽字,咱們週一就去民政局”林夕說。
“小夕,我,,算了,不說了”他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美好的期待,苦澀的結局,這就是自己失敗的紙婚故事,林夕給自己做了個總結。
週六和週日,兩個人像打了興奮劑一樣,帶著孩子,把他們經常約會的地點全都走了一遍,咖啡廳,冰吧遊樂場,凡是能想到的地方,全都去了,用林夕的話說,這叫最後的瘋狂。
週一那天,林夕記得特別清楚,天空晴朗,萬里無雲,大街上是滾滾的車流,兩旁的人行道上,是挎著揹包行色匆匆的上班族,楚少卿開著車,林夕抱著孩子坐在副駕上,後座上放著的是嵐嵐的各種“隨身裝備”,就這樣把車開到了民政局附近。
他臉上的表情是凝重的,林夕的表情卻十分輕鬆。
進了民政局的大門,兩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候著,還沒到辦公時間,有幾個人來的早的,正在打掃著衛生,偶爾有打開水的人從他們身邊經過,用一種十分奇怪的眼神看著這兩個人,看他們的樣子,帶著襁褓裡的孩子坐在這兒,不像是來離婚的,倒是像來走親戚串門的。
林夕看向離婚登記處,苦笑著說:“你看那裡,結婚登記處和離婚登記處就在隔壁,當初咱們怎麼就沒注意呢”
“小夕,咱們回去吧”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她明明已經傷痕累累,卻仍舊在僞裝,看到她這個樣子,他只感到自己的心一陣陣地痛。
“爲什麼要回去啊你看這裡,多方便,隔壁就有照相、複印證件的,只要咱們把所有的東西都帶全了,很快的”林夕說著,躲閃著他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