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下次再回來是什麼時候,希望不會太久,伴隨著她的成長,這座城市已經(jīng)在她的心底裡留下太多太多的烙印,此刻她真的發(fā)覺,自己跟這座城市,仍舊有一種割捨不斷的情結(jié),當她受傷想到避風的港灣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這裡,以前每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拎著一個布口袋,到哈西那邊的服裝城去,砍價砍到攤主吐血,然後當帶著戰(zhàn)利品回家的時候,她的壞心情就一掃而光了。
楚少卿打開了車內(nèi)的暖風,調(diào)到了合適的溫度,打開了音樂,流暢的樂曲,使林夕離別的愁緒舒緩了很多。
“小夕,這次回去,讓我們放下這些爭執(zhí),好好過日子好麼,我發(fā)誓,我一定會對你盡職盡責,保護著你,不會讓你受一點兒委屈的”他邊開車邊說。
“好吧重新開始”林夕深吸了一口氣說。
他的車開的很穩(wěn),汽車經(jīng)過七八個小時的行駛,在傍晚時分,安全地到達了目的地,一想到自己的這次旅行,林夕不禁覺得太瘋狂了,只因爲爭一時之氣,就讓自己的寶寶在還未出世之前,便隨著自己來了一趟長途旅行,再看楚少卿,嘴角腫的地方還沒消退,眼眉上貼著創(chuàng)可貼,他這一趟也是收穫頗豐啊
城市的燈光依舊璀璨,街上行人依舊行色匆匆,悲歡離合依舊如常地在上演,林夕,又回到了屬於她的圍城當中。
最先開始向她發(fā)難的,是婆婆。
當祁麗看到楚少卿臉上的傷之後,登時便發(fā)飆了,地點是婆婆家,當時他們正把林夕父母帶給他們的禮物拿出來給他們。
“林夕,小卿有什麼錯,你居然找人打他,要不是看在你肚裡孩子的份上,我立刻將你趕出家門”
又來了,林夕在心裡叫苦,她早已料到婆婆會這麼責難自己,她兒子,那就是她的心尖肉啊平時自己掐他一下,或者當著婆婆面對他撒個嬌什麼的,婆婆都會不樂意,更何況現(xiàn)在還被人揍了個鼻青臉腫,婆婆當然更不能放過自己了。
就連平時對自己十分寬厚的公公,也有些不悅了。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林夕從他的表情上已經(jīng)看得出來了。
“媽,你想錯了,我這臉,跟林夕沒有關(guān)係,我是那天出門,遇到了幾個小混混,運氣太差,被人打了”楚少卿連忙編著瞎話,爲林夕開脫。
“就是流氓,也跟她脫不了干係,沒準就是她找的”婆婆仍舊不放棄對林夕的栽贓陷害,氣憤地說。
意識到她說的有些不妥,老楚白了她一眼,仍舊沒有說話。
“什麼啊後來我報警了,警察把那些小混混都抓起來了”楚少卿繼續(xù)說。
祁麗的嘴張了又合,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林夕猜,她大概是想說,那些小混混到底是不是林夕找來的,可是這話又實在是沒法說出口,因爲她要是這麼說,公公頭一個就得跟她拍桌子。
“祁麗,不是我說你,小夕既然回來了,說明人家想好好跟你過這個日子,你呢你怎麼想的,想把她趕走”老楚黑下了臉。
“我,,我,,哪有,我就那隨便一說,他們的日子,愛怎麼過怎麼過,跟我有啥關(guān)係,孩子將來可別讓我?guī)В铱刹俨黄鹉切摹逼铥愓f著白了他一眼,又偷眼看著林夕,這一次次的事情,逐漸讓她對林夕有些打怵了,她感覺這個兒媳婦很不好對付,林夕絕對不會低眉順眼地對自己的指責默默承受,她會反駁自己,也會作出一些讓自己害怕的事情出來,說實話,現(xiàn)在她有點怕她了,但是,自古以來便有“多年媳婦熬成婆”這一說,難不成,自己當了婆婆,還要受兒媳婦的氣不成,這簡直要反了天了,傳出去不也讓左鄰右舍們笑話麼。
雖然林夕坐在這兒,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做,但她感覺到,從現(xiàn)在起,婆婆的氣勢開始落敗了,她對自己產(chǎn)生了一些忌憚的情緒。雖然說話依然難聽,但是卻不像以前那樣了,她說的到時候不給帶孩子,只不過又是一個想要拿捏自己的條件而已,不必當真。
可是楚少卿卻壓根沒有覺察出來這些,仍舊糾結(jié)在母親話語的表面上,他用有些責備的語氣說:“媽,你怎麼能不管呢你不是孩子他奶奶麼,你要是不管,那還靠誰啊難道讓林夕自己帶”
“讓你丈母孃來”祁麗仍舊保持著英勇就義的語調(diào),不肯就範。
“我岳母跑一千多裡地來給咱們看孩子,媽,你說點現(xiàn)實的行不行啊”楚少卿仍舊跟她掰扯著這個問題。
“小卿,別聽她胡說,這是我老楚家的孫子,她不照看,難道還要找別人嗎”老楚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說。
“林夕,你自己說”祁麗仍舊把問題踢給了她。
林夕在心裡暗笑,婆婆這是實在無法了,逼著自己表態(tài)呢她心裡明鏡似的,媽媽怎麼可能跑這麼老遠來幫她帶孩子,爸爸還要上班,她還要在家照顧他呢既然婆婆這麼問了,那自己怎麼說也得給她個臺階下啊
“媽,我知道,我這次帶著身孕私自回家不對,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可是到時候我媽真的來不了,因爲我爸還有四五年才能退休,他自己又不會做飯,又不會洗衣服,她得在家照顧他,坐月子的時候,要是實在沒人照看,那我只能給孩子喝奶粉了,少卿又不在身邊”林夕故意說。
“那怎麼行,有母乳爲什麼要喝奶粉,你沒看電視上曝光的那些黑心奶粉,把寶寶都吃死了”祁麗直接就驚呼了出來,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態(tài)。
老楚皺了皺眉頭,這說的都是什麼話,怎麼這麼招人煩呢
“是啊媽,所以到時候還得勉爲其難,讓你幫我照看孩子啊”林夕的話終於繞到了結(jié)論上。
“行,行,行,我看著就我看著,我真是一把老賤骨頭,整天給你們賣命”祁麗終於不甘心地答應了下來。
林夕的心裡是輕鬆的,這是自己結(jié)婚這麼長時間以來,婆婆第一次“落敗”,她算明白了,婆婆拿自己當外人,可沒拿自己肚裡的孩子當外人,只要戰(zhàn)術(shù)運用得當,這婆媳明爭暗鬥的贏家嘛,哼哼,她暗自得意。
回家的路上,楚少卿一邊開車,一邊有些不樂意地問:“小夕,你怎麼心那麼狠,還要說給孩子喝奶粉,這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當時我差點就說出來了,可是媽比我說的還快”
林夕笑了,她看向車窗外,天空被城市的燈光照映得彤紅一片,看來有云層,而且還很厚很低。
“要下雪了”她答非所問。
“嗯”他答應著,在心裡默默祈禱,但願此後的日子裡,別再出什麼亂子事兒了,再這樣折騰下去,恐怕真的會出現(xiàn)意外情況,到時候後悔都晚了。
第二天早晨,林夕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有些白,她仔細揉了揉眼睛,清醒了過來,原來是外面陰天了。
她穿著純棉的睡衣,坐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楚少卿,他仍舊在熟睡,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客廳,往身上套了一件毛衣,走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的景色讓她震撼了,天與地,幾乎像是連在了一起一般,白茫茫的一片,雪片紛紛揚揚,密集不斷地撒落在大地上,近處的樹木還能看得清,枝杈上已經(jīng)落了厚厚的雪,再往遠處的江面上看,兩岸的流冰上已經(jīng)被雪覆蓋了,尚未結(jié)冰的江面就像一道撕裂的傷疤,深色的,特別搶眼,再往遠處看,對岸的建築物根本就已經(jīng)看不到了,隱遁到了這白色當中,消失了。
她看著紛紛揚揚的雪片,突然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聽一聽雪落的聲音,她打開了窗子,零下十幾度的低溫轉(zhuǎn)眼間便撲了進來,打在了她的臉上,夾雜著零星的雪花。
果真,雪落是有聲音的,那是一種不易察覺的“沙沙”聲,連綿不斷,又攝人心魄,讓你心甘情願地一動不動去側(cè)耳傾聽。
她出生在哈爾濱,在她的印象中,城市就是喧鬧的,世俗的聲音和氣味,無時無刻不在,可是居住在這裡,就像是隱居在鄉(xiāng)村一般,鮮有喧鬧的聲音,夏天的時候,每天推開窗子,首先撲進來的就是夾雜著水汽的林木芳香,現(xiàn)在,甚至可以聽到雪落的聲音。
“小夕,你在幹嗎”身後傳來楚少卿的聲音,林夕這個樣子讓他嚇了一跳,大冬天的,開窗戶幹嗎
他快步走了過來,順手抓起一件扔在沙發(fā)上的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接著關(guān)上了窗戶。
“你想凍感冒嗎”他責怪她。
“少卿,我聽到雪落的聲音了,真的”林夕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寒冷,也沒有注意他的責怪,而是充滿了興奮地說。
楚少卿沒有說話,而是慢慢地從身後抱緊了她,讓她的脊背貼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雪落,真的有聲音嗎”他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問。
“真的有,不過你得用心去傾聽才能聽得到”林夕閉上眼,有些陶醉了。
“我陪你聽一輩子雪落的聲音,好麼”他的氣息吐到了她的耳邊,溫熱的。
林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