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闕無所事事的坐在馬車邊上,看見柳染,立刻跳了下來,“大人!”
“誒……”柳染東張西望,卻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你家將軍呢?”
“哦~將軍吶……”阿闕忍住笑意,“將軍他軍營裡有點事兒,先走了,叫我在這等大人您。”
“哦哦哦,這樣啊……”柳染有些失望,“那先回去吧先回去吧……”
“好。”
柳府,庭院裡三言板著臉看著門口進來的柳染。
“你這是……傻了?”柳染狐疑的看著三言。
“重色親友……違背承若……”
“……”柳染又好氣又好笑,上前揪起三言的小耳朵,“三言,多少天沒見,膽子變肥了啊!”
“啊疼疼疼疼疼!”三言叫了起來,“還不是因爲少爺你又沒把紅漣帶回來!”
“她剛被救出來,你就想讓她長途跋涉?!”柳染用力揪道,“你少爺我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你難道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少,少爺,我錯錯錯錯了,你鬆,鬆手,我我我,我知道錯了!”三言痛的快哭了,叫他嘴快,在這裡說少爺!
柳染放下了手,安慰道,“放心吧!紅漣很快就回來了……知道你擔心她。”
三言臉紅,小聲嘟囔道,“我纔沒有擔心……”
柳染看著三言有些害羞的臉色,憋著笑道,“好好好,你不擔心,我擔心行了吧!”
三言聞言臉更紅了,有些侷促的跑進了屋子。
柳染失笑,少年懷春,擋都擋不住吶!
一連過了大半日,柳染還是沒有看到過時遇了,好巧不巧,就這麼完美的錯開了所有的時間線。
可是,齊錦那件事他也算受害者啊!
而且,吃醋也吃太久了吧!
柳染從來沒想過,那麼鎮定自若、清冷萬分的將軍,竟然會莫名其妙的吃醋。
算了算了,柳染心想,去哄回來吧。
決心一下,柳染便起身,往廚房去,用所剩無幾的食材煲了一點湯。
三言睡眼朦朧,聞著香味飄到了廚房門邊,“少爺,你大半夜煲什麼湯啊!香死我了。”
“哄媳婦啊!”柳染將湯心滿意足的盛出來,隨意指了指桌上的中碗,“……給你和小伊留的。”說完便帶著湯走了,只留下呆頭呆腦的三言。
嗯?哄媳婦?
軍營中自是還有士兵在放哨,可皇家重地,啓是那麼容易進的,柳染雖是官員,可還是被攔在了門外。
“大人,您就別爲難我們了,這軍營……”小兵一張臉都快皺起來了。
“無妨,讓大人進來吧。”正在此時,歸平卻出現了。
“……是。”
走在路上,柳染不禁好奇問,“歸平,你怎的在這,影衛不管了麼?”
“最近擴招了一部分新兵,皇上下旨讓我過來幫幫將軍打理。”歸平笑了笑,“大人是來找將軍的吧?”
柳染也笑著點了點頭。
“將軍近來有些勞累,這會兒可能已經睡著了。”歸平好心道,“大人下次可以早些來,將軍放息後,一般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嗯,多謝了,”柳染看著前面蹦蹦跳跳的班鳴,便把食盒遞給歸平,“這是我晚間熬的湯,既然將軍已經睡下了,你跟班鳴一齊喝了他吧。”
“這……”歸平有些難爲情,正巧班鳴走上前來打招呼,“柳大人!……哇,好香啊,這是什麼啊?”
柳染存心想逗逗班鳴,曖昧的笑道,“這個呀……這個是……鴛鴦,合歡,湯……”
這下子歸平和班鳴兩個人一齊臉紅,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逗你的,”柳染笑道,“這個只是一點菌湯,喝喝看,不要嫌棄我的手藝就成。”
說完便朝時遇的帳中走去,忽又想起一事,“哦,對了!班鳴,看完將軍後,我找你有些事兒。”
“……哦哦哦哦”班鳴木木的點頭,看的歸平眉眼間帶上一絲笑意。
“你笑什麼?!”
“沒什麼……過來喝湯。”
“……很好笑嗎?!”
“不喝?那算了。”
“誒誒誒!我我我我,我喝!”
軍中的帳篷只是用些簡易的材料搭制而成,看起來樸實無華。帳內,所有的東西都安放整齊,都像是進入了夢鄉,只留一根短蠟在安靜的燃燒著,溫暖的燭火照著一方天地,時遇緩慢而又輕柔的呼吸聲繞在柳染耳邊。
時遇是和衣躺下的。
身上卻不是軍中的盔甲,而是一身月白色的便裝。如墨的長髮散落在軟枕上,修長好看的手搭在腦袋上方,俊顏溫容,眉眼間帶著一絲倦色。
睡起來像個孩子。柳染笑了笑,又蹲在牀頭仔細看了看,卻又覺得他長的有點熟悉。
好似以前見過一般。
鬼使神差的,柳染伸出食指,微微的撓著時遇。時遇閉著眼睛,卻一把抓住了柳染的手腕往下一拉,另一隻手護著柳染的腰,用臂彎護著柳染的頭,又帶著一絲技巧性,便把柳染拉到了牀的裡頭躺著,隨後立刻放開。
“睡覺了。”時遇溫潤的聲音在柳染耳邊響起。
柳染笑了笑,又蹬了蹬腿,“你怎知我來了?”
“你在帳外時,我便知道了,”時遇輕聲道。
“還真是警惕,”柳染撇撇嘴,翻了個身,用雙手撐起身體道,“我來找你,是想說一說上次的事。”
“哦?洗耳恭聽。”時遇不緩不慢道。
“都多大個人了,還吃醋,你真幼稚。”柳染竊笑。
時遇睨了他一眼,就把眼睛閉上了。
“哎呀,好了好了,”柳染拉過時遇的胳膊,直接枕在上面,“那秀王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非得對我說那麼多曖昧的話,弄得我真是有些惡寒。你竟不安慰安慰我……不過,那醫書已經被我毀了,秀王應該不會打那些鬼主意了……現在嘛,主要就是找不到秀王的蹤跡,我爹……誒,算了,不說啦,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雖然表面樂觀,可誰又知柳染心裡默默承受了多少。時遇半響沒有動靜,忽而攬過手臂抱著柳染,“我只是……心裡有些,酸澀,並不是故意的。小染,我不想你拿命去冒險,更不想你……待在齊錦的身邊……我,我……”
“好了好了,”柳染拍了拍時遇的背,“聽說你這幾日都要教新兵,肯定很累,今日本來就只是來看看你,你先睡吧,我還找班鳴有些事。”
“好,”時遇笑了笑,便鬆開手,“莫要著涼了。”
“嗯。”
“我過會兒回來。”柳染起身,又覺著少了什麼,便迅速的蜻蜓點水般親了親時遇的眉頭,得意的笑道。
時遇開始有些錯愕,隨後卻也帶著笑滿意的閉上了眼睛。
“大人?”在帳外等候的班鳴小聲的喚道。
“嗯,”柳染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湯好喝麼?”
“嗯嗯,好喝,大人的手藝真好,將軍這麼有福分,竟然遇到了大人您,”班鳴笑了笑,隨即又疑惑道,“不知大人有何事找我?”
“劉起劉太尉你瞭解麼?”
“瞭解是瞭解,這個人以前好像是二皇子黨,後來二皇子死了,就一直默默的站在朝堂之上,”班鳴皺眉道,“大人問這個做什麼?”
很好,二皇子黨。柳染笑了笑,“班鳴,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大人請說。”
“幫我暗中盯緊劉太尉,但是,”柳染特別囑咐,“莫要輕舉妄動。”
“好!”
柳染有些舒了口氣,交代完事情後,真是如釋重負,說完便朝帳內走去,卻還未走幾步,就聽見一聲熟悉的叫喚聲響起——
“柳大人!”
柳染回頭,卻看見福祿那張富態橫生的臉。“福祿?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福祿氣喘吁吁道,“哎呦喂,柳大人,您這可是讓我好找啊!皇上宣您呢!”
“宣我?公公可知何事?”柳染皺眉。
“咱家哪知道啊,不過還找了時將軍,”福祿搖搖頭,“哦,對了!那個飛花閣的俠士帶著紅漣姑娘來了。”
“應該是秀王的事。”
柳染回頭,卻發現時遇此刻已經完全醒了,“你怎的不多睡會?”
“無妨,”時遇攬了攬柳染的肩,“走吧!正事要緊。”
福祿笑了笑,“大人,將軍,咱走吧!”
“嗯。”
留都海域有一個龐大的島國,人稱‘烏礁’。烏礁風景秀麗,海產豐富,百姓人人富足,安居樂業。烏礁的國王雖看似平庸,但每次的重大決議,都從未有過失誤,這也是烏礁近幾年來,風平浪靜的一個原因。
烏礁王宮大殿上,站著的,是那消失已久的齊錦。此刻的齊錦,眼中不再有輕狂與傲視,而是一種幽邃與老成,深不可測。
年輕的烏礁國王象海坐在高殿上,輕蔑的看著底下的齊錦。
“本王可以借兵借地給你,可你能帶給本王什麼呢?”象海嘴角微楊。
“財,和人。”齊錦言簡意賅道。
“大齊百年前埋藏的財富,還有一個秦樞。”齊錦微微笑了笑。
象海一聽見秦樞的聲音,有些激動,“你說誰?!”
“秦樞,大齊的江州刺史,秦樞。”
“本王警告你,別碰他!”象海一下子站起,有些怒意。
“我知道,王上您喜歡秦樞大人,無奈愛而不得,失而不忘,”齊錦緩緩道,“你也聽說了,我前段時間一直在煉製一種藥物,這藥物,能改人情絲,易人心思。王上,如若你答應幫我,這藥,我便給你。
”
象海狐疑道,“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哼,”齊錦冷笑道,“我想要的,不過就是毀了大齊,順便……讓一些人,受到應有的折磨!”
柳染,他定會讓你生不如死!
“王上可想清楚了,從前未能江山美人一同擁懷。如今機會來了,王上你可別……錯過了呀!”
象海往後一坐,雙眼緊閉,腦海中浮現的是秦樞坐在大齊的皇宮裡,念著詩經的模樣。
“陸國師!”象海睜開眼,喚了一聲道。
從殿內走出一個人,那人身形修長,劍眉星目,玉冠束髮,身著一身暗紫色衣衫,外罩一件黑色的連帽袍,眼神冷冽,整個人帶著萬分的神秘而來。
“這是本王的國師,陸司懿。”象海指了指黑袍人,“國師,帶著你現在手裡的兵,助秀王爺一臂之力吧,事畢之後,無論成功與否,你與本王的約定就到此結束。”
“您可考慮清楚了?”陸司懿不帶半分情感的聲音響起。
“就這麼辦吧。”象海嘆了一口氣。
“好。”陸司懿點點頭,轉向齊錦,“王爺,合作愉快。”
早就聽聞烏礁國師才智雙全,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天助他秀王。齊錦回了一個笑,“合作愉快,以後還得仰仗國師了。”
陸司懿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告退。”如同秋霜,又如同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