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錦提起沒有力氣的孫老爺, “哼,柳染,仔細看著, 重頭戲來了。”
柳染瘦弱的身體已經(jīng)撐不住被刺的幾刀, 有些奄奄一息, 卻看見孫老爺被齊錦提著, 眼中盡是無措與驚慌, “不……不,不要!不要!你想讓我做什麼都……”
還未等柳染說完,孫老爺就已經(jīng)被刺穿。臨死, 還對著柳染笑了一下。
“今日,就算你做什麼說什麼, 本王也要把事情做完, 做到底!”齊錦眼中是一片嗜血的紅色。
“齊錦!”雨水如同一潑冷水, 灌得柳染看不清這殘忍的現(xiàn)實,也灌得柳染一身的冰涼, “我柳長籬一日在世,必以汝血祭冤靈!”
“等那一日到了再說,”
齊錦不以爲意,把孫夫人也提了起來,因爲雨水的緣故, 又因爲孫夫人往齊錦手上蹭了一下, 嘴裡的布條被她蹭掉了。
“小染!”孫夫人的眼睛一直閉著, 雨水滲進去的滋味不好受, 也不知道對哪個方向喊, “我和你孫伯父拿出藥方的那一刻已經(jīng)預料到了今天的事情,我和你伯父不後悔!”
“說完了就上路吧!”齊錦劍起劍落, 果真利落。
“啊!”柳染崩潰大哭,憤怒自責,喃喃自語,“……對不起,對不起……”
塵安追了一半忽然反應過來,爲什麼那些人一直不動手?
還是,只是想引開他?!
想到這,塵安忽然停了下來,往後孫府的方向望了一下,外面的雨水流進塵安的斗篷裡,冰涼刺骨。
回去看看再說。
塵安也不管前面那人,加快速度往孫府飛去,身輕如燕。
“三少爺!”
一聲舊念勾起陸司懿無數(shù)回憶,不由得把腳步停了下來,轉(zhuǎn)身神色複雜的看著小甲。
“三少爺!真的是你?!”小甲欣喜若狂,雨雖然大,可小甲還是覺得那身影真是熟悉……卻又帶著一絲陌生。
“三少爺?你這三年到底去哪裡了?天璣門也沒回,二閣主可是天天念著你呢!”小甲笑道。
“大堂主。”陸司懿冷冷的開口。
“嗯?”
“你的閣主難道沒教過你尊卑麼?”
“……什麼?”
陸司懿眼神冷若冰霜,“你不過一個飛花閣的大堂主,而吾是烏礁國國師,你難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我麼?。”
“三……”小甲驚愕。
三少爺怎麼變成這樣了……
一聲驚雷,電光閃過間,小甲看清了陸司懿臉上的神情。
即使只有一瞬間,可小甲還是看到了,看到他家三少爺臉上那一絲幾乎沒有透露出來的無奈。
小甲把斗笠的帽檐壓低,儘量避開雨水,打定主意道,“我不信三少爺是這樣的人。”說完轉(zhuǎn)身就想走。
“小甲!”陸司懿皺眉制止他。
果然是這樣麼,拖延住他?
小甲轉(zhuǎn)身,“三少爺,我相信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有,二閣主等您太久了。小甲告退。”
陸司懿嘆氣。
其實,他本也未想攔他。
柳染,願你安然渡此劫。
蕭緒,蕭緒,蕭緒……
“最後一個,孫家二小姐了……”齊錦提著被雨衝的乾乾淨淨的劍,臉上是意猶未盡。
那些被刺的人的屍/體倒在水泊中,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土地。
柳染奄奄一息的靠著樹,一身的狼狽相。手上是因爲掙扎而被磨出的痕跡。
“人在做,天在看。事在人爲……”柳染的聲音因爲嘶吼而變得沙啞,“她只是一個小姑娘……你當真要如此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齊錦笑了一下,俯身對孫芷柔道,“哈哈哈,我忘了告訴你,你的哥哥……孫家大少爺……早已經(jīng)被本王斬殺在路上了……”
“唔唔唔!!!……”孫芷柔眼中的淚和雨水混爲一體,庭院中只有她的掙扎身和雨水聲。
“嗖!”
一柄長劍天外飛來,劃破孫芷柔身上綁著的繩子,也刺穿了柳染身邊的大漢。隨後,塵安的身影落在院子中,拔劍而立。
失去了束縛的孫芷柔立馬站起,帶著哭聲跑到柳染面前,手顫抖的打著柳染,“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是二哥哥你……哼哼哼(注1)”身體止不住的抖動抽搐,緩緩地,頭低下去,靠在柳染的胸膛上。
沒有力氣的柳染只能一下下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二哥哥……”孫芷柔閉上眼睛,聲音幾乎被雨水吞噬,“阿覺他,他還在等你……你一定要……一定要找到他……”
“芷柔……”柳染低聲喚著孫芷柔。
不料孫芷柔卻一把奪過旁邊大漢的刀,架在脖子上,“今日之仇,我孫家定會讓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寧!橫豎都是死,我纔不會死在你們這些齷齪之人的手上!”說完刀輕輕一劃,鮮血從脖頸處噴涌而出,與雨水混爲一體。
“死就死了,還說這麼多廢話……”齊錦嘆氣,直盯著柳染,“其他人都退開,這最後一劍,本王自己親自來刺!”
“秀王爺,您要想過去,先問過我。”塵安把斗篷解下,任憑雨水打在自己身上。
正巧趕過來的小甲看見此景不由得有些愣住,隨即掏出身上的信號彈,往天上一放,一朵粉色的桃花在空中綻放。只是因爲雨水太大,綻放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可秀王還是發(fā)現(xiàn)了,畢竟他現(xiàn)在,可是比以前要警覺很多。
陸司懿不是說由他來引開飛花閣的人麼?!
這是怎麼回事?
“速戰(zhàn)速決!”秀王打了個手勢,屬下們立刻拔刀。
小甲也顧不上信號是否真的發(fā)出去了,縱身一躍,跳到塵安旁邊,“還有我!”
“正好,一同滅了吧!”齊錦下命令道。
下的人入脫困的猛獸一般,招招置人於死地。
小甲摘去頭上的帽子,如同魅影,衝入廝殺之中。
已經(jīng)臨近小鎮(zhèn)的時遇帶著小丁衆(zhòng)人,因爲雨勢太大過不了山,只得在客棧住一宿,原本歸心似箭的時遇也只好妥協(xié)。
“將軍,進來吧!外面雨大!”小丁進了客棧招手道。
“好,”時遇看了一眼那被雨遮住的山頭,轉(zhuǎn)身走進客棧。
“四堂主!”外面一飛花閣的暗衛(wèi)領著一個孩子進來了。
“怎麼……”小丁看見那孩子,皺了一下眉,驚訝道,“老孫家的孩子?!”
那孩子正是孫覺。
“我是在路上遇見他的,他本來一見我就跑,我後來說我認識柳染公子,他才肯跟我走。”暗衛(wèi)無奈道。
孫覺本來有些害怕,卻看見時遇興奮又委屈,“大哥哥!我認識你!你是和二叔叔一起來的那個大哥哥……”
孫覺上前扯住時遇的袖子,“大哥哥你帶我回去好嗎?”
時遇蹲下身,“你怎麼偷偷跑出府了?”
孫覺搖搖頭,眼眶裡淚水在打轉(zhuǎn),“我纔不是偷偷跑出府,是奶奶把我和芷柔姑姑送走的!”
“那你姑姑呢?”
“姑姑中途跑回去了,我我我,我有些害怕,又不敢回去,”孫覺的眼淚無聲的落了下來,他立馬用已經(jīng)溼了的袖子擦乾,“大哥哥,家裡,家裡,家裡是不是出事了?”
“我也不知,”時遇起身。
“快看!”突然那下屬叫了一聲出來,指著天空。
即使光再微小,可小丁還是看到了,那是飛花閣的急救信號,並且是小甲特屬的。
那方向,似乎是孫府的方向……
那麼,柳公子?!
小甲絕不會輕易用這種信號彈,除非是真的出事了。
想到這,小丁眉頭緊鎖,“將軍……”
“可是孫府出事了?!”時遇臉上的也掛著擔憂。
小丁點頭,“將軍,我們即刻出發(fā),不知您……”
“好,”時遇毫不猶豫的點頭,又摸了摸孫覺的頭對小丁道,“麻煩丁堂主派幾個人將這孩子送去飛花閣。”
小丁同意道,“我明白。”
孫覺擦乾眼眶裡的淚,“大哥哥,可不可以帶我……”
“不行,”時遇道,“太危險了,你好好跟著這幾位哥哥走。”
“……”孫覺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懂事的回答,“好,我聽話。”
時遇再次摸了摸孫覺的頭,轉(zhuǎn)身對小丁道,“丁堂主。”
“嗯,”小丁吩咐道,“你們?nèi)齻€把他帶回飛花閣。其餘所有人,立刻出發(fā)!”
“是!”
塵安渾身是傷,因爲雨水的浸泡,翻起的肉已變得發(fā)白,甚至有一絲麻木了,卻還是一直堅持著,周圍都是齊錦屬下的屍體。小甲也受了不少的傷。
“王爺!”一個屬下從府外走來,在齊錦耳邊低語,“時將軍和飛花閣的人往這邊趕過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齊錦皺眉,咬牙道,“速戰(zhàn)速決!”
“是!”
或許是到了最後,有些你死我活的跡象,也或許是敵衆(zhòng)他寡,拼死也只是多殺幾個人而已。
終於,不能承受,塵安與小甲都被打退了,一把劍插進地上,一隻腿跪在地上。
“最後一劍……”齊錦提著劍往一瞬間,刺穿柳染。
“噗……”柳染一口鮮血直直的噴了出來,與雨水融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