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外面響起敲門聲。原本熟睡的時遇與柳染立刻被驚醒。
時遇警覺的看著緊閉的房門, 下意識的摟緊懷裡剛醒還迷迷糊糊的柳染。柳染睡眼惺忪的嘟囔了一句,“誰啊……”
時遇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懷裡的柳染,朝門外問了一句, “何人?”
“將軍……”在門外的秦樞很無奈, 怎麼感覺他們已經草木皆兵了, “秦樞有事相告……若不方便, 那我便明日來。”
時遇又看了一眼馬上就要睡過去了, 便捂住柳染的耳朵道,“今日已晚,秦大人平安回來, 一路跋涉,想必很辛苦, 就先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也好。”秦樞贊同道, “將軍早些歇息。”
“嗯。”時遇淡淡的應了一句, 便輕輕躺下,繼續摟著柳染睡了過去。
第二日清晨, 柳染揉了揉眼睛,隨口問時遇道,“昨晚是不是有人敲門吶?我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了。”
“嗯,”時遇坐在桌邊,慢慢的給茶壺加茶葉。
“哦?當真?!”柳染睡意全無“是何人?”
“秦大人。”時遇隨口答道。
“哦哦……秦大人回來了?!那秦大人有說什麼麼?!一人回來的?!有沒有受傷?!”柳染驚訝的問。
“沒有, 本來是想說的, ”時遇略略思索道, “我便同他解釋那時不太方便談事, 推到了今日。”
“也是, 安全回來了就好,長途跋涉太辛苦了。”柳染連連點頭, 卻又忽然意識到什麼,“等等……爲什麼昨天晚上不方便?”
時遇耐心解釋道,“秦大人說的若是不方便,就明日再說。我見事情不是很急,便推到了明天。”
“不是,爲什麼不昨天晚上說?!事情早點解決不是更好嗎?!”柳染突然覺得秦樞的那句‘不方便’怕是誤會了什麼。
時遇也沒有答話,好整以暇的看著他。
完了,果真誤會了……
柳染無語,秦大人怕是覺得他和時遇已經發展到十分親密的……地步了。
時遇見他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一會紅的,情不自禁的想笑,“快起來吧,收拾一下去見秦大人。想必他從烏礁帶回了消息給我們,昨晚才如此迫不及待。”
柳染有氣無力的回答道,“好~……”
秦樞此刻正坐在屋裡,同樣糾結著什麼時候去找柳染,卻不想柳染已經和時遇來找他了。
“秦大人。”柳染喚了一聲。
“柳大人,將軍。”秦樞回禮,時遇頷首。
“聽聞秦大人安然歸來,我心裡的石頭總算落了地,也不用再提心吊膽了。”柳染感慨道。
“坐下說,”秦樞致歉道,“實在是抱歉,沒能同你們商量便私自行動,只是我的時間不多,若不立刻行動,我怕來不及。讓兩位擔心了,是我的錯,我在這裡先說聲抱歉了。”
“無妨,秦大人,你能安全回來便好。”時遇開口道,“我們此次前來是爲了昨晚的事……爲何秦大人如此迫不及待,昨晚便想告訴我們事情?”
“這事本就有些難說——烏礁王象海同意中止與秀王的合作,並且肯和我們締結盟約,”秦樞道,“這件事我本想立刻告知你們,後來卻發現不急,畢竟不是什麼壞事。”
“當真?!”柳染驚訝,“烏礁王當真肯幫我們?!”
“嗯,”此刻秦樞笑了,點頭道,“當真。”
“不知……秦大人是如何說服烏礁王的?”時遇也有些好奇,說中止便中止了,這麼輕易就改變了,恐怕其中頗有淵源。
秦樞組織了一下語言,掩去象海與他的某些事情,緩緩道,“三年前,皇上還未登基時,烏礁王曾來大齊做過客,我在那段時間,有幸成爲了烏礁王的漢話老師。今日看來……這份師生情,還是起了作用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秦大人要執意來次,”時遇瞭然道,“多謝秦大人出面了。”
“謝就不必了,我好歹也是大齊的官員,秀王一事乃我大齊國事,於情於理我都應該獻出一份力。”秦樞解釋道。
柳染覺得有些不對,秦樞一定還瞞著些事情,便試探的問,“可據我所知,烏礁王當初答應與齊錦合作,便是有他自己的利益所在,若烏礁王真如此重情,當初也不會答應與齊錦合作,亦或是那另一個原因……在烏礁王心底的比重十分大……”
秦樞不自覺的皺眉。
聰明人還真不好胡亂矇混過關。
秦樞嘆了一口氣,“的確,另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便是我。”
“你?!”柳染聽到答案,有些驚訝,難不成烏礁王與秦樞,還有一段過往?!“爲何……爲何是秦大人……你?”
“三年前,因爲一些事情,造成我與烏礁王的單方面決裂,他氣不過,所以才登基後與大齊斷絕合作……今日,我已對那時的事釋懷,便去找他談了談……想想還真是……孩童心性吶……””
柳染半信半疑,卻又不再繼續問。
既然對方言語上極力想要掩蓋,想必有一些不能說的事情,那麼他也不好多問。
“那麼秦大人,接下來,……”時遇開口問。
“對了,接下來,我約了烏礁王今晚在留都賞燈火會,暗地和你們見一面,畢竟這事只是先答應了下來,具體如何實施,還要你們一同商議。”
“今晚……”柳染喃喃道,“好,我們今晚便去街市上逛逛。”
“好,到時候地點我另外告知你們。”
“好。”
燈火會可與中秋節不同,這是留都這裡一帶民間所衍生的一個節日。中秋的燈,只是用來放的,而燈火會則是比燈。街市上要比燈的人家擺出自己做好的各色各樣的燈,逛市集的人若是喜歡,便在燈上寫一個字,比燈結束後,誰的燈字多,誰便獲勝,獲勝者可得到重大獎勵——由城守發放,每年各不一樣。最後,再把手中的燈放走,帶著衆人的祈願,飄向遠方。
“公子,來看看我這個花燈不?”攤主喜笑顏開道。
“不用,多謝了。”象海此刻一身漢人的裝束,看起來別有一番氣質。陸司懿緊隨其後,帶起黑色的披風帽子。
“這燈火會倒是別有一番趣味,竟比中秋的燈還要多。”柳染左顧右盼道。
“這是留都的一個習俗。本來以前幾度都不想辦了,可不辦了以後,這城內便多了些冷意,少了點熱情,後來人們便把這個小會留了下來。”時遇一邊微微護著柳染一邊解釋道。
“原來如此。”柳染笑了笑,“不過有這燈火會也好,看起來城內亮堂堂的。”
“嗯。”
柳染逛著逛著,忽然想起正事來,“秦大人還沒有來麼?”
“沒有,”時遇問道,“怎麼?”
“沒什麼,那再逛一會。”柳染提議道。
“嗯,也好。”
“店家,今日二樓可有人訂?”
“沒有,今日都去逛燈火會了,酒樓的生意比較少。怎麼,客官您要訂?”店家笑道。
秦樞思考了一會,拿出白銀道,“店家,我有個朋友要來,我想訂你們二樓最好的包間。”
店家推拒,笑道,“定可以,但是客官您給的太多了,小店不好收啊~”
“無事,我這個朋友不喜打擾,這二樓我都包了,不夠我再補,還請店家待會兒好生招待。”秦樞作揖道。
“……行吧,我一定好好招待!……不知客官您這位朋友,何時可到呢?”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好,”店家笑道,有忽而試探的問,“不知客官,總共幾位朋友啊?我好下去備酒菜。”
“加上我,一共五位。”
“好嘞!本店一定好好招待您和您的朋友們!”
“有勞店家了。”秦樞道謝完便走出去,恰好看見不遠處的柳染與時遇,便加快腳步走上前。
“秦大人?!”柳染眼尖,一眼看清來人。
“柳大人,時將軍。”秦樞禮貌道,“我已定了前面的酒樓二樓,外面風涼,你們先去那裡等候吧。”
時遇和柳染相互對望了一眼,便點頭道,“也好。麻煩秦大人了。”
秦樞鞠了一個禮,便轉身離去。
“走吧。”
“嗯。”
酒樓二樓溫暖如春,又十分乾淨,環境雅緻倒也是一個不錯的地兒。
約莫沒過多久,象海便到了。
在他身後跟著一個蒙面的黑衣人身形看起來十分眼熟。而更爲奇怪的是,象海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秦樞的身上。
“參見烏礁王上。”兩人單膝下跪。
“兩位請起。”象海禮貌道,“都坐吧。”
“多謝王上。”
入座後,衆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都在等著對方先說。
“客官!菜來嘍!”
小二的吆喝聲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各色各樣的美味佳餚被擺在桌上,剛剛溫好的酒還有些發燙,小二親自給各位倒了一杯,還冒著白氣兒。
“咳咳……今日秦樞邀王上來此,主要便是想一同商量秀王之事。”秦樞不忍心如此尷尬下去,待小二走後,便先開了口,“柳大人,您說呢?”
“的確,王上,此次柳染主要是想同您一齊商討如何對付秀王。”柳染手指捻著杯口,微微啓齒。
“本王已經承諾過,中止與秀王的合作。接下來該如何?”象海問。
“接下來……不該如何。還請王上明著,還是以幫秀王的名義,暗地不動兵即可。”柳染起身彎腰鞠躬道。
“不用本王借兵於你們?”
“不必,這本就是大齊的國事,甚至於只是皇傢俬事,烏礁本不應該被牽扯進來。這件事情上,還是旁觀較好……如若王上爲了,”柳染不經意的瞟了一眼秦樞道,“爲了朋友而出手,還請暗中相助,並不要以烏礁的名義,而是以個人的名義。”
“你是想讓烏礁置身事外?”秦樞問。
“嗯,既然烏礁願意幫我大齊,我自然要爲烏礁的聲譽著想。臨陣倒戈的事情太過於被世人所輕蔑,柳染不想讓王上揹負無緣無故的罵名。”
良久,象海舉杯,“本王答應,但是本王也會暗中派兵助你們……柳大人能爲我烏礁想,著實不易,本王敬你一杯,當做謝意。”
柳染笑著鞠了一躬道,“王上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