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不到三天便帶了一堆的藥材趕了回來。柳染放下手裡的事兒,抱著一堆藥材進了藥房,搗鼓了半天才心滿意足的出來。
“小丁,把這個藥去給紅漣服下吧。”柳染將手裡的藥盒遞給小丁,精疲力盡道。
“好,想必這幾天公子你都沒好好休息,先去睡個覺吧,紅漣姑娘有我照顧便可。”小丁接過藥盒,關心道。
“不著急,先去看看紅漣的傷勢。”
“……好吧。”小丁只好妥協。
原本已經狂暴快要接近甦醒的紅漣服下了藥之後慢慢鎮定下來,柳染取出隨身帶的針包,找準穴位緩慢扎入。
約莫過了半柱香,紅漣終於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此時紅蓮的眼睛已經沒有之前那麼血紅,神色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六親不認。或許是太疲憊了,醒過來的紅漣不一會兒便又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想必是藥起了作用,小丁,接下來還要麻煩你了。”柳染心滿意足的笑道,卻因爲太過疲憊身體差點支撐不住。
小丁連忙扶著柳染道“公子你就放心吧,有我在這照顧著,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好。”柳染猶豫了一會兒,覺著紅漣也並無大礙了,便定了定神,讓小丁給扶了出去。
還未走到自己的房間,便有一個影衛風塵僕僕的攔住柳染“大人,邊關的消息,您……?”
“天大的消息不能讓公子睡過了再來嗎?真是看不懂情況!”小丁不滿道。
“無礙……”柳染安慰了一會兒小丁,便接過影衛手裡的信。拆開來看,信上只有寥寥數語,卻讓柳染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將軍赴沙漠,進地宮,陷黃沙口。生死未卜,望大人儘快趕來。”
所以,時遇還是親自去了。
柳染把紙一折,“小丁,你留在這照顧紅漣,我回去收拾東西,即刻出發,前往綏州。”又轉頭問影衛,“不知皇上是否知道此事?”
“應該比大人先一步收到消息。”影衛如實道。
“好……”
“好什麼好!沒有我們公子就救不了你家將軍了嗎?你家將軍好端端的進什麼地宮?!”小丁憤憤道“沒什麼眼力勁!”
“小丁……”柳染正色道“於情,將軍……咳咳,與我勝過知交,見他遇險,我自是要去救的;於禮,將軍進地宮是爲了救我的父母與月桑王,這是我的責任。”
小丁撇撇嘴,不再說話。
“好了,知道你爲我好,可眼下事情也要分個輕重緩急……”柳染語重心長道“不必爲我掛心,公子我有的是辦法。”
小丁轉身“我去看看紅漣姑娘。”
“大人……”
“幫我送一封密信去京城。”
“要不是將軍手受傷了,怎麼會落入那賊人的手中!”張威被綁在大殿的石柱上憤憤不平。
“就算我的手並未受傷,也走不出去。”時遇被綁著,若有所思道。
“因爲你們走的那條道,有三毒散的氣味。”一旁沉默的柳維開口。
“前輩真是醫聖,竟連這個都能聞出來。”
“還好毒性不強,你們也並未在暗道內停留過久,否則便是毒入五臟六腑,無藥可救。”
“哎呀!你行了吧你,別嚇人家了!”旁邊的夫人說了柳維一句。
“……”
晟月問“將軍,你可知你們爲何會被抓個正著?你們的行動泄露出去了?”
“不知。”時遇惆悵道。
說實話,他並不想去懷疑邊關的將士們。這些人都經過他一年的整治,所有的人他幾乎都瞭解過。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此次進沙漠尋入口之事十分私密,只有跟著他來的人才知道他要做什麼。
“將軍不必擔心,我在下來之前已經讓影衛們傳信給柳大人和皇上了,柳大人這麼聰明,肯定能抓住叛徒!”張威笑的一臉坦然。
時遇卻皺了眉,言語間是少有的厲色,“什麼?柳大人?你讓他來做什麼?!”
“……啊啊……啊?這這這不是想著柳大人辦法多……我就……”張威也有些怕這樣子的時遇。
時遇別過頭去,感覺心累。離去時本就想讓他安安心心的待在京城,不要捲入這些紛爭中來。
……人生變化無常。
“柳大人?哪個柳大人?”柳維心裡有些不確定,“不會是柳染吧?”
“是呀!當朝就這麼一個柳大人。”張威自顧自的說著,全然不管身旁一直在用胳膊肘杵他的李水,“哎呀!你老杵我幹啥!”
李水咬牙切齒低聲道“那個是柳大人的爹……”
張威愣了一兩秒,果斷轉過身去,不再看柳維的臉色。
氣氛頓時尷尬,好一會兒,才聽見柳維忍著怒火的聲音“你讓我兒子來幹嘛?!送死啊!”
京城皇宮內,齊煜站在窗邊,手裡抓著一張紙,神情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麼什麼。
“皇上……”福祿在一旁提醒道,這塵安大人都被皇上宣進來這麼久了,皇上怎的還是什麼事兒也不吩咐,讓人家站著。
齊煜回過思緒,轉身對塵安道,“塵安,”
“臣在!”
站了許久的塵安聞言跪了下來。
“朕命令你領精兵十萬,赴守月關,其餘一切聽柳大人安排。”
齊煜將紙拍在桌上“務必安全尋回時遇將軍……秀王若反抗,就地斬殺吧!”
“是!”塵安接到旨意後便立刻出了昭陽殿。
“皇上,時遇將軍乃是有福之人,老奴相信一定會沒事兒的。”見齊煜心情不太好,福祿趕緊上前安慰。
“……父皇臨終前告訴我,他留有一支千人精兵,爲護國騎,卻始終不曾告訴朕聚集之法。”齊煜惆悵道。
一開始,因爲好奇他去找過,可始終都是無功而返。
護國鐵騎非到生死存亡時刻萬不能啓用,福祿大驚勸道,“皇上,恕老奴多言,這……這……這不是還沒到最糟糕的一步嗎?護國鐵騎乃是最後時刻扭轉局面用的,皇上就算找到了也還請謹慎點用。”
齊煜忽而笑了一下,側頭道“這不是還未找到麼?行了,先下去吧,朕一個人靜一靜。”
“……喏。”福祿不再多說什麼,徑直退了出去。
齊煜的指尖摩挲著桌面上那封奏摺,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陌南,你當真不願留下麼。
柳染馬不停蹄的往守月關趕,一到達便立刻喚人前來問明情況。
“我且問你,下元節那日,放行之前有人單獨出去過麼?”柳染坐在主位,神情嚴肅的看著帳中之人。
三個士兵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都搖搖頭說“不知道。”只有在角落裡的那個士兵,有些欲言又止。
柳染往那邊瞥了一眼,便擺手道,“你們三個先下去吧,本官知道了。”
“多謝大人。”三人走後,柳染起身,緩慢的踱至那留下來的士兵身旁轉悠,不出所料,士兵更加緊張。
柳染心裡更加確定這個士兵知道點什麼。
“下元節當日,本官一直記得很清楚,時將軍是較晚才下命令讓大家晚上休息的,那麼問題來了,是誰知道將士們一定會去那家酒樓吃飯?那家酒樓是新開不久的,絕不會是習慣問題。又是誰透露的將士們的作息時間?”柳染不緊不慢道,但聲音裡卻帶著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
“屬……屬下不知。”
“將軍遭遇黃沙吞噬,想必你們也已經知道了。謀害我朝重臣,可是大罪,再加上與外敵勾結,這輩子怕是都得過上被朝廷通緝的生活了,想清楚了再說!”
“……”那士兵突然跪了下來道,“大……大人,真的不是我乾的,但是我也相信不是他乾的!”
“他?他是誰?”柳染皺眉,睥睨著問他。
“下元節那日,我上完茅廁回來,就……就看見小三兒神色緊張的往營外面跑,當時威爺叫我,我就沒跟過去,只是遠遠的看著好像還有一個人影兒,就是不知道是誰。”說完又激動道“小三兒跟我說是一個家裡人偷偷來找他的。大人,小三兒他……他還這麼小,如果當真害了將軍,那也是收人蠱惑的!他……他是好孩子啊!”
“你口中的小三兒現在人在哪裡?”柳染忽略他後面的話,問道。
“他跟威爺一齊去沙漠了,現在還沒回來。”士兵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癱在了地上“跟……跟威爺進沙摸了,還沒回來,還沒回來……”
不好。柳染心裡有些擔心,不知道這個小三兒給齊錦做事做到什麼程度了。
柳染略一思索,便道,“通知下去,選一隊人馬跟著我,影衛過來。”
影衛上前“大人有何事?”
“留三個願意跟著我的影衛,其餘全部帶著偷偷潛入月桑境內,將赤疆救出來,暗中聯合月桑王舊部。等齊錦不在時,趁機拿下巴哲。你們的影衛副統領呢?”
“歸平大人還在審問其他人。”影衛如實道。
正在此時,歸平掀簾而入,問道“大人,我理應跟著你的。”
“可拿下巴哲需要一個統帥,塵安和另一個副統領在京城未到,此時恐怕只有你能勝任。”柳染堅持道。
“如此……便好吧。我把班鳴留給大人你,他跟在我身邊多年,我比較放心。”歸平笑道。
“好,就這麼辦吧,你即刻出發。”
“是!”
柳染忽的一回頭,問那個還在跪在地下的士兵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人,屬下王志。”王志無力道。
“你既然認得小三兒,便同我一起去沙漠。肯與不肯?”
王志沉默了一會兒,堅決道“肯!就算打,也要把小三兒打回來!”
“如此甚好。”柳染笑著出了帳外,路過歸平的帳篷時,他聽見裡面似乎有著爭吵聲,便停了了下來。
“師兄!我要跟著你!你就讓我跟著你吧~”一個溫潤的男聲撒嬌狀的開口。
歸平不緊不慢的聲音響起,“大人怎麼辦?班鳴,你不要由著性子來,此行要顧全大局。”
班鳴不滿“顧什麼大局,我只想顧全你!真是不長心!”說完便氣沖沖的跑了出去,看見外面一臉看戲的柳染,愣了一下,滿臉通紅道“大……大人……”說完無比丟臉的走了。
歸平一出來,就從背後看見班鳴通紅的耳朵,又看著柳染。
柳染轉身,笑著離開,轉而又想起什麼,回頭道,“感情嘛,越吵越熱。
”
歸平尷尬的解釋,“大人誤會了,我與班鳴,並非那種感情,而是……”
“我也沒說你們是那種感情啊。”
“……”
歸平擡頭,看著柳染離去的身影。
不會,異眼相看麼?
也不知道是怎麼解決的,反正班鳴與歸平二人第二日就像沒事兒人一樣,一個跟著柳染,一個帶著隊伍,各自做著各自的事去了。
風沙依舊很大,當柳染找到守洞口的三人時,已經將近天黑。
“小三兒!”一到那兒,王志就大叫。
小三兒看見這麼多人,有些心虛的想跑,卻不料被王志一把揪住衣領,責問道,“是不是你害的將軍?!”
小三兒腳哆哆嗦嗦的,“志……志哥,對不起,我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你留著跟將軍和大人說吧!”王志一把憤怒的把小三兒丟在地下。
“爲何?你倒是說說看。”柳染饒有興趣的蹲下來,看著面前這個半大點的孩子。
“大……大人!我本來沒滿年齡入伍,可是家裡窮,只能靠我去賺錢。王爺抓了我的家裡人來威脅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大人!”小三兒抓住柳染的衣腳,急忙道。
柳染皺眉,嘆了一口氣道“你且先起來。我問你,你去過地宮麼?”
小三兒搖搖頭,“沒有,王爺就只是讓我彙報行程,沒有讓我跟著他走。”
那就有些難辦了。
地宮是什麼情形他還什麼都不知道,如何能有把握救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