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傍晚,緋綃還在牀上小憩,王子進便迫不及待的要拉他出門。緋綃一擡眼,見他竟是換了綢緞的褂子,帶了一頂鑲著翡翠的頭冠,就連手中的摺扇,竟也掛了珠玉的墜子,哪裡還有一副書生的模樣,倒像是哪家的府裡出來的公子。不僅啞然失笑:“你這便要去煙花酒肆了?”
“誰說要去那花柳之地了,只是閒來無事,隨便走走~”
“既然這樣,我就不奉陪了。”
“你你你,你怎可不同去,不然銀兩誰來拿啊?”子進說著,拉了緋綃的手便一同出了門。
待得兩人到了花街,已是月上中天,整個一條街上人來人往,竟比白日還要熱鬧。各家的藝坊門外,均是紅燈高掛,門外站著攬客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紅的、黃的、綠的衣裳,舞動著,笑鬧著,竟將這晚秋的夜晚,招搖得如春日般明媚。
“果然是大城市,不枉此行啊,在家鄉哪見得如此場面,古人云:書中自有顏如玉果然是對的啊~”
緋綃聽了,不僅一愣:“此話怎講啊?”
“若不是我讀了幾年的詩書,怎會來赴這科舉,若不赴這科舉怎會來到開封,若不是到了開封,又到何處去見這如此多的佳麗?”
“我記得好像不是這個解釋啊~”
兩人正說著,突然從兩旁冒出一干女子,拉著二人的胳膊,就往各自的藝坊裡拽,“公子、公子來我家吧,我家如音姐姐的琴藝可好了呢~”,“到我們這裡看看吧,定不會令二位失望~”一股脂粉香氣撲面而來,直薰得叫人無法呼吸。王子進哪裡見的如此陣勢,幾番溫言婉語入耳,不覺心也跟著飄飄然起來。不覺擡腳就要隨人走了,但待得定睛一看,眼前的幾張臉竟都是平庸至極,倒像是一片奼紫嫣紅裡夾著一個麪糰,個個臉上的脂粉竟如冬日的瑞雪一般,早就看不清地面是什麼顏色。
一斜眼,就見緋綃的桃花臉,一比之下,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要,不要,還是算了,緋綃我們快走吧~”說著,拉了緋綃,拔腿就逃。
跑了一個街區,慢慢的放慢了腳步,“唉呀呀~怎麼竟是些庸脂俗粉啊,難道開封竟也是如此水準嗎?踏遍天涯,倒叫我去何處覓佳人啊?”言語中盡是掩不住的失望,怕是他科考落榜都沒有如此傷心。
“嘻嘻嘻,這你就不懂了,普天之下,絕色本就是少數,如此容易便教你遇到了,估計不是精魅就是鬼怪,是要取你性命來的~”緋綃笑著答道。
王子進看了看他的臉,在夜色中竟也如皎月般散發著一層淡淡的朦朧的光輝,確是俊美不可方物,不僅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你所言極是~”。真是心若死水了。
再往前走去,人竟驟然多了起來,都聚集在一家很大的院落門前,那屋子門外掛了能有幾十個紅燈籠,一路引了文人騷客過去,在夜色中分外美麗,倒像是一串紅色的瑪瑙。而在那院落周圍,竟是圍了有百餘人。
王子進不緊湊了上去,只是人過於擁擠,實在無法靠近那大門,遙遙望過去,只見上面寫著“牡丹院”卻是水紅大字,透著一絲曖昧之情。
“沉星姑娘~”“今日來看沉星姑娘歌舞,不知又要花多少銀子才能換得上座~”
王子進見了,不禁心花怒放,開起來這位晨星姑娘定是位美人了,又不大敢確認,忙拉了旁邊一位書生模樣的人問道:“這位晨星姑娘相貌如何啊?”
“咦,你不知道沉星姑娘是開封第一花魁嗎?自是色藝雙絕了。”那書生驚道。
“好,”王子進像吃了定心丸,“緋綃我們進去看看。”竟一馬當先,搶在衆人之前,進了那園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