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釗待她很好,她亦很知足,只是臉上偶爾帶著寂寥的笑意,楊釗只作不知。各有各的心思,兩個人既親近,又疏離。
柳如眉想著,她只怕是被木青傷得太狠,所以,再不肯把真心交付與他人,卻未曾想到,她的心,卻是沒有半分從木青身上收回過。
兩個人會牽手散步,楊釗會喂她吃東西,一起上課,一起吃飯、看電影,可她的心卻總是少了一塊,空落落的。
她那天偶然在街上遇到徐然,本想低頭裝沒看見,然後匆匆走遠,而徐然看到了她,站在她面前,“你躲什麼?”
街邊的凳子上,蘇瑾手裡握著礦泉水,面無表情的聽著徐然說起那個人的近況,以及過往。
他說蘇瑾,你不應該恨他的,他說木青對你那麼好,他說木青現在應酬,喝一瓶一瓶的酒,好幾次胃出血……他說木青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他還說了什麼,蘇瑾記不清了,只記得他說了很多,嘴巴張張合合。
蘇瑾記得那天的陽光很刺眼,他在不停的說,她在不停的喝水……
爲什麼呢!她不值得他爲她做這些,她不值得,她只會一味的誤解他與宋盈,卻從不在意,他心裡對她愛得多深多沉重,她一味的對他耍小性子,而他卻爲了保護她,犧牲了那麼多,那麼多……
徐然什麼時候走的,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手裡的空瓶子被她捏得變了形,起身,拖著沉重的身子回學校。
蘇瑾第二天就病了,這一病就長達半月有餘,吃了藥,打了針都不見好,醫生搖頭:心病還需心藥醫。
她有時候躺在牀上,看著天花板發呆,整整一天都不發一言。柳如眉和楊舒兒看著她,也是乾著急,一點辦法都沒有。
楊釗看著蘇瑾日益消瘦,問她,她什麼都不肯說,最近幾天有好多時候,她的意識都是混沌不清的,後來也是沒辦法了,他去找了木青。
找到木青時,他被徐然攙扶著從酒吧出來,西裝革履,滿身酒氣。
“你,你來幹什麼?”他瞇著好看的桃花眼,臉色在街燈照射下模糊不清。
“阿瑾病了,醫生說是心病,我知道你有辦法。”楊釗眸子裡是悲傷的神色,昏黃的路燈下,清瘦的身影愈顯單薄。
木青沒說什麼,本來有些醉醺醺的,忽然之間就清醒了,他穩穩的站定,“她怎麼啦?”聲音裡有急迫的擔憂。
“我帶你去見她。”楊釗看著木青,木青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去了。
楊釗和徐然坐在病房外,楊釗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徐然低咳了幾聲,但也沒有說什麼,兩人只是安靜的坐著。
木青坐在病牀邊,看著她安靜的躺在病牀上,擡手輕輕理了理蘇瑾的劉海。看著她臘黃的臉色,幾個月不見,她越來越消瘦了,心疼,很疼很疼……
“寶寶,你怎麼啦?你不要嚇我,非典都熬過來了,怎麼你現在這樣?”拉著她的手,輕輕摩擦著她的臉頰,他害怕,他大概知道她爲什麼會這樣。
“他們用你來威脅我,還有張瑋父親,我欠張家的,我不得不這麼做……寶寶,我是希望你幸福的,就算,你的幸福,不是我給你的,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他拉著她的手,眼淚一滴一滴落在蘇瑾的手背上,匯成一條河,阻斷了他與她的未來。她只是靜靜的睡著,毫無知覺。
天快亮了的時候,他推開門走了出來,楊釗聽見開門聲,掐滅手中的煙,擡頭看著木青。
“她已經沒事了,麻煩你好好照顧她,好好愛她。”他說完,深深的給楊釗鞠了一個躬,“謝謝你,謝謝……”聲音裡,有幾分哽咽。
“老徐,咱們走吧。”徐然與他一同走了出去,楊釗看著木青的背影,忽覺有一絲悲傷。
蘇瑾醒來時,在被子裡,捏著手裡的硬物,愣了幾秒。
隨即閉上眼睛,緊緊握著手裡的東西,彷彿要生生把它嵌進肉裡面。眼淚流下來,融進了鬢角,她努力想控制住情緒,可眼淚卻怎麼也憋不住。
她哭夠了,把手從被子裡抽出來,看著手裡的那顆奶糖,撥開一層一層的糖紙,把白色的糖,放進嘴裡,一邊嚼一邊流淚……
嗯,那麼甜,那麼甜!
我會好好生活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