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書,他看了一眼封面,有些驚訝的看著蘇瑾,“阿瑾,你什麼時候對土著語感興趣了?”
蘇瑾接過書,依舊紅著眼睛,左手捂著被打的臉頰,“疼……”火燒火燎的疼。
木青看去,確實左半邊臉頰已經有些紅腫了,心疼的撫摸著紅腫處,“媽的楊釗,還有那個死女人……”
“木青,不要說粗話?!碧K瑾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木青乖乖閉嘴,帶著她去醫務室。
從醫務室出來已經下午了,木青與蘇瑾並排走在楓林大道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木青隻字不提陸家和張家的事,蘇瑾便不問,只是安安靜靜的走著。他要做的事情,總有他的原因,而他不得已的原因,往往都是因爲蘇瑾。
這使蘇瑾很不安,可她也無可奈何,她唯一能做的,也恐怕只有……
“阿瑾,放假回家嗎?”木青雙手插在運動褲的兜裡,腳下踢著掉落的楓葉,低頭認真看著那片楓葉的脈絡。
“回??!我現在不做兼職了,所以想回家去。你……”她本來想問他回不回去,但仔細一想,卻不知該如何問出口,索性便不問了。
木青從兜裡拿出一張卡,遞給蘇瑾,“這是沈青荷留下的,現在,還給你?!?
蘇瑾愣了,臉色變了變,卻沒有伸手接過,沈青荷的東西,她不稀罕。
木青看她不要,便硬塞到她手裡,“還有一些是我攢的,我全存在這張卡里了,你拿著?!?
蘇瑾拿著卡,感覺那張小小卡片有些燙手,想扔掉,但轉念一想,便收下了。
“傻丫頭,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知不知道?”他的語氣很悲涼。
他們不一定鬥得過陸家,以後的路,還不知道有多少絆子在等著他,可是見她好好的,他便什麼都不怕了。
“阿瑾,我假期裡不能和你一起回去了,我有事沒有解決,很忙,所以,你一個人沒有事吧?”木青小心翼翼的探問。
“你忙你的吧,我沒事?!碧K瑾莞爾,這個假期,她有她的計劃。
下學期,她就該走了,等她回來,也是一年以後的事情了,那時候,很多事情,也該變了……
“嗯,你在家裡等我,開學的時候,我來接你……”蘇瑾從側面看著木青,突然就發現,他好像有點滄桑了,依舊是如玉一般溫潤的臉,卻在這兩年裡,刻上了風霜的痕跡。
“嗯?!碧K瑾笑著,山明水淨的模樣。
在離開學校之前,她仔細叮囑了宿舍裡的幾個姐姐們,不能把她去了非洲的事情,告訴木青,她想,靜靜的離開。
假期裡,她回了一趟家裡,給木槿花樹澆了水,看著樹越長越高,兩年來,它已經變得越來越好了,以後,沒有人照顧它,它也能長得很好。
很多事情,她已經不必擔心了。
於是,一週後,她啓程去了西藏。走在高原的馬路上,看著無邊無際蔚藍的天空,手心裡溫暖的陽光,心裡突然就沉澱了下來,好像,無論世事如何變遷,都與她無關了。
這邊,木青幾天幾夜不合眼,一個人把自己鎖在房間裡,翻了很多案宗,以及由王傑經手的案件,他這個人擅長偷換概念以及對人心理的掌控,想要贏他,就只有全面瞭解他,找出破綻。
一週後,他的心裡已經有一些主意,便與徐然出去喝酒,卻在路上,遇到了上次臨陣脫逃的那個證人。
那個人看到木青,掉頭就跑,木青示意徐然,倆人便分頭去追他,在一個巷子裡,被徐然堵住了。
“你他媽再跑一個試試,有沒有你這麼辦事的?啊?開庭之前說得好好的,卻臨時變卦,你他媽不是在耍我們嗎?”徐然雙手抱在胸前,斜眼看著蹲在地上氣喘吁吁的證人。
“大哥,是陸霆徵逼我這麼幹的,我的家人被他的人監視起來了,我不是故意不出席的,我也害怕呀?!?
徐然看了一眼木青,木青挑眉,“我願意保護你的家人,你願意出庭作證嗎?”
那個人連連點頭。
“好了,你現在跟我們走吧。”
回到徐然家裡,把情況和徐楠說了,徐楠覺得木青的方法不靠譜,這是違法的,他坐在沙發上,矇頭抽菸,“不行?!?
“那你有什麼好的辦法嗎?”木青奈著性子問他。
“這個嘛,暫時還沒有?!毙扉琅f抽菸,沒有擡頭看木青和徐然一眼。
“徐楠,你沒有好的辦法,你爲什麼不同意?你不知道陸霆徵已經準備像阿瑾下手了嗎?她很危險,你知不知道?”木青蹭地從沙發上彈起,指著徐楠就開始罵了。
“你他媽的裝什麼大尾巴狼?我告訴你徐楠,要不是因爲你,蘇禾會死嗎?阿瑾至於家破人亡嗎?別他媽的以爲我不知道,阿瑾父母出事的時候,那麼大的事件,怎會在外界沒有一點反響?是你他媽的爲了你的前程,才和陸家一起狼狽爲奸,當年綁架蘇禾的人,我不信你不知道是誰……”木青義憤填膺,說著說著,自己都有些哽咽了,他的姑娘,怎麼會經歷了那麼多。
“哥,怎麼回事?”徐然聽著覺著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了,怎麼哥哥幫蘇瑾,是出於別的原因,不是因爲覺得她可憐嗎?
徐楠把菸頭按在菸灰缸裡,在煙霧中擡起頭,表情有些扭曲。
“是,我當年剛畢業,蘇瑾家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當時水太深……蘇禾是陸家老太太指使人綁走的,當然,沈青荷是知情的,她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徐楠嘆了一口氣,繼續往下說。
“爆炸發生後,我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便要繼續調查下去,可我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察,局長說怎麼辦,我只能怎麼辦,我無能爲力……”徐楠痛苦的抓著沙發上的抱枕,手上青筋爆起。
“陸霆徵知道這件事後,憑著與局長的關係,便把它壓了下來,對外只稱是綁匪已死,再查也是枉然。於是,便不了了之,我自知無用,枉爲一個警察,沒有盡到我的職責……”
他自知是昧了良心,這些事情,他本可以再繼續查下去的,那時候他年輕,確實是爲了自己的前途,才壓了下來。
這些年來,他始終被折磨,夢裡夢到蘇禾蒼白的臉,每每驚坐起,現在說出來,心裡的石頭終是放下了。
木青看著徐楠,心裡的計劃便有十成的把握了,現在,就等著看陸霆徵入獄吧……
他的眼裡有寒光一閃而過:傷害過她的人,他要他們給她一一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