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我居然沒有死。聽說是因爲我爸連夜把我從河裡撈了出來,後來我才知道,蘇瑾也是被他救上來的,他爲了不讓我背上殺人的罪名,可是,他究竟知不知道,我不在乎是否殺了人,我在乎的,只是木青痛不痛苦。
我在夏河家裡住了三個月,說真的,夏河的作派,我一直看不慣,人到中年,不是應該找個賢淑的女人安定下來麼,可他不是那種男人,每天花天酒地,到處沾花惹草,而且,還是一個自大狂。
我每天看著他帶不同的女人回家,剛開始挺反感的,可是後來見的次數多了,我發現自己,對他的事情,可以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了,呵呵,每個人對各種各樣的事情,都是有免疫力的,日子久了,很多東西就習慣了,然後就轉爲漠不關心。
我回家那天,他開著車送我,我以爲他會直接把我送回家,卻不想他帶我去了木青和蘇瑾結婚的地方,我坐在車裡,看著木青抱著沉睡的蘇瑾,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空曠的感覺,好像一下子,我從故事的主角,變成了一個局外人。
前塵往事在腦海中慢慢消散,我知道我在木青的生命中,已經散了場,所以很多以前堅持的信念,在腦海裡一瞬間坍塌,他有他的美好日子,我也該繼續隨遇而安,就像他說過的,放過他,也放過自己。
夏河那天,難得的沒有聒噪,我坐在副駕駛上,身體所有的力氣,好像被一瞬間抽空,我趴在窗邊,看路上一閃而過的風景,看著看著,眼淚就落了下來,好難過,要放棄堅持了這麼多年的信念,捨不得。
夏河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他下車打開了車門,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狠狠的摟進了他的懷裡,他抱著我,一言不發。
等我哭夠了,他才鬆開我,掏出他兜裡的手帕,很溫柔的幫我擦臉,輕微的笑聲從頭頂傳來,他說女人無論丟了什麼,都不能丟了驕傲,他說妞兒,給爺笑一個……
我看著他,真的笑了。
我下車的時候,他從後座上拿出一本書扔給我,然後比了個再見的手勢,開著車絕塵而去。
我摸著手裡白色封面的書,那是他的成名作,叫《浮生若夢》,我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翻完了這本書,知道了他爲何如此濫情,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夏河是個有很多故事的男人。
和所有八點檔的狗血劇情一樣,他年輕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女子,此女子是個熱愛自由的人,他那個時候懵懂青澀,不像這個時候這般花言巧語,女子不滿足於他一個男人,於是揹著他,出軌了。
他發現後很痛苦,卻愛她愛得發狂,表示只要她以後保證不要這樣,那麼他不記前嫌,於是倆人和好,然後該女子又發生了上一次的劇情,這一次,不等他說什麼,該女子,便與情人出國了。
他愛她,一直等她,枯等成灰……故事結束。
書裡的故事結束,可書外的人,還要繼續人生,於是,自此後,他沉迷於城市的燈紅酒綠,以及各種女人身上,或廉價或高級的香水味兒,不能自拔。
我合上書,看著他說,在她出國後,他有多痛苦,我看著窗外漸漸泛白的天空,起身打開窗,清風吹來,吹開了心裡的結。我知道爲什麼一直放下了,難過不是因爲木青和蘇瑾在一起了,而是因爲知道他這麼容易就忘了我,愛上了別的女人。
可是我忘了,當初我提分手的時候,扔下他一個人出國的時候,他又該多難過多痛苦……所以他也是愛過痛過的……
我看著升起的朝陽,心裡突然就變得開闊了,木青,衷心的祝福你與你愛的人,白頭偕老,兒孫滿堂,我好像,不能再繼續愛你了……
我爸爸生日,他在家裡開party,夏河也來了,我端著紅酒,倚在門框上看他與別人談笑風生,他比以前瘦了,而且,瞧著,比以前順眼了不少。
起風了,我摸了摸有些涼意的手臂,起身上樓去穿衣。套上外套,起身出去,卻發現夏河站在門外,似乎是要敲門,我打開門讓他進來,本想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可一開口,話風就從關心變成了諷刺。
“喲,瘦了哈,這幾天沒少帶女人回家吧?”圍著他轉了一圈,還是忍不住要譏諷,“嘖嘖……你說你一把年紀了,怎麼……”
我話還沒有說完,嘴巴就被他堵住了,我驚慌失措的看著他,他的眉眼清晰的印在我眼前,心跳漏了一拍,他的眼角帶著笑意,潑婦,你是在吃醋嗎?
怎麼會,怎麼會是吃醋?怎麼會?可我明顯嚐到了他嘴巴里,紅酒香甜的氣息,閉上眼睛,好想就這麼溫軟的沉迷下去……所以,我是怎麼啦……
“你們在幹什麼?”突然一聲暴喝從門口傳來,夏河一把放開我,我和他一起,看著門口站著的盛怒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