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醒來的時候,聽到了木青略帶哭腔的聲音,在一聲一聲的喊著阿瑾。
“木青,你怎麼來了?”她下牀走到病房門口,隔著玻璃與他對話。
“你總算醒了,我想你了。”木青微笑著,心裡卻一陣一陣的難受。
他溜進病房,站在門外喊了半天“阿瑾”,可那個姑娘,卻好像陷入了夢境中一樣,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突然好害怕,怕他的姑娘,會這樣一直沉睡下去,任他怎麼喊,都不會起來應他一聲。
“我沒事,已經退燒了,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不用擔心我。”蘇瑾溫柔的說,眸裡似蓄著一汪水,溫柔的盪漾開來,對著木青,笑得恬靜而溫柔。
“好,快去睡吧!這麼冷的天。”木青彎腰,從門縫裡給她塞進去了一顆大白兔奶糖,然後站起來,看著她,滿眼的寵溺和心疼。
蘇瑾彎腰撿起糖,放在手心裡,看著他傻笑。
“你也快回去吧?”
“我和她分手了。”
蘇瑾一臉錯鄂的看著他,動了動嘴脣,然而什麼都沒說,她不知道此刻心裡是什麼感覺,就覺得空蕩蕩的,整個人好像要飄起來了一樣。
木青低著頭,並沒有直視她的眼睛,是覺得羞愧吧!他有什麼資格,有什麼臉,再去說“我們和好吧!”
“阿瑾。”木青親暱的喊她。
嗯,他想一直看著她,把她揉進自己的心裡,把她好好關在他的心裡面,她要什麼,他就給她什麼,爲她遮風擋雨,神擋殺神,佛擋**,免去一切苦厄,看她一輩子活得無憂無慮,免得她再受傷害。
“嗯?”蘇瑾看著他,沒有什麼表情。
“沈青荷,被判無期徒刑,她,一週前,在獄中自盡了。”木青神色淡淡的,語氣是在訴說一件無聊瑣事般的雲淡風清。
“阿瑾,你好好睡覺。”木青露出了以往的溫和笑容,大眼睛裡,都是笑意,“我在外邊陪著你,不要害怕。”
蘇瑾看著他,點點頭,神情木然的轉身,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被子裡還有她留下的餘溫,可爲什麼她還是覺得那麼冷?閉上眼睛,眼淚肆無忌憚的淌下來,阿禾,爸爸,媽媽,你們看到了嗎?
她躲在被子裡,蜷縮著身體,哭得聲嘶力竭。木青看著那個顫抖的被子,心裡像被誰生生割去了一塊,撕心裂肺的疼……
忽然,他舉起腳邊的滅火器,像病房門砸去。被隔離的病人,房門都是被鎖死了的,然而,因爲心中著急,他只砸了兩下,房門就開了。
他衝進去,給蘇瑾裹好被子,攬進懷裡,然後坐在牀上,靜靜抱著她。
“寶寶,我在呢,不怕啊!沒事了,從今以後,沒事了……”
他低聲哄著她,輕拍著她的後背,看著她哭得幾近力竭,心裡疼得無以復加,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可他,爲了那些自以爲是的“爲她好”,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我再也不要離開你了……”他喃喃自語,是下了極大的決心的。
他是無人要的人,她也是。兩個弱小的靈魂走到一起,像兩隻螢火蟲,在暗夜裡發著光,照亮彼此的方向,互相扶持,互相溫暖,所以,他們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蘇瑾靠在他的懷裡,心情漸漸平復下來,擡頭看了一眼木青蒼白的臉色,下意識的想要推開他。
木青察覺到她的掙扎,反而把她摟得更緊,“你不要動,好好睡一覺,聽話。”
“你走吧,小心傳染給你。”蘇瑾苦笑一聲。
她與他,早就沒有關係了,不是他說的嗎?現在,他又這樣對她,何必呢?多麼讓人難堪的姿勢,他就那麼抱著她,該用什麼關係去解釋這一切?
“對不起,以後我都不會再放開你了。”木青聲音有些哽咽,手臂箍得越來越緊,蘇瑾能感受到他心裡的掙扎,可心裡的那些怨氣,卻是仍沒有得到舒緩。
他說分手就分手,說和好就和好,他把她當什麼了?他又憑什麼!
只是那個姑娘,一直對外人無比寬和溫柔的姑娘,那麼隨意的對他耍小性子,她又可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什麼。
他們說,女生會因一點小事就和男朋友鬧分手,男生不知道,其實,那些藉口,都是爲了讓他能更愛她一點,僅此而已。
所以,她是一直愛著他的,只是,她自己未察覺而已。
“你不要趕我走。”木青低頭看著鞋尖,也是自覺無顏以對,可如果讓他因爲自己的自責而不去追回蘇瑾,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木青,我累了。”蘇瑾紅腫著眼睛,低聲開口。
經歷那麼多事,她的心很累,很累……現在,她只想安靜的睡一覺,明天,她又會是那個堅強而溫柔的蘇瑾,淚水讓它灑在暗夜中,白天就應該用微笑去迎接太陽。
她靠在木青的懷裡,沉沉睡去。夢裡的寒冷全部退去,她感覺睡得無比安心和踏實,多久,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了!
第二天睜開眼睛的時候,木青的氣息迎面撲來,他的眼睛裡佈滿血絲,臉色有些灰敗,是一夜未眠的模樣。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懷裡窩成一團的蘇瑾,嗓音沙啞低沉,溫和開口:“醒了?”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他額間的發,整張臉看上去有些不真實,“你怎麼沒走啊?”蘇瑾看著木青有些頹敗的神色,有些驚訝的開口。
嗯,她沒有想到,他抱著她,坐了一夜。所以,夜裡才睡得那麼踏實?
罷了罷了,這大抵,就是老人們所說的“命”吧。如果這是我與你之間的命運,那麼,我認了這個命,只要能與你在一起。
“木青,你不要再負我……”蘇瑾看著他的眼睛,安靜開口。
“我木青,這一輩子,定不負你。”木青握著她素白的手指,看著她的眼睛,堅定的開口。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