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族長可不是個頭暈眼花的,以前那些個家長裡短他就不管了也不想管,畢竟是人家的事,再說了,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更何況是他這個半隻腳已經邁入棺材的人呢。
清了清嗓子,他在夏景輝的攙扶下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接過夏景輝遞過來的一杯茶,並不是什麼好茶葉,但總算有點茶水味。
“這樣最好,那就開始吧。”
“什、什麼…”
田二舅母面上尷尬更濃,這些人是瘋了麼?不會真叫她立下字據吧。
這話音還未落,田婉兒便從裡面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張字據,這是夏然之前就準備好的,要不是突然發起了高燒,她早就在拿出三兩銀子之前就叫她先簽下這個條約了。
只見上面條條款款寫的清清楚楚,言簡意賅!
“契據,今日以三兩銀錢賣下田家主宅,以後宅子便屬夏家與田家無半點瓜葛?!?
下面甚至寫下了甲方乙方和日期。
田二舅母一看頭皮就有些發麻,可老族長坐在這裡壓陣呢,還有這麼多鄰居在看著,她只覺得自己有些騎虎難下。
抓著遞到手邊的那隻毛筆,肥嘟嘟的手有些發抖。
“這…這…我不會寫字!”
乾脆一咬牙,如此說道。
“沒關係,不會寫字,你摁手印也行?!?
霍川說著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把匕首。
“蹭~”的一聲,匕首出竅,散發著點點寒光,若二舅母若說沒有印泥,他很不介意代勞的。
那二舅母果然是被嚇到了,連忙將拇指在墨汁裡沾了沾,直接摁在了夏景輝指著的地方。
夏景輝提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填上了日期,又謄寫了兩份,合約一式三份,一份給老族長,一份被田二舅母給收了去,還有一份便由夏景輝保管。
這事到這裡便算告一段落了,那二舅母還有些憤憤不平,憤怒到連原本準備順走的東西都給忘了。
一直憋著沒吭聲的小夏陽站在門口對著二舅母的背影大叫道。
“壞女人,欺負我姐姐,欺負我爹孃,以後不要再來我們家了!”
那二舅母都已經出了院子了,聽到這話腳下一個踉蹌,憤憤回頭,衆目睽睽之下,她總不能跟一個孩子過意不去吧。
重重的哼了一聲,等回了自己家纔想起來東西沒順,又是一陣痛心疾首的後悔。
其實老夏一家搬入這間屋子的時候,這屋子四面都破壞到不行,是夏景輝和田婉兒一點一點給修補起來的,當初田婉兒厚著臉皮將一家人帶回來的時候就想到過會面對著村裡人的指指點點,但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之前與自己家最爲親近的二哥卻在瞬間翻臉無情、
只叫他們住這破敗的屋子裡,裡面別說桌椅了,連一張像樣的牀都沒有!
如今見著屋子有些模樣了,便開始收租金,到最後竟還起了將屋子收回去並霸佔裡面東西的念頭。
如果不是夏然換了個靈魂,如果不是霍川誤打誤撞的出現,如果不是陳俊才背地裡請來了老族長,這一家人…只怕又要開始風雨飄零的日子了。
田二舅母一回到自己家,氣的一拍桌子,那田二舅正在家裡等著消息呢,見著人回來了,連忙上前問道。
“怎麼樣怎麼樣,銀子拿到了沒有?”
“你這個老東西,銀子拿到了,但是他們偏偏叫我立下字據畫什麼押,還請來了老族長做證人?!?
田二舅一驚,連忙問道。
“什麼?那你可畫押了?”
“廢話,那麼多人和老族長都在,我不畫押能拿著銀子回來麼?!?
“哎喲我說你這個蠢婆娘,你這一畫押,以後我們再想霸佔他們家房子可就難囖。”
二舅母本來就受了一肚子的氣,這會兒又被田二舅一通數落,心裡就更不痛快了,一拍桌子低吼道。
“我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麼?還不都是你這個老東西惹的禍,要不是你欠了人鐵匠頭子三兩銀子,我會畫那押?賭賭賭!我看你遲早要把你棺材本都被輸光了!”
“呸呸呸,胡說八道什麼呢,大吉大利,大吉大利,老孃們口無遮攔,口無遮攔?!?
田二舅連忙捂著二舅母的嘴.巴,對著地上呸了幾句。
這會兒還都是泥地呢,有些聰明的能鋪上木頭就算不錯的了,這時候的磚頭就更是稀罕物了。
“都是那死丫頭的錯,要是她乖乖嫁給那傻大個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
二舅母惡狠狠的說道。
“對,就是那死丫頭的錯,你放心吧,遲早我要收拾了這不識好歹的臭丫頭?!?
“行了行了,趕緊把這銀子給鐵匠送去,你要是敢再給我賭,我饒不了你!”
“成,你放心,我保證不再賭了?!?
“哼,這還差不多?!?
二舅母冷哼一聲,不解氣的又在田二舅的耳朵上擰了一下,這纔將人給推了出去。
……
千恩萬謝之後送走了老族長,霍川也沒多留,與那老族長一同離開了。
夏然燒的有些厲害,整個人都有些犯迷糊了,嘴.巴里念念叨叨的胡說些什麼話,田婉兒給她灌了兩碗薑茶都沒用,整個身子都還在不停的發抖,是寒熱。
趕忙讓夏景輝去金大夫那裡抓藥。
只是那夏景輝還沒出的門,剛離開不久的霍川又折了回來,手裡還端著一壺藥罐子。
那是金老頭一回去就熬上的。
要不說金老頭厲害呢,只是碰到了夏然,根本就沒把脈就差不多知道癥狀並且配上了藥呢。
“哎呀,這可怎麼好意思?!?
夏景輝嘴裡說著怎麼好意思,但一想到這個傢伙是想泡自己女兒的,不禁又覺得這就是應該的,誰叫他想要追自己女兒呢,這些就都應該是他做的!
“藥是金老頭熬的,要謝也不必謝我,我只是跑腿而已?!?
“不管怎樣,剛纔的事情還是要謝謝你?!?
“不必,夏然與我有恩?!?
救命之恩,與這些相比,這些就顯得不過是小打小鬧了。
而夏景輝等人並不知道這些,只當夏然與這霍三情投意合芳心暗許了呢。
“那個…那個玉石也是
你送給夏然的吧?那東西實在是太貴重了。”
“玉石?”
“就是大概這麼大的,大概有四五種顏色呢,以前我也玩過一些玉石,多少知道一些,那可不便宜。”
豈止不便宜,說是價值連城也不爲過。
霍川只是沒想到夏然寧願保下那玉石也不願將它抵給田二舅等人。
霍川抿脣不語,再夏景輝看來又算是默認了。
將藥倒出端到屋子裡的時候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只是怎麼喂夏然都不張口,好不容易塞進去一些,她又給吐了出來。
半點也沒有醒著時候的聽話。
“將人扶起來吧,這麼躺著不太方便?!?
夏景輝說著上前兩步,將夏然扶了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田婉兒拿了一根湯勺一口一口的吹涼了再往夏然嘴邊送去。
夏然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她討厭中藥的苦味,只是發燒而已…用不著吃這麼苦的東西吧。
她在心裡哀嚎,懷念西藥方便的同時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一定不要再生病了,中藥雖好,可是真的也好苦??!
可當真是應了那句良藥苦口,但卻也利於病啊。
……
夏然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黎明時分,田婉兒趴在她牀榻的邊上睡著了,油燈還燃著,桌邊半靠著小憩的怎不是夏景輝,還披著一個袍子,顯然是睡著了之後被人披上去的。
小夏陽不在,應該在隔壁房間睡覺了。
夏然的眼角有些乾澀,親情…原來是這麼奇妙的東西。
而後一.夜無夢,直到天明。
……
眼前的事情都解決之後,夏然也不急著將手中的玉石都雕出來給賣出去,而且她的身子還沒好利落。
這天,她正拿著一個偏綠的翡翠玉石趴在窗臺上雕著小獅子,遠遠的便見到那秀秀氣氣的書生翩翩而來,陽光下脣紅齒白,倒是顯得有幾分溫潤如玉的感覺,只是太瘦了些,還比知道有沒有她現在這副身子重呢。
哎…這樣的男人怎麼會能有安全感呢。
只見那人施施而來,行至她的窗前,略微擡著腦袋說道。
“夏然姑娘?!?
“書呆子,可是帶了好消息來?”
陳俊才又是溫潤一笑,一點也不介意夏然給他起的諢名,眨了眨眼睛,連眼角都染上了幾分笑意。
受,真是個好受!
“算是好消息吧。”
如今對夏然來說,最好的消息就是…
連忙直起了身子,險些想從窗臺上爬出去,對面的小包子卻不滿意了,輕哼了幾聲,敲了敲桌面,提醒她注意。
“姐姐,爹孃叫你這幾日安分一些,不要出門,免得又受了寒。”
夏然一臉的哭笑不得,連連應道。
“是是是,遵命,我不出去,不出去總行了吧。”
吐了吐舌.頭,顯得俏皮而又可愛。
“快些說,是不是那批東西有消息了?”
“上次你聽到的消息確實不錯,那批東西果然弄出來了,而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