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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願與身違(三)

月色的銀灰,灑滿了天地。

霍斬言行走在山林之間,步調不緊不慢,素白的衣袂泛著淡淡的月華,在這幽靜詭異的山林中,猶若午夜中盛放的白蓮。此刻,他的腰間繫著一把長劍,身姿清冷,舉止優雅,卻也終究有點江湖人的樣子。

他走在天水涯後山的那條小路中,舉頭便能看到那座巍峨高聳的宮殿,上方的天空已經被火光映得通紅,宛若朝霞一般,甚至側耳細聞時,還能聽到神龍教總壇傳出的廝殺聲,那樣的嘈雜,那樣的混亂,一定死了不少的人。

他的脣角勾起些許冰冷的笑意,邁著步子好像閒庭信步一般,朝著山頂的那座宮殿緩步接近,衣袖和衣襟處的銀線流雲,在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森白陰冷的光輝,映襯著白玉雕琢的臉龐和精緻好看的眉目,清貴逼人。

過了今晚,他便離自己的目標又近了一步,神龍教的聖靈珠,以及整個武林的至尊之位,那些他答應父親的,身爲樓主應該帶給江月樓的,終將會實現。每當想起這些,冰冷的血液都會跟著沸騰起來,死寂的人生中,頃刻劃過足以耀亮世界的火焰。

霍斬言想到此,一向清冷的眸光中染上了些許熱切,他微微頓首,加快了腳步沉默向前走著。彷彿前方正在等待著他的,不是那個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不是那場註定你死我活的拼殺,而是被他魂牽夢縈已久的冒險挑戰,以及深切渴望的凱旋之音。

耳畔傳來清脆的銀鈴聲,他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女子坐在不遠處的樹枝上,望著他妖嬈美豔的笑著。

她的身上穿著鵝黃的衣衫,裙襬的薄紗隨風微微飄著,晚風拂過,腳上的銀鈴叮鈴作響,容顏在月光下顯得清麗絕然,像是一個墜落凡塵的仙子。

她望著霍斬言,幽幽開口:“這些天,我想了很多的事,關於你,還有我。”

霍斬言淡淡的打量著她,又偏過頭去,聲音溫柔卻沒有感情:“哦,蕭姑娘想到什麼了?”

蕭蕭傾身飛躍下來,翩然落在他的身邊,邁步走到他的面前,靈動的眼眸流光瀲灩的注視著霍斬言,嫣然的紅脣輕笑著,似是故意勾引般:“霍公子,爲何不敢看著人家?”

霍斬言不動聲色的避過她的目光,將視線別過一邊,斜側著頭沒有吭聲,又聽蕭蕭輕笑了一聲,溫軟曖昧的聲音湊近在他的耳邊,帶著攝人心魄的魅惑:“還是霍公子到現在都對蕭蕭念念不忘,想看,卻又不敢看?”

女子幽香的氣息劃過耳畔,呵氣如蘭,霍斬言下意識的退後了一步,平靜無波的臉上閃過些許不自然的神色,甚至躲避的動作都有點侷促,蕭蕭望著他的失態,撲哧輕笑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走上前,悠然道:“沒想到霍公子害羞的時候,竟是這般模樣。”

霍斬言又避開了一下,側對著蕭蕭蹙眉道:“蕭姑娘,請自重。”

“自重?”蕭蕭的秀眉挑了挑,語氣幽涼的勾了一下,望著他緩緩道:“我早說過,你的命是我救的,那你便是我的人,我爲什麼要自重?”

她的語氣冰涼,像是午夜中勾人心魂的狐仙:“霍斬言,其實受傷是假的吧,你不過是想利用我取來救命的藥材……”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手指抵著下巴,似乎在反思:“不對,麥藥郎早就說過,即使取來那些藥材,你也活不長久。那麼,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呢?”

“如果不是陸劍山莊那一戰,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還會武功,其實你的武功一定很高吧,只是迫於一些原因不敢輕易施展出來,直到用那些靈藥恢復了身體……不過以江月樓的實力,若要取來那些靈藥想來也不是難事,你做了那麼多,這般處心積慮的謀劃,真正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她嫣然的微笑著,顯得無辜又淘氣,慢悠悠道:“霍公子,看在你我曾經相好一陣的份上,可否跟蕭蕭說說呢?”

霍斬言終於不再躲避她的目光,望著她,語氣甚是平淡:“蕭姑娘已經猜到了,在下又何必多言。”

蕭蕭撲哧一聲笑了,剛想伸手去摸霍斬言的臉,卻被對方敏捷的躲了過去,調戲美人不成,她不滿的微微嘟著嘴,顯得失望至極:“真是不解風情呢……沒錯,從前我是不明白的,不過現在在這裡看到你,大概也就猜出來了。”

她頓了頓,無辜靈動的眨著眼睛,美豔的容顏邪魅如午夜綻放的玫瑰,緩緩傾吐著:“其實你一開始……就是衝著神龍教來的吧。”

今晚,她奉師命離開神龍教,由於前山總壇處,神龍教的教衆正在和卓鼎天他們激戰,所以她選擇從後山的小路下山,走在路上越想越覺得不對。

卓鼎天背叛師門的事,不是神龍教散佈的,而她的師父蕭孟虧也從未曾想過要奪取武林盟主之位,那這些消息究竟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隱隱的,她感到幕後似乎有一隻手,一直在推動著中原武林和神龍教的矛盾激化,最終導致卓鼎天那幫人按耐不住攻入天水涯,兩派鷸蚌相爭,好教旁人漁翁得利。

那麼,這個在背後操縱一切的人,會是誰呢?

這時候,她想到了霍斬言,身爲江月樓主,明明有著足以顛覆江湖的力量,卻一直避世隱居在江東之地,明明與外界斷了來往,從不問紅塵之事,爲什麼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出來,跑到洛陽參加什麼英雄大會?

回想這一路走來的情景,她竟有些發冷,隱隱的已經感覺到,霍斬言編了一張巨大的陰謀之網,把大半個江湖都困在其中。

他想借助卓鼎天的力量覆滅神龍教,也想借助神龍教的勢力毀掉左嶽盟,如今卓鼎天已經中計從前山攻入總壇,霍斬言不可能不過來看看自己的傑作,以他的深沉心思,不會跟著卓鼎天他們來淌這一場渾水,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後山的這條路了。

霍斬言微微頷首,聲音清淺溫淡:“既然蕭姑娘已經知道霍某心中所想,就請讓開吧。”

他說話的時候,蕭蕭已經邁步擋在了前方,容顏美豔妖嬈,望著他蠻橫的仰著臉,像是淘氣撒嬌的小女孩:“我偏不。”

她的手不緊不慢的捋著鬢邊的髮絲,脣角勾著燦爛的笑意,語氣驟然冰冷道:“江月樓主,我奉師父的命令,前來取你的性命。”

她望著霍斬言的目光漠然而絕情,像是一個前來完成任務的殺手,唯一想做的便是將眼前的獵物殺掉,拿著他的頭顱回去覆命。此情此景,果然如陸劍山莊裡所說,割袍斷情,他們之間便再無情意在,那些纏繞在她與霍斬言之間的絲絲縷縷,終於在那一劍中,斷得乾乾淨淨,斷得徹徹底底。

眼見著時間流逝,霍斬言終於不再雲淡風輕,甚至心靜止水的神色中還有些焦急,他的聲音低沉了下來,卻還是淡淡的:“我不想傷你,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蕭蕭拿起手中的短劍,緩緩抽了出來,光滑如鏡的刀鋒在月光下映射出陰寒的光,一如她現在的語氣:“霍斬言,你還記不記得陸劍山莊裡我曾說過的話,再見之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現在……真的迫不及待的看著你去死呢!”

她舉劍向霍斬言刺了過來,霍斬言側身避開,正想鑽這個空子甩下她飛到前方去,不料蕭蕭在半空中輕盈的轉身,將短劍換到左手橫在他的面前,硬生生的把他逼了回去。

霍斬言的身體在半空中翩然迴轉,緩緩落在地上,目光平靜清冷的望著她:“蕭姑娘,你非要動手不可了?”

蕭蕭依舊嫣然的輕笑著:“你若是有本事,便殺了我,否則,就休想踏入神龍教一步。”

月光下,樹林的風簌簌的拂過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霍斬言欣長的身姿佇立著,伸手緩緩覆上了腰間的劍柄,他將長劍拔了出來,指著蕭蕭:“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蕭蕭的眸光中倒映著霍斬言的身影,一如既往的遺世獨立,一如既往的沉靜優雅,像是記憶深處鐫刻的溫柔,卻帶著刺痛人心的溫涼,她細不可聞的冷哼了一聲,喃喃的念著:“是沒什麼,好說的了。”

蕭蕭首先發起攻擊,身形詭異陰辣攜著滔天的殺氣,衣袂在晚風中伴隨著清脆的銀鈴聲獵獵作響,劍鋒相擊,發出錚錚的顫音,短兵交接,每一次交鋒便傳來刺耳尖銳的金戈之聲,兩道翩然若鴻的身影穿梭在叢林之中,衣袂翻飛,你追我趕,更像是共舞的蝴蝶。

霍斬言顯然是不想傷及蕭蕭性命的,所以並未使用內力,僅用劍術壓制著蕭蕭,企圖在招式上將她打敗,而蕭蕭似乎覺察到了這一點,每到即將落敗之時,都會主動迎上他的劍鋒,跟自殺差不多,硬逼著霍斬言收回劍勢,一來二去,雙方交戰了數十招,竟還沒有分出勝負。

霍斬言沉沉蹙眉,思索著目前的情況應該怎麼辦,現在他被蕭蕭軟磨硬拖著,短時間內根本脫身不得,卓鼎天眼看著就要攻入神火宮,若是被他們搶佔先機奪去了靈珠,他還得費心再奪回來。

他的劍迎面刺向蕭蕭,被對方橫劍擋住了鋒芒,傾城絕豔的容顏倒映在他的目光中,嫣然的輕笑著:“霍公子,你還說不喜歡人家,這般處處手下留情,爲的是什麼?”

霍斬言的眉蹙得更緊,負氣般帶了些內力,反手揮劍企圖將蕭蕭的短劍打飛出去,不料對方卻身形詭異,敏捷的將劍收回,還輕盈的轉身直接靠在了他的懷裡,含情脈脈的擡眸望著他,咯咯的輕笑著,像是銀鈴一般。

霍斬言伸手剛想把她推開,蕭蕭卻先行一步,踮起腳尖在他的脣瓣上輕吻了一下,蜻蜓點水般一擦而過,隨即身姿輕盈的轉了個圈,從他的懷中逃了出來。

望著對方一副幸災樂禍,終於得逞的邪笑,霍斬言皺了皺眉,握緊了手裡的長劍,劍鋒的冷光一閃,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卻溫涼入骨:“蕭姑娘,得罪了。”

蕭蕭終於收斂了笑,沉默的注視著他,神情冰冷嚴肅,好像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認真。

霍斬言的劍勢明顯凌厲了許多,因攜著內力,所以力道也比從前大了起來,雙劍交接時,蕭蕭只能聽到耳畔呼嘯而過的風聲,以及自己短劍的鏗鏘悲鳴,手被震得發麻,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原來正在握著兵器,然而已經沒有知覺的手,卻還憑著強大的意志緊緊抓著劍柄,死都不肯讓出一步。然而她的武功顯然在霍斬言之下,眼見著對方的招式越來越迅速,她只能下意識的阻擋著。

山頂的喊聲震天,卓鼎天那一行人越來越逼近神火宮,霍斬言清冷的目光中終於掩飾不了焦急,他望著這個拼著性命也要阻攔自己的女子,沉沉的蹙起了眉,終於不再留情,使出全力想要儘快解決她,趕在卓鼎天之前到達神火宮。

蕭蕭明顯的感覺到了他劍招的變化,一個躲閃不及,被霍斬言削去了半截衣袂,鵝黃的輕紗蕩蕩的飄著,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緩緩落了下來。

蕭蕭的脣角含著冰冷的笑意,目光陰毒的注視著對面的男子:“霍公子,還真是不會憐香惜玉呢。”

使出全力的霍斬言,豈是蕭蕭所能敵的?

兩劍相交之時,蕭蕭咬牙抵擋著霍斬言的力道:“只要我活著,你就休想踏入神火宮一步。”

霍斬言蹙眉,長劍反手一劃,只聽得一聲裂帛聲,劍鋒劃過蕭蕭的身體,在她的身上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血痕,承受了巨大力道的蕭蕭倒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前方的土地上。

霍斬言邁步走了過去,只見蕭蕭拄著劍艱難緩慢的站了起來,及腰的墨發凌亂散落在肩頭,神情蒼白悽楚,卻依舊美得驚心動魄,美得妖豔詭異。

她的脣邊滲出陰毒的冷笑,彷彿帶著玉石俱焚的勇氣與決心:“我說過,只要我活著,你就……休想踏入神火宮一步。”

霍斬言終於被她激怒,他不明白,明知道不是他的對手,蕭蕭這般苦苦的糾纏究竟是爲什麼?不過,聖靈珠就在眼前,得到它,他便能解開困擾霍家人數百年的噩夢,得到它,他便能帶領江月樓走上至尊之位,在這些東西面前,連他自己的生命都顯得那麼渺小,更何況於蕭蕭?

他的劍法凌厲,神情是從未有過的絕情和冷酷,這麼多年來,帶著溫潤貴公子的面具生活,對親人微笑,對敵人微笑,所有人都覺得他溫和沉靜,他們都願意親近他,相信他,依靠他,甚至連他自己都忘了,原來他的心,跟他這個人一樣,一直都是冷著的。

他不曾愛過誰,一顆心總是茫然彷徨於冰天雪地中,唯一能令他感覺到自己還活在這個世間的,便是父親臨死前的遺願,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畢生追求的目標,若是有天這個目標達成,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再做些什麼……

江月樓主,生來便是爲責任而活,他得守護江月樓百年來的榮耀與繁華,他得守護所有聚集在江月樓門下的人們,從十歲開始,這種責任便已根深蒂固的鐫刻在他的人生中,不容他去遲疑,儘管他不曾愛過他們,有時候,甚至連他自己,他都未見得是愛著的。

蕭蕭的短劍刺向了霍斬言,霍斬言迎身而上,看似是雙方以全力硬拼的局面,然而在近身不到一尺的時候,霍斬言突然背轉過去,長劍在手中反轉,身體如仙鶴般優雅側低著,輕易躲過了蕭蕭的短劍,與此同時,長劍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她的腹中。

蕭蕭疼得皺了皺眉,幾乎立即的,又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的痛苦溢出聲,她的冷汗森森,臉色蒼白如紙,不可置信的垂眸望著刺入腹中的長劍,全身由於疼痛都在發抖,卻還是悽然笑了,虛弱荒涼的聲音被吞入夜色的濃黑中:“霍斬言……你果然……是沒有心的……”

山上的火光耀亮了天空,緊接著聽到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整個神火宮似是承受了某種奇異強大的力量般,從中央開始裂出深壑的巨紋,裂紋如一條條巨蛇很快盤踞在整座宮殿,巍峨矗立在天水涯峰頂數年的神火宮,就這樣頃刻崩塌於他們的面前,悲壯而又慘烈,那一瞬間就連始作俑者的霍斬言都有些許的動容。

大地搖晃,廢墟中升起的濃煙遮掩了大半個天空,甚至距離如此遙遠的他們都能感受到一陣陣撲面而來的強勁的狂風,神火宮的廢墟中,頓時起了大火,在山頂之上熱烈的燃燒著,瘋狂而又寂寞。

蕭蕭默默擡頭,呆呆的注視著頃刻毀於一旦的神火宮,彷彿從烈火的燃燒中看到了那個紫衣的男子,如烈火一樣瘋狂,像煙花一樣寂寞,他負著手,偉岸的身姿逐漸湮滅於跳動的火焰裡,她再也看不到他的容顏,因爲最後的記憶中,他只留給她一個蒼涼決然的背影。

蕭蕭的眼眸中流下熱淚,恍若已經感受不到腹上的疼痛,蒼白乾裂的脣張了張,良久才細不可聞的哽咽了一聲:“師父……”

一行清淚劃過,她望著霍斬言的後背悲涼的冷笑了兩聲,悠然虛弱的聲音輕輕念著:“怎麼辦呢?你……好像晚了一步……”

霍斬言面無表情,臉色卻冷到了極點,他緩緩抽出劍,原先冷白的劍鋒因染上了血紅,顯得妖豔而詭異。

蕭蕭的短劍噹啷一聲掉在了地上,她下意識的抓緊了手,蒼白瘦削的手指微微輕顫著,似是承受著無法忍受的痛苦。長劍,終於從她的腹中抽出,她甚至都能感受到那道冰涼的玄鐵從腹中緩緩退出的情景。

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注視著霍斬言逐漸遠去的背影,身體不受控制的晃了一晃,最終半跪在地上。腹中的鮮血源源不斷的涌出,染紅了她的衣衫,浸溼了周圍的土地,蕭蕭悲涼的苦笑了一聲,蒼白的容顏悽楚絕然,殺過這麼多的人,她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還可以流這麼多血的。

只是,她的血還是熱的麼?

蕭蕭垂著頭,墨發被冷汗浸溼黏膩在臉頰,更顯得容顏如雪,脆弱易逝。她的脣瓣毫無血色,望著地面的視線越發的模糊,她在微微苦笑著,自嘲一般的喃喃道:“斬言,到最後,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她緩緩倒了下來,躺在自己的血泊之中,呆呆的凝望著遠方墨黑的天空。

狂風還在颳著,吹散了遮掩天空的灰塵,皎潔的明月再度朗照著九洲,像是記憶中霍斬言的一闋衣袂,一襲素衣,明明那麼溫柔的月色,卻陰寒入骨,涼透人心。

她想起數天之前,碧綠如珀的湖光山色之中,那葉扁舟還在不緊不慢的緩緩前行著,船槳盪開的一陣陣漣漪,穿過秀致情濃的山水畫,一直劃進了她的心裡。

外面的雪還在簌簌的下著,像是紛紛揚揚的楊花,飄蕩在天地之間,一對年輕的男女站在窗前,背對著背小心翼翼的猜測著心事,藥爐上咕嘟咕嘟冒著水汽,繚繞的白霧模糊了他們的身影,也模糊了他們各自的生死和前程。

她又想起了師父曾經說過的那個故事,兩條魚被困在車轍裡面,爲了生存,它們彼此用嘴裡的溼氣來喂對方,然而這樣的生存方式總是不對的,遨遊河川大海纔是魚兒的宿命,等海水漫上來,兩條小魚也終將會回到屬於它們自己的天地。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相濡以沫,終究,不肯相忘於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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