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得這兩人的言語,綠蘿只覺得氣憤難耐,不自覺的握緊了小拳頭。
海棠也是氣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便想立刻去教訓那兩個宮女一趟。
浣月擺了擺手,示意她們不要說話。
那兩個宮女出了宮,便也放鬆了警惕,渾然沒了平日的謹慎。正聊得起勁,壓根沒想到,隔林有耳。
“我估摸著也是。上官大人是什麼樣的人物,當年,咱們的蘭心公主,貌美傾城,一心想嫁給他,他都沒有動心,推拒了這樁婚事,怎麼會瞧得上她。聽說這周國的女子,慣會用些狐媚手段。還好宮裡有些明白人,上次三皇子拒婚,倒是拒的大快人心。”
“咳,這事說起來,還是因爲上官大人?”
“三皇子拒婚,怎麼會是爲了上官大人。”
“我聽人傳言,三皇子和上官大人一向要好。上官大人喜歡浣月公主。皇上想要賜婚給三皇子,三皇子想成人之美,才拒絕了這門親事。”
“原來是這樣。這三皇子,倒是個性情中人。”
浣月已經無心再聽下去。快步朝前走去。
原來,事情居然是這樣。
海棠恨恨地對著那兩個宮女的背影道,“下次回宮,再聽到這兩個奴才,在背後亂嚼舌根,仔細讓人揭了她們的皮。”
皇家獵場的綠化真是沒得說,浣月絲毫沒因爲那兩個宮女的話而影響心情,一路上,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和泥土的芬芳。
浣月停在一棵老樹跟前,蒼鬱的樹冠,像一把撐開的巨傘,紅色的樹葉,隨著風,輕輕落在身上和髮絲間,像紅色的花朵。
海棠擡起腳來,幫她取下長髮上粘著的樹葉,笑著說道,公主,這棵樹可是樹千年老樹,凡來打獵的,一般都要來看看這棵樹。”
“這棵樹確實很美,蒼勁有力,得近十個人合抱才行吧。”
“嗯,上次陛下讓九個宮人試著合抱了一下,纔剛抱得住。”海棠說著,又踮起腳尖,輕聲說道,“公主別動,你頭上掉了朵樹葉。”
浣月便停了下來,靜靜側著頭,任由海棠拔弄她的柔軟的青絲。海棠只覺得公主的頭髮又細又軟,摸起來光滑柔順,像在撫摸一隻柔順的波斯貓。
突然,浣月覺察到迎面而來一股殺氣,她轉過頭,只見一柄尖銳鋒利的箭直朝著她的胸口射來,她本能的抱著海棠撲倒在地,兩人連續翻滾了好幾圈才避過那致命一擊。
周圍突然數箭齊發,浣月一行三人,躲在大樹後,只聽得樹上噌噌地射來幾枝箭,這些箭像是特製的,支支深入大樹寸許。什麼人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皇家獵場行刺。浣月突然有種預感,這些人都是衝著她來的。
以前在周國,雖然也遇到黑衣人,但那些人,是楊過授意的,只是想脅迫她,並不想真正的傷害她。而這次的人,顯然是想要她的性命。
黑夜中,看不真切,對方的人影散落在樹林裡,影影綽綽,大約有數十人。不知道這些人,是什麼時候埋伏在這裡。
“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敢在獵場行刺,當我們南姜國無人了嗎?”只聽得一聲斷喝,策馬而來的正是一身勁裝,氣宇軒昂的三皇子。
將他圍在中間的,正是一羣身著鎧甲的羽林軍,銀白色的甲衣,整齊的腳步聲,看著頗有聲勢。
聽輕三皇子輕聲喝道,“放箭。”
那些羽林軍們張弓、搭箭、拉弦、發射、“嗡”地一聲響,一排攢射,一陣箭雨鋪天蓋地射向對向的樹林,密雨般的箭弩將對方的來路封了個嚴實。
原本想,要是一般的普通刺客,非得大片的中箭倒下。可對方隱身在這樹林之中,加上天色已晚,而且對方似乎早有準備,身子伏低,躲過了大半的箭雨,很快便有人飛掠到了羽林軍的身前。
這些人,好強的輕功。
近距離搏戰,士兵們的弓箭便很難發揮作用,只得棄了弓,拿起長刀,和闖入的刺客拼殺起來,雙方的人馬很快攪在一起。三皇子的面色越來越凝重起來,他迅速來到三人隱身的樹林邊,對著浣月說道,“這些人,不像一般人刺客,我讓人護著你們先走。”
浣月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很快又點了點頭,貓著腰,綠蘿海棠一左一右的跟著她,三人拉起裙子,飛快地往帳營奔去。後面有幾個侍衛負責斷後。
砰砰砰的三聲連響,只見身後的幾個護送的羽林軍統統倒下。
回過頭,只見前面衝過來一男子,夜色中看不清楚長相,只知道他身材十分高大,臉上長著個大鬍子,手裡拿著一把長劍,烏漆漆的,透著冷咧的寒光。
浣月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劍,長劍一揮,對著對方的左肋,便刺了出去。
她從六歲起便開始習武,雖然身爲公主,但練武時,也是吃了不少苦。雖然學武她少了些天份,比不上永寧公主,但跟著周國頂尖的師傅,也總算學了幾招,用來防身,對付一般的江湖劍客,倒是綽綽須餘。
大鬍子略微一愣,仗劍迎了上去。
她的劍法靈活精巧,對方雖然武功高強,但短時間內,要想制住她,似乎也不容易。
三皇子那邊正在和刺客們拼殺,看到浣月舞動長劍,忍不住對著身後的侍衛說道,“保護公主,快走。”
浣月抿起雙脣,只做充耳不聞。
對方虛晃一招,浣月畢竟實戰經驗欠缺,不知是計,一劍刺過,對方便反手一揮,打掉了她手中的劍。
她眼前一晃,整個人便被對方點住了穴道。
“撤!”一聲呼哨,混戰在一起的刺客,迅速的朝林外奔去。
對方將她夾在胳肢窩下,如同攜帶了一個嬰兒,提功運氣,掠過人羣,很快便翻身上了遠處停著的黑馬,馬蹄飛揚,兩個人影似一陣風般的飛馳而過。
“不許放箭。快騎馬去追。”三皇子看著遠去的人影,恨恨地一甩馬鞭。
居然讓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搶走了公主。這說出去,顏面何存。
浣月只覺得耳邊似有一陣風颳過,割得臉皮生疼。那人帶著自己,策馬狂奔,不到一夜,便穿過了獵場,來到了一處市鎮前。
浣月只覺得渾身痠疼,穿越過來後,有很多次,都在馬背上顛得七葷八素。
這一夜趕路,就算人能受得了,這馬也得休息。
浣月的穴道,在馬背上時,她已經運功解開了,爲了麻痹對方,她就佯裝不能用力的樣子。
天微微泛亮,浣月纔看清楚,劫持他的,是位身材高大的藍衣漢子。
兩個在路邊的一個茶攤上停了下來。天矇矇亮,老闆纔剛擺攤,店裡空無一人。
“老闆,給來十個乾糧,兩碗茶。”大鬍子在桌子上扔下一顆碎銀,大聲說道。
茶攤老闆,是位憨厚的中年大叔。他拿起油紙,包好乾糧,又給他們端來兩碗熱茶。
大鬍子將熱茶往她跟前挪了挪,“喝口茶,一會還要趕
路。別耍花樣。”
浣月乖乖端起茶碗,喝了兩口。
大鬍子冷眼看著她喝下茶水,便也別過頭,端起茶,一飲而盡。
他抹了抹嘴,突然覺得脖子上有點不對勁,麻麻的,涼涼的,有些異樣。他一伸手,去摸不到什麼。
他心下覺得奇怪,但等他擡起頭時,已覺得腦袋有些沉,眼前一片模糊,便俯在茶攤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浣月看著大鬍子倒了下去,心裡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看來她的銀針,真是好使,百試不爽啊。
關鍵時刻,總是能化險爲夷。
她伸手在大鬍子身上摸索了半天,除了一些散碎銀子,還有一個黑色的木製令牌,令牌四周描著金色鳳凰,她看了半天,只覺得這個令牌有些眼熟,卻捉摸不來是什麼用意,便又塞到他的衣服裡。
茶攤老闆,眼睜睜的看著大鬍子,像個布娃娃一樣,順著桌子,軟軟地攤到地上,又看著浣月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驚得目瞪口呆。
浣月擺了擺手,“大叔,麻煩你照顧下他。我這位大哥他困了。我去再找點吃的就回來。”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浣月看了下那匹馬,馬已經累得夠嗆。而且這馬要是跟阿浚的馬一樣高智商,那就慘了,馬未必聽自己的,自己要是玩不轉就麻煩了。她佯裝向前跑去,眼看著離開了茶攤老闆的視線,又折回去,朝著右邊的村子跑了過去。
等麻藥勁兒過去了,大鬍子肯定會醒來。到時候按著常理,他應該會朝前走,或者順著回去的路找她。
她也知道,如果一刀砍了大鬍子和茶攤老闆,就一了百了了,絕無後患了。但作爲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現代人,雖然這在戰亂連年的地兒生活了十五年,她還是對他們下不去手。尤其是茶攤老闆,那只是一個無辜的路人甲。大鬍子跟她無怨無仇,也是受人指使,對這些人,她實在恨不起來。
浣月一向沒有方向感,她胡亂走了幾天,餓了便買點吃的,晚上便找店投宿。直到有一天,跑進了一個村子後,便找不著出去的路。
天還沒亮,已經到了秋末,路上沒有一個行人,想找人問問路都不行。
她漫無目的地奔跑著,突然,咚的一聲,腳下踩空,整個人便掉進了一片漆黑之中。
咚的一聲,整個後背都跌在了地上,摔得生疼。
她掙扎著爬起來,用手輕輕揉了揉腰,剛纔摔下來時,差點把腰扭了。還好下面的坑似乎並不深,而且都是潮溼的泥土,並沒有傷著骨頭。
黑暗之中,什麼也看不見。而且,上面,似乎只是蓋著草蓆或者木板之類的東西,透氣,而且,順著木縫,裡面能透進來一絲光線。
她剛纔只顧著趕路,沒看腳底下,否則,應該能跨過這個坑的。
她在黑暗之中用手摸了摸,能摸到一堆硬梆梆的,類似於土豆之類的東西。
紅薯窖。浣月腦袋裡面一個激靈,這大概是古代人,冬天用來存儲白菜紅薯這些過冬菜,而專門挖的地窖。
冬天,爲了讓白菜紅薯和蘿蔔保持水分,農人們,便會在自家的後院,挖個坑,用來存菜。
“什麼人?”只聽頭頂一聲大喝,浣月用手遮住額頭,地窖裡面太黑,突然打開的草蓆,透過來的光線讓她覺得不適應。
她擡頭看去,眼前有個瘦小的大嬸,手上拿了把鋤頭,旁邊有個小姑娘,約摸十二三歲明明嚇得瑟縮發抖,手裡卻偏偏還拿了把鐮刀,裝出很鎮定的樣子來。
浣月看著她們的衣飾,荊釵,布裙,粗布棉襖,突然覺得異樣,這服飾,既不是周國的寬衣窄袖,也不是南妝國的圓領服飾。
“那個。我。”浣月拿不準這裡到底歸屬哪個國家。現在天下四分五裂,南姜國實力最強,下來還有周國,陳國,以及無數的小國家,像以前在山中遇襲時,遇到的便是嶽國士兵。她以前雖然不是能言善辯,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緊張的語無倫次。
她在猶豫著,能否將自己的身份據實相告。也不知道,這個國家,到底和哪國親善些。
瘦大嬸藉著馬棚裡面的燈光,看清楚了她的面貌,暗自鬆了口氣。此時的浣月,穿的是晚上散步時那件平常的羅裙。萬幸,沒穿公主服。衣服上面現在粘了土和草屑,此刻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楚顏色。頭髮披散著,臉色蒼白,頭上的首飾早都在打鬥中和逃跑中,掉的差不多了。
瘦大嬸不禁起了側隱之心,問道,“姑娘可是大同逃難來的?”
“嗯嗯,”浣月正愁不知怎麼開口解釋自己的身份,在不明白對方的身份前,自己這公主的身份,說出去,都不知道是福是禍。
她緊張地看著大嬸,“大娘,我和家人失散了,又迷了路。”。
“呃,這年頭,可憐的孩子。天這麼冷,連件棉衣也沒穿。趕緊跟我回屋去。”大嬸打斷了她,搖頭嘆息道。
浣月又驚又喜。她一直久居宮中,並不瞭解這個時代,外面的百姓鄉情。在她生活的時代,隨便闖到別人家裡,別說讓你進屋,十有八九要喊警察叔叔來抓你的。這大嬸非但沒報警,還主動帶她進了屋。
浣月這才醒悟過來,南姜國還是秋末,而這裡顯然已經進入初冬,古代的冬天真正的冷。一到冬天,就是滴水成冰的季節。
這該死的大鬍子,他騎的也不知道是什麼馬。南姜國大概相當於他們那個時代的南方,而這裡,顯然是北方。節氣上也有所差異。
身上凍得早都沒有知覺了,大嬸領她進了屋,給她拿了件舊棉襖披上,房子裡面生的炭火,火苗微弱。
旁邊的小姑娘一直沒說話,只是用烏黑的眼睛,好奇地盯著她看。
大娘端來熱水,“姑娘趕緊洗洗,大同離蘭州城也得很遠的路,姑娘這一路,能活著過來,也真是不容易了。你在這裡,可有什麼親人?”
浣月有些猶疑,看大娘的穿著,想問問這裡歸哪個國家管。此刻,她又生怕說錯話了,也不太敢多說,只是搖了搖頭,“我現在無處可去。”
浣月說的也是實情,她的身份,現在不能回周國,萬一惹出什麼邦交問題,豈不是要連累母妃和皇兄。南姜國也不知道是誰想要殺自己,目前是斷然不能回去的。
大娘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麼。
浣月洗完臉,悄悄擡眼打量著屋子裡面。土牆壁,上面貼著牆紙,倒也乾淨,屋裡面,只有一張類似於牀的火坑,一個木櫃,幾張凳子,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倒一點也不誇張。她斟酌了下,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娘,這裡是什麼地方?”
大嬸嘆了口氣道,“這是陳國和南姜國,突厥三國交界的蘭州城。我們都是這邊防上的軍戶。爺倆兒都在邊防的衛所當差,前幾年和突厥的一場大戰,孩子他爹戰死了了。現如今家裡就剩下我們娘倆。這寒冬臘月的,地裡也沒什麼活計。我們就以爲軍隊的下級士兵
浣洗衣物爲生。”大娘盯著沐顏,在油燈下端詳半天,道,“姑娘家裡可還有親人?”
浣月想了想便道,“我和爹孃失散了,還有個哥哥,在逃難來的路上,走丟了。”
“唉,姑娘如不嫌棄,便在老身家住下,外面兵荒馬亂的,你一個姑娘家,實在不方便。等過些時日,等南姜國退兵了,你再做打算。”
“南姜國!”浣月心裡一喜,本想問個清楚,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硬生生地把話嚥了回去。
“是啊,這南姜國年前就已經攻打咱們陳國了。這兩國交戰,吃苦的,還是咱們百姓。前一陣士兵們纔來這裡讓交軍糧,家裡都沒剩下多少糧食了。”
看浣月一臉凝重,大娘又笑著說道,“姑娘放心,來者便是客。咱們家裡雖然窮,但會有姑娘一碗飯吃的。”
浣月知道大娘誤解她的想法了,她也沒多做解釋,只是感激地點了點頭。
晚上,浣月和大娘,小姑娘一起躺在火坑上,半天不能入眠。她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跟作夢一樣。自從皇上對她格外眷顧起來,私下便有人忌恨。到底是誰下的手呢?上官星辰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一想起上官星辰,她的心裡,涌上一股甜蜜。他的傷現在應該已經無礙了吧。
而且,這是陳國的境內,不知道南姜國的人能不能找到這裡來。父皇和母后還有太子哥哥,肯定不知道自己被人劫持,現在流落到了陳國。古代的交通和通訊實在太落後了,要是現在,有個手機,來個GPS定位,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她胡思亂想著,睏意一陣陣襲來,終於漸入了夢鄉。
天還矇矇亮,大娘母女倆就起牀了。浣月聽到聲音,也不好意思再睡,趕緊起身。
大娘在竈屋裡做飯,浣月給幫忙打下手。在宮裡生活這些年,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穿越了這些年,她在生活上,還是個小白。這古人用的風箱她是用不了,也不會給竈里加紫,只能給幫忙洗菜切菜。
經過一早上的攀談,她總算弄明白了。現在是陳國二十二年,而浣月所處的位置,大概就是蘭州城,離南姜國的盛京,大概四五百里地。
大娘家屬於軍戶。所謂軍戶,就是軍人的家屬。陳國的邊防線劃的很長,爲了削減龐大的軍費支出,給部隊分出一片田地,讓部隊自己耕作,類似於以前的新疆建設兵團。很多軍人在當地娶妻生子,便有了龐大的軍戶隊伍。
和平年代,士兵放下武器就是民,戰爭年代,又能出去打仗。這個辦法倒是給財政上省下了大筆軍費支出。問題是,士兵用鋤頭用慣了,還能扛得了槍麼?浣月疑惑道。
大娘家除了種點地,再就是家裡養了幾批戰馬,軍隊裡面,會象徵性的給拔點銀子。家裡另一個經濟來源,就是每天去幫駐地士兵洗衣服。
大娘每天要準備柴火燒水,得先去遠處的山裡砍柴,小姑娘則背個筐去收衣服。浣月便提出,和小姑娘一起去駐地看看。她對陳國的駐軍一直有些好奇,不知道和現代軍人有什麼區別。
這次意外出了宮,竟覺得外面的一切都新鮮。在周國宮中呆了十五年,呆的跟個小白一樣。只困在皇宮中,對民間的一切並不熟悉。
早晨起來時,她略摸思索了下,自己對這些路線並不熟悉,不如想辦法,先攢點錢,看能不能到時候僱個馬車,或者找個馬,自己回去。
目前得想著怎麼賺點錢,先養活自己纔是正事。大娘家這點微薄的收入,弄不好,都不知道能讓自己白吃白喝多久。還是得先弄清楚形勢,先找點活幹。
去軍營的路上,浣月和小姑娘聊了幾句,她們都是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加上鄉間女子純樸爛漫,對人不設防,兩人很容易就熟絡起來。
“姐姐,來了這麼多天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眼前這個長相清秀瘦弱的小姑娘,終於忍不住,出口詢問道。
“我叫小楓,你呢?”
“我叫蘭香。”
“家裡除了你娘,還有什麼親人嗎?”
“我爹爹去前方打仗了,哥哥也在軍中,現在當了隊正。他的軍營離這裡很近,時不時地也會回家,幫家裡做做活計。”
“前方離這裡遠嗎?”浣月突然想到,這前方正在進攻陳國的,正是南姜國的將士。但是,即使僥倖到了南姜國的前線,自己一個異國和親的公主,拿什麼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呢?說出去,會有人信嗎?弄不好,還會被當做奸細處決。
“應該有二三百里地吧。咱們陳國的都城,便在涼州。離這蘭州城不遠。”
浣月地理一向學的不好,根本分不清楚這些都城都在哪裡,便也沒再應聲。
兩人很快便到了營外。
到了軍營哨卡處,兵士們也沒多問,很順利地便對她們放行了。看來蘭香常來這裡,和和這些兵士們很熟,不時地還有人和她打著招呼。
蘭香用竹筐拿了要洗的衣服,和浣月一起擡著竹筐回家。兩人剛走到軍營門口,迎面走來一個身著灰色軍裝的男子。蘭香看到他,趕緊福了個身行禮。
“陸隊正好。”浣月也用眼角瞟了陸隊正一眼,高大魁梧,濃眉大眼。嗯,有點像水滸傳裡面的花和尚魯智深。原來這人是個隊正。隊正差不多應該就是個小隊長的意思了,算是下級士官。
“哦,是蘭香啊,長高了啊,越來越水靈了。”
陸隊正說完,讓蘭香起身,正要擦身而過,眼風掃到浣月的時候,眼睛突然一亮。浣月心裡打了個冷戰,果然不出所料,他停住腳步,指著浣月對蘭香問道,“她是你什麼人?怎麼從來沒見過?”
蘭香急忙應道,“她是我表姐,從大同逃難來的?”
“沒想到,咱們這種小地方,居然也能遇到這麼嬌美的女子。可真是雞窩裡面飛出來的金鳳凰。”他就一把抓住浣月的手,語氣輕薄,“這麼白嫩的小手,臉上也是細皮嫩肉的,哪裡像個浣衣女。”
他把臉靠近沐顏,沐顏眼前傳來一股熱氣,她忍不住別過臉去,只聽那人在她耳邊輕聲道,“你長得,可真她孃的好看。”
這是個禁慾已久的軍中壯年男子,對著嬌美溫柔的浣月,眼裡冒著赤裸裸的邪光。蘭香心裡一急,真擔心他按捺不住,一把拽了人就走。
軍官一般是不把明著強搶民女,可浣月畢竟不是當地人,真要吃了虧,這年頭前方正在打仗,也沒地方說理去。
浣月這才明白,早上出門前,大娘爲什麼要給她臉上抹上點鍋底灰。她還以爲,這是當地女子獨有的“菸灰妝。”弄了半天,這種妝是用來防色狼的。早知道多抹點,還是抹的不夠多,沒能遮住本來的面目。
浣月以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長相有多好。周國的後宮,從來不缺美貌女子。不說那些后妃,就是一些宮女,長相也很出挑。加上永寧在公主裡面獨樹一幟的容顏,自己從來就不是宮裡最引人注意的那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