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方舟又笑了,很淒涼的笑:“他很愛她,很愛!他把她當成……田唯兒……”
“現在你知道她爲什麼叫田唯兒了吧?”方舟又開始笑。
審訊室開始商量是不是要結束這次審訊,等到下次……
“不用,你們不是想知道嗎?我就告訴你們,省得來回折騰我。”
方舟擺擺手,坐直了身子。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爲田森是那麼……你們都看到了,誰會認爲他是一個禽獸?我曾經差點把他當神一樣崇拜。可是唯兒的淚讓我不得不去相信,而且接下來的事證明唯兒沒有說謊。田森不是不知道我們來往,每次對我還很客氣,可是自從那一夜唯兒是第二天早上回的家,他就變了。他開始不許唯兒見我,我知道這是爲什麼。他囚禁了唯兒,每天晚上都……”
方舟的聲音哽咽了。
焦正遞過去一杯水。
他接了。
“這是唯兒每天早上和我約會的時候告訴我的。我們只能那麼遙遠的看著,不能說話,她寫下字來丟給我。我都要瘋了。我去找田森,他把我趕出來。當時的同學都不知道我們的關係怎麼一下子變成這樣……”
“你爲什麼不去告他?”有人提醒。
“告?”方舟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個提醒他地警察:“唯兒……唯兒會受傷害地……”
“可是……”那個警察突然沉默了。
是地。無論怎樣。田唯兒都會受到傷害。
“我想過要帶她私奔。這可能是解決問題地最好辦法了。可是我沒有錢。我只是一個窮學生。我們地計劃無限期擱淺。這時問題出現了。唯兒地身體一直不好。是心臟地問題。但是毛病不大。可是說許多人地心臟都多多少少會出點問題。可是她在這樣地情況下。開始出現病情。而且不斷惡化。終於……”
方舟不忍說那個字。
“我許多天見不到她。我只能又上門了。還是被趕走。可是有天。田森突然找到我。他地樣子把我嚇了一跳。他一下子老了許多。你們可能不相信。當年地田森就像一個三十出頭地男人。吸引過不少地女孩子。不過那天……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因爲唯兒。我恨他。可是他突然哭了……呵呵。這真是奇怪地一天。”
方舟突然笑了。好像田森的慘狀很讓他得意。
“他說唯兒死了……”
說到這,方舟的笑一下子凍結了。
“我不信,我自然不信,這一定是他想分開我們的藉口。他沒有解釋,只是讓我跟他走。當時我什麼都想到了,我甚至想過他可能會殺掉我,但是我還是跟他去了。他帶我去了那個我每天守候的地方。我們進了門,然後……我看到了唯
方舟地聲音開始顫抖。
“她躺在那。很美的躺在那,穿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白裙子……她睡著了。是的,她只是睡著了……田森突然提出要和我合作。合作什麼。我不懂,然後像聽夢似的聽完了他的偉大構想。換上心。唯兒就能活了嗎?他說,只有和我合作才能救活唯兒。我好像從那天起就像被催眠了似的,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
“然後你們就開始殺人?”陸建豪終於明白了。
“沒有殺人,只是尋找貨源……”
不知道這樣地“尋找貨源”和“殺人”有什麼區別。
“移植器官都是在人尚未死亡的時候進行,你們都是醫生,這樣……不是徒勞無功嗎?”
方舟看著陸建豪:“我們曾經試過,唯兒真地活了一小時……”
審訊室頓時鴉雀無聲。
“這給了我們很大的希望。不過我們都知道一切要慎之又慎,否則唯兒就再也活不過來了。我們做了許多準備,其實……早在兩年前,我就知道最合適地人選就是江若藍……”
什麼?
江若藍在這邊哆嗦了一下。
“在那個城市,她出了事。送進醫院的時候,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呆住了。雖然當時她正昏迷著,可是那張臉……她被從車上匆匆擡下來,一時間我還以爲是唯兒……我鬼使神差地查了她的DNA,竟然和唯兒驚人地相似。我們都知道,如果用DNA檢測,他們的相似率在98.5%以上可以證明什麼?如果是你們,你們會怎麼想?”
方舟的眼睛一一掃過他對面的人,江若藍甚至覺得那目光在自己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怪不得住院的時候方醫生很關心她……
“我開始留心她。她的確很像,但是總有什麼地方不同。後來我發現了,是堅強,唯兒沒有她這麼堅強……她給我一種感覺,就像野草一樣。可以被踩扁,但會重新站起來。她很柔弱,卻充滿了生命力……”
方舟的眼睛開始放光。
陸建豪偏過頭去。
他在看焦正。
不知道焦正此刻是個什麼表情。
“她是一個讓我從唯兒的夢裡走出來的人……”
方舟的表情好像又掉進了另一個夢裡。
焦正的背影……好像在搓鼻子。
“我很好奇,也很……我開始調查她,然後……以前唯兒也和我說過一點,我現在瞭解的應該是真相吧。我知道田森的計劃,如果可以把她……或許唯兒真的能復活的。但是我不能……”
方舟抿緊了嘴。
“但是我不知道田森是怎麼找到她地,田森說他本來聽說江若藍以前那個髮屋……就是展鯤鵬死得很奇怪,他很想知道究竟怎麼手術才能不留傷口。呵呵。他在醫術方面是非常精益求精的,簡直就是天才。結果在那天早上,他在那個髮屋附近看見了江若藍……”
那天早上……髮屋附近……
江若藍模糊的記得事發不久後的一天早上她回到那個髮屋,見到了愁眉不展的禿頂男人還有……對了,她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盯著她,回頭又看不見,當時還以爲是萬柳楊,難道……從那天起。田森就開始注意她了?
“這點很奇怪,有時我甚至想用血緣來解釋,否則怎麼會那麼巧?田森打電話時還很興奮,說他好像看見……不過他很快沉默了。我就知道事情要不妙,只能寄把希望寄在江若藍身上。可是……她對田森的感情也很奇怪,好像認識了許久的樣子。她應該是個疑心很重的女孩,怎麼會單單對他……可能真地要用血濃於水才能說明吧。既然這樣,我想田森應該也會對她網開一面吧。或者……他又有了女兒,這個不也是他的女兒嗎?他開始一定是不知道的,而且我想他也一定是因爲若藍和唯兒很像才注意到的她。田森後來還和我說起過一次,我就知道他已經把她納入目標範圍了。可是我還抱著一絲僥倖,直到後來……我看到她臂上地傷口,很明顯是用刀恰到好處的劃上去的。這下也好,田森應該知道自己和若藍的關係了。可是……我想他一定是瘋了……”
“你從*市轉到這個城市的精神病院,是不是也有預謀?”陸建豪打斷了他地話。
“我聽田森說起有個女孩長得和唯兒很像。我一下子就猜到是她。我正苦於不知該怎麼辦時正好出了那個事故,也正好有人要我過去。田森也很想我來的,所以……我沒有想到她的叔叔也在精神病院……呵呵。一切就是這麼巧是不是?”
方舟好看的笑著。
“我立刻找到她。兩年了,她還是那麼健康。充滿生機……我是不會讓她死的,不會!”
此刻的方舟像是勇敢的戰士。
“我盡力跟在她身邊,她可能會覺得我煩,我知道她不喜歡我。”他看了眼焦正,笑了,很自嘲地笑:“可能也不需要我,但是我覺得我的存在還是很必要地,我只要離開就會很擔心。田森……他不是你們能瞭解的……”
“這麼半天就講別人了,怎麼不交代你地問題?”陸建豪換了話題。
“我的問題?你們不都知道嗎?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吧……”
方舟又擺出了一副玩世不恭地樣子。
“金婷……是你殺的吧?”
“金婷?你們怎麼總問我金婷地事?金婷離開醫院就走失了。嗯,我承認,我在路上看到她了,可是不是我讓她走失的……”
“那是怎麼回事?”
“你們爲什麼不問問田森?”
“那好,我們換個問題。第一個在你手上丟失心臟的女病人是怎麼回事?”
“警官,能不能……講究一下措辭?你這樣,好像人是我殺的……”
“那怎麼那麼巧就在你手上丟了呢?”
“我怎麼知道?那個醫院好像不只出了這一件奇事,你爲什麼不逐一調查?”
“好吧,今天的談話到此爲止。”
焦正突然開了口。
方舟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結語懵住了。
不過,很快就見一個警察從門外進來把他帶走了。
江若藍以爲焦正會過來這邊,但是……沒有。
倒是有人進來了……
喬國立。
當然,她不認識。
“你要見她嗎?”
一臉稚氣的小警察認真的問江若藍。
江若藍鄭重的點了點頭。
她跟著小警察穿過一條狹長的走廊,來到最裡面的一個房間。
探視室。
她等了許久,都不見那個人出來。
最後,小警察出來了。
“他不想見你。”
江若藍擡起眼睛。
這是她猜到的結果。
不過,她想見他。
田森窩在房間的一個角落。
有牀,但是他不想去那裡,他喜歡這個角落,莫名其妙的喜歡,就像井底。
那天……
他有點忘記那天發生了什麼了,一大羣人突然衝了進來,然後他就直接來了這。
唯兒……
對了,還沒有給唯兒換心臟,現在……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閉上眼睛,只覺眼睛澀澀的。
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