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也算幫了不少忙,勉強可以歸入“好人”的行列,可是……可是你瞧他那討厭的樣子!
“我問你,你有沒有女朋友?”江若藍開始審問,不過她覺得自己多此一問,這麼討厭的人怎麼會有女朋友?只是爲了對舒媛負責,唉!
她厭惡的掃了他一眼,可是……
焦正的眼神很奇怪。
他戴著帽子,帽檐在眼睛的部位形成一片月牙形的陰影,他的眼睛就隱在這陰影裡,導致很多時候江若藍都弄不清他是個什麼表情,不過現在,那雙眼睛正看著自己,那目光……是因爲有了陰影的遮蓋而顯得有些柔和嗎?
心莫名其妙的猛跳起來。
她趕緊轉過頭,不知爲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感覺。
焦正也轉過頭,開始東張西望。
“要過年了,你這也沒什麼年味嘛?!?
江若藍的心仍舊狂跳不止,甚至開始眼前發黑,頭也暈了。
天,這是怎麼了?
她趕緊坐在椅子上。
焦正高大地身影在屋裡晃了幾圈。突然發現江若藍沒了動靜。他轉過身。看著椅子上地江若藍:“怎麼不說話了?你不一直想討伐我嗎?病了?”
他走過來。蹲下身……
一隻大手從眼前遊過。貼在江若藍地額頭上。溫熱……蔓延……
剛剛有些平靜地心霎時又狂跳起來。
江若藍被這種感覺嚇了一跳。猛地向後一躲……
焦正愣了下,尷尬的收回手。
屋裡的溫度好像有點熱。
“嗯,你剛剛說什麼?”焦正站起身,裝模作樣的擺弄著桌上的剪子,讓它在桌面上轉圈。
“啦……啦……”
“什麼?”江若藍的耳朵仍舊被轟隆隆的心跳充斥著:“哦,舒媛很喜歡你。”
大腦現在只能進行直白地表述了。
“啦”聲似乎短暫的停了下,又繼續起來。
江若藍的眼珠便跟著那剪子旋轉。
“哦?舒媛是誰?”
焦正的帽子在臉上製造了大半個陰影。
“就是你每次來對你最熱情的那個……”
江若藍的語氣突然有些懊喪。
是地,每次焦正突然出現在髮屋。屋裡再怎麼熱鬧的氣氛都像被寒流突襲,每個人都閉緊了嘴,表情嚴肅而緊張,連呼吸都不肯大聲,一下子凝成一幅灰白的照片,只有舒媛如同一朵綻放的紅玫瑰一樣。嵌在照片裡,分外耀眼……
“你對我不熱情嗎?”
“我……”
江若藍的眼睛還固定在剪子上,過了半晌才感到焦正的調侃。目光轉移到焦正蓋著大半個陰影的側臉上……
棱角分明的臉,高大的身材……舒媛說他挺帥地……
焦正感覺到這種注視,轉過頭……
江若藍慌慌的垂下眼簾。
今天是怎麼了?
“不攻擊我了?”
他的聲音……有這麼好聽嗎?
江若藍不敢擡頭。
“那好吧,我走了……”他淡淡地影子開始移動。
江若藍趕緊擡起頭,正撞上走到門口的焦正轉回身,趕緊調轉目光。
“不用送了……”他總是這麼“自作多情”:“其實我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麼事?”江若藍不知道自己怎麼咕嚕出來的這句。
“你有多久沒有去聽風苑了?”
聽風苑?好熟悉又好陌生的名字,自從宣判被“驅逐出境”之後。每每想起,她都會刻意迴避,現在又提它做什麼?
“聽風苑最近出了點狀況。你最好回去看看,如果有什麼需要隨時通知我……”
門突然開了,一個人進了門。
倆人打了個照面,愣了下。
焦正摸了摸鼻子,走出門去。
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夜幕中,只有“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卻也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聽風苑,如一個冰塊掉入沸騰的水中,心一下子平靜了。卻又因這絲絲的涼而引起一股冷氣竄遍全身……
聽風苑……賀利嘉……江梅昊……那個淒涼的秋夜……
江若藍不自覺地笑了笑,笑中滲著冷氣。
看向鏡子時纔想起剛剛進來個顧客,忙熱情的轉過身。
顧客正站在沙發旁,一副不知道是否該打擾她沉思的拘謹模樣。
“大叔,您來了,快坐。是不是頭髮又扎到耳朵了?您這頭髮長得也真是快,不過我聽說頭髮長得快的人身體都特別好……”
顧客坐在椅子上仍舊一言不發,眼睛卻不停的溜著窗外,雖然他什麼也看不到。
江若藍知道。這一定是又被焦正嚇到了。
這個焦正……
心湖莫名的冒了個小泡,緊接著蕩起一圈漣漪……
江若藍趕緊拿起洗髮水把這漣漪趕走。
“大叔,大媽今天怎麼沒來?”
大叔收回目光,卻好像沒有聽到江若藍的問話,只是愣著。
大叔一向是不多話的。
江若藍知道。
這個大叔和她口中的“大媽”就是半年前那對來到髮屋一個勁盯著她看地奇怪的夫妻,只是自打那以後,倆人再也沒同時出現過,而是換做輪流出現,不過照例不多話。
江若藍只是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那麼熱衷於看她。當然有時他們也會覺得這樣做不合適。然後裝模作樣的看別的地方,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目光轉了轉又落在她身上。不過他們的目光並沒有惡意。曾經的不知因何而起的懷疑之色大概也是因爲逐漸熟悉起來的緣故而漸漸消失了,只是這樣被人看著……
大媽偶爾還能說幾句。卻總像有顧忌似的,說到高興處就突然噤了聲,小心地看著她。
江若藍懷疑他們以前可能是在保密局工作。
滿屋地寂靜和單調的“喀嚓”聲讓江若藍地思緒一直纏繞到“聽風苑”上。
焦正說聽風苑出了狀況,能是什麼狀況?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說的一定與江梅昊和賀利嘉有關,因爲只有他們能夠讓自己和聽風苑扯上一點聯繫了。可是……一切已經結束了,他們和自己還有什麼關係嗎?
他地意思是要自己回去看看?
她立刻想到賀利嘉尖刻的臉和江梅昊的虛僞。不由冷笑了下,他們未必會希望自己回去,不,他們巴不得永遠見不到她,如果她真的回去了,他們會以爲……
快過年了,還是不要給自己和別人找不自在了。
她將精力集中在眼下的這個腦袋上……
唉呀,壞了,耳朵上面的頭髮居然被自己推得那麼短。頭皮幾乎都露了出來,和其餘的頭髮根本就無法形成一個整體。一眼看去,就像是腦袋上頂著個茶壺蓋子。
當然。這也可以理解爲一個前衛的髮型,可是……這是大叔,這個茶壺蓋配上那張嚴肅的臉……
江若藍又緊張又想笑。
“大叔,頭髮……”江若藍爲難地指了指。
大叔的目光轉移到鏡中的自己,愣住了……
江若藍已經準備捱罵並賠錢了,她不由自主地把帳算到了焦正頭上。都是他,提什麼“聽風苑”?
“呵呵……”
江若藍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叔……
是的,他的確在笑。
“大叔,你……”江若藍心裡愈發沒底了。
“呵呵。我小時候就剪這樣的頭髮,還是我爺爺剪的,一晃幾十年了……”大叔摸了摸腦袋:“唉,老了……”
“大叔,我……”江若藍扭著手裡的剪子。
“沒事,這頭髮夠長一陣子的了。歲數大了,還在乎什麼好看不好看的?實用就行!”
這是大叔有史以來說話最多地一次,江若藍心裡暖暖的。
“新年就該有新氣象,”大叔的話還多了起來:“呵呵。你大媽正在家忙著,大概過幾天才能過來……”
“嗯,到時我給大媽好好設計設計……”江若藍急急的表示準備將功贖罪。
大叔對著鏡子看了看,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江若藍直送他到門外,大叔好像還想說點什麼,嘴動了動,終究沒說出來。
江若藍看著他向樓後走去。
他們家就在這附近。
哇塞,滿眼刺目的白色,真是太漂亮了。
人和車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雪上??瓷先ゾ拖褚粋€個小點。
此刻。方感到天地是那麼大,人是那麼渺小。
江若藍喜滋滋的看著眼前寬廣地白。不由自主的尋找焦正的身影。
沒有……
心莫名的有些空,就像這片寬廣的白,沒有邊際,沒有落點。
昨夜……好像夢到他了……
這夢,回想起來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夢見焦正擁著自己,那懷抱堅實而溫暖,讓人不願離開,醒來時,卻發現擁著自己的是柔軟的棉被。
夢境殘留的甜蜜還在,卻在失落中漸漸流失……
怎麼會做這樣的夢?她對焦正怎麼可能有……這種感覺?他也不會對自己……
心沒有來由地沉了下。
都是舒媛,這小妮子,沒事總提什麼焦正焦正,害得自己做“噩夢”……
“嗨,藍姐,發什麼呆呢?”
說曹操曹操到,粉紫短棉服,修身藍色七分褲,帶著流蘇綴著亮鑽地長筒皮靴……舒媛就這樣燦爛而奪目的降落到眼前,帶著早上地清新。
江若藍羨慕的看著她的青春,慨嘆自己真的老了。
“嗨……”
又一聲問候響起。
門口的兩個女性齊齊的看過去……
焦正?!
他也從天而降,背對著陽光站在她們面前。
一身長制服大衣更加凸顯了他的身形,再加上身後的光芒,整個人顯得英姿颯爽簡直是光芒萬丈。
他確實挺帥的,一個小聲音從心裡冒出來,江若藍急急把它按了回去。
舒媛一直沒有轉過頭來,不過即便是看著她的後腦勺江若藍也知道她在放電。
沒有來由的生氣。
不過……最糟糕的不是這個,她猛的意識到自己起牀後一直沒有梳洗就這樣站在門口,她的慵懶可能還有點邋遢和舒媛的耀眼與青春活力……
她突然很想把自己藏到屋裡去,可是又有一股力量迫使她留下來。
焦正的白牙又露了出來。
她又開始生氣,哼,也不知是衝誰笑!早知道就不告訴他舒媛喜歡他了……
心竟然有點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