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藍把自己緊緊裹在棉被裡,可是這樣也照樣打哆嗦
“呵呵,你倒被我嚇到了。我看你估計是不知道這鏡子的事,唉,也是,像你做這種生意的怎麼能離得了鏡子,只是……”
老太太又看了眼髮屋。
晨曦的微光已經給小小的髮屋塗上了一層淡淡的水藍色,鏡面也在閃著幽幽的光。
“什麼東西和人接觸久了都會沾染點人氣,而鏡子是最容易攝人心魄的,它不僅能照到咱們能看到的,還能照到不能看到的。都說夜裡十二點不要去照鏡子,會看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其實不只鏡子,只要是能反光的物件都這樣……”
“你是說東西都不能用得太久?”
“嗯,用得久了,人會和它產生感情,而它自己也會有感情……”
“那我……是不是應該把鏡子換一下?”
不過她想的是鏡子剛剛換過不久,怎麼會……
“其實我感覺裡面那個東西暫時還成不了什麼氣候,你只要注意千萬不要盯著它,這樣非常容易被它攝了魂魄。人就三魂七魄的,這麼來回折騰幾次很快就被它得手了……”
不要盯著它……黑影也這麼說過。那夜,鏡中的人粘住她的目光就是要攝取她的魂魄嗎?
今天。如果沒有老太太顫巍巍地一聲呼喚喊。她是不是就要……
江若藍開始有點懷疑了。這個老太太怎麼知道這麼多?她到底是什麼人?她出現地恰到好處和機緣巧合地留在了髮屋。現在又坐在牀邊講著這許多詭異。她……
她往後縮了縮身子。這個老太太會不會突然來個憑空消失?
“而且最關鍵地是不能把血滴到這些東西上。許多刀之所以成爲寶刀是因爲上面沾了太多人地血……”
“你到底是什麼人?”
江若藍問得老太太一怔。隨即又笑了:“以前我和別人講這些地時候也有人這樣問過我。好像我是怪物似地。
後來我就不講了,只是因爲你……你是個好心的姑娘,我不把這些告訴你我怕……好人應該有好報的。這也是湊巧了,偏偏被我碰到。唉,陽氣壯陽壽長的人是聽不到的……”
她……什麼意思?
“不瞞你說,我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我自己心裡清楚。人本是萬物中最不靈光的,可是卻對死有著足夠的敏感。小時候,我姥姥說貓老了,知道自己要死了,就會離開養它的人,找個沒人的地方去死,這叫‘上山’。我呢,也沒有什麼兒女依靠,說是投親,其實就是想回到我出生的地方,落葉歸根吶……”
這幾句說得江若藍心裡又酸了起來。
“我看您身體好好的,一定不會……”
的確,老太太看起來很硬朗。
“自己的事情還是自己最清楚。”老太太無奈的嘆了口氣:“一到這時候,人身上就會發生一些奇怪的現象。說明陽氣漸衰,與陰界就近了。本來我小時候就總是能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後來長大了就看不到了,可使這兩年,那些東西又開始在我眼前晃,我就知道我快不行了……”
“那你能不能看到這髮屋還有別的東西?”
江若藍指的是樑梓,她在鏡子裡的時候總見他夜裡在髮屋遊蕩。
老太太搖搖頭。
怎麼,難道樑梓晚上已經不出現在髮屋了嗎?
“不過……昨天和你一起的那個姑娘你僱來的吧?她好像……不大對勁……”
不對勁?怎麼不對勁?
“我也說不好,就是她身上的東西好像很混亂。我眼看見她還在想死人怎麼會在這?”
死人……
“不過,她有人氣,有溫度,又不像死人。她琢磨我的時候我也在琢磨她,不過她身上的東西的確很亂,好像有許多的魂在裡面。我弄不清楚,我估計她也挺難受的吧……”
“我該怎麼辦?”
“魂都是有執著的意念的,她也是認準了你,這我看得出來,所以不管你是讓她走還是自己逃跑都擺脫不了她……”
樑梓……這就是樑梓的執著,即便是死到了那個城市,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追了過來,他到底想幹什麼?
“其實我真的很愛你……”
“你是我的……”
他想和自己在一起?無論用什麼手段?
這就是樑梓的執著,他以對待樊影的執著對待著自己。
有些女人總是渴望男人對自己愛得執著,可是如樑梓的這種執著讓人恐懼。他像一個甩不掉的尾巴,無論她怎樣努力,他都會狗皮膏藥似的貼上來。她甚至想,就算方可的身份被戳破,他會不會換成另一個人的身份再次出現,於暗處搞他的陰謀詭計?
如此一來,她倒不希望方可出現什麼意外,否則她恐怕是不知道樑梓會寄身到什麼人身上了,那更可怕。
“她好像也想了不少法子,現在的她越來越接近活人了,如果真的成了倒也好了,只是怕……”
“
……”
門響了。
能夠在這個時間敲門的不是焦正就是方可。
拉開門。
方可帶著一身冷氣衝了進來,迎面正看見老太太從裡間出來,她那本就撲了很厚的粉的臉更是掛了一層霜。
“姑娘,謝謝你讓我在這住了一晚。天也亮了,我該上路了。”
老太太說著捲起了地上的被褥。
“等等,一會吃了再走吧。”
江若藍急忙攔住她。
她還記得應該給老太太準備雙結實的棉鞋。
“不用了,再耽擱又該走不了了,我這把老骨頭可不能扔在路上……”
老太太把被褥往身後一扛,彎著腰走出門去。
路過方可身邊的時候,她停了下。
因爲被褥擋住了她的頭,江若藍也不知道她到底對方可做了什麼,反正方可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等江若藍拿了錢再加上幾包拉麪追到門口的時候老太太已經不見了蹤影。
真奇怪,這裡雖然是十字路通發達,可是一個老太太還扛著那麼大一行李捲怎麼會走這麼快?如果是打車的話她又沒有錢……
她只是說去投親,竟然忘了問她從哪裡來,又要往哪裡去……
她又張望了一會轉回屋,卻見方可正緊緊盯著沙發下面,好像那裡正有一顆定時炸彈。
看過去方發現是一雙鞋,老太太的那雙幾乎破成拖鞋的棉鞋。
她沒有穿鞋就走了?
這簡直……
這個老太太一定是有來頭的,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她想幫自己,她除了讓她小心鏡子外還談了方可,只是最關鍵的時候被方可的出現打斷了。
方可恐怕早就發現了老太太的不尋常,而且還覺得她威脅到了自己,要不不能反應激烈。
江若藍看著那雙殘破的鞋……她還會再出現嗎?
這一天裡,江若藍對路過門口的每個老太太都進行了仔細觀察,雖然她也覺得這希望渺茫。而且她對鏡子的忌憚太明顯了,結果又引得髮屋顧客的懷疑。
“你老闆最近的確不打對勁啊,是不是失戀了?”
雖然說話的聲音很小,但江若藍仍舊聽到了,她背對著那個正在染頭髮的顧客翻了個白眼。
不知道這位顧客有沒有發現方可也有些不對勁,以往她總是很快融入客人的話題,可是今天,她也無精打采的,不停的覷著江若藍。
只不過這卻被顧客認爲是對江若藍的關心,結果對方可更加喜愛起來。
“唉,方可,還記得我上次來講的蒙娜麗莎的事嗎?”
顧客見這個話題引不起興趣就換成目前被大家炒得火熱的人皮娃娃。
“當時不是說有三個人皮娃娃失蹤了嗎?現在找到了兩個了……”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方可沒應聲,感興趣的是坐在加熱器前的顧客,她的臉在加熱器紅光的映襯下像烤熟的土豆。
“一個是在路邊,一對新婚夫婦正在散步。然後那男人突然看到對面過來個女人。他本來也沒留意,不過等走近了才發現那女人竟然是蒙娜麗莎櫥窗裡擺的模特。他也知道蒙娜麗莎家的模特丟了幾個,還是人皮娃娃。結果現在在這看到了,還真的像大家傳言的那樣會動。他嚇得大叫一聲,結果模特被他嚇死了……”
“那真是人皮娃娃嗎?萬一是兩個長得很像的人呢?”
“怎麼不是?警察都拿去鑑定了……”
“他們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沒看電視也不報導了嗎?這就說明這種事的確詭異……”
“是挺詭異的。人皮娃娃本來是死的,怎麼還會動呢?然後竟然又死了,而且我現在也沒弄明白這人皮娃娃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那種技術日本是不會外傳的,不過我估計跟木乃伊差不多,只是人家那娃娃居然做到會自己走路的程度真是門絕活啊!”
“對了,你剛剛不說還有一個被找到了嗎?”
“哈哈,這個更絕。你猜是在哪找到的?”
“呵呵,我怎麼知道?”
“當時不是把蒙娜麗莎的老闆給抓起來了嗎?那老闆自從進了警局就一言不發,天天躺在那裝死,自然問什麼都問不出來。後來調查的時間過了就把她放了出來,其實也是想來個欲擒故縱。這個老闆回了家她家實際就在影樓裡,然後就有便衣天天在附近盯著。可是也奇怪,這老闆再也沒有出來過。有人懷疑她可能潛逃了,後來就派人費了好大勁小心翼翼的影樓裡找了半天,終於發現……”
“啪”。
方可手裡的梳子斷成了兩截,手背被彈起的塑料劃了道口子。
江若藍只來得及看到那道口子如嘴一般迅速裂開就見方可捂住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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