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若藍,累了吧,先別說了,休息一下……”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焦正覺得還是不要刺激到她:“我得需要時間好好理順一下是不是?”
他說著看了下時間。
“你是不是要走了?”
“呃……”
他的確是要走了,今天正在研究案子的時候老媽一個電話打進來,他當時還以爲若藍病情加重了。早上走的時候不放心,特別給老媽打了電話讓她去看看若藍。可結果是劈頭蓋臉的捱了頓罵,讓他無論如何趕到醫院。
老媽那麼大聲所有人都聽見了,喬國立主動給假,不過要求他儘早歸隊。
現在他已經出來快兩個小時了……
“我晚上再來看你……”
“不用了。我知道你忙……”江若藍說得豁達。心裡卻委屈。
焦正看著她眼淚汪汪地樣子心裡也難受。
“放心。我晚上一定來……”他吻了吻她地眼睛。
“等等……”江若藍抓住他:“我可以換個病房嗎?”
“換病房?這裡不好嗎?”
焦正覺得這個單人病房很不錯,病人應該得到最好的休息。
“不行,我害怕……”
江若藍可憐兮兮的像只受傷的小貓。
於是,她換了大病房。
焦正做什麼事都是絕對的誇張,這回直接把她送到一間八人的大病房,
一進門,一股濁氣差點將本就昏沉的江若藍撲倒。
待心神稍穩,方看清屋裡各色成員。
怎麼說呢?統一的壓抑,無論是躺著的還是坐著的,無論是病人還是家屬,統一是末日將近的表情。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病情也加重了。
焦正把她連人帶吊瓶安置到牀上以後就離開了。
她安靜的躺在牀上。
似乎沒有人注意她,也是,這醫院裡出來進去的人多了,人擔心自己的病情都來不及哪有工夫注意別人?
不過……斜對牀的老太太好像在看著她。
對,從一進門她就一直這樣看著,好像她臉上貼了什麼金子似的。
她不習慣被如此被注視,翻了個身,背對著老太太。沒一會回過頭,發現她還在看著自己,臉上的皺紋多得幾乎看出她那是什麼表情。
她順便看了看老太太牀尾掛著的牌子……234,黃文。
焦正果真沒有出現,這是她早就料到的。雖然心裡還隱隱有著那麼一絲希望,但是在手機出現焦正的大頭照時她知道沒戲了。不過……
“若藍,等這個案子結束咱們結婚吧……”
嗯?
江若藍懷疑自己一定是燒糊塗了結果出現了幻覺。
“你說什麼?”
“結婚,等這個案子結束咱們結婚……”
看來糊塗的是焦正,他也燒到了?這麼重大的事怎麼會在電話裡講?
更糊塗的事還在後面。
“就這樣啊,我還得繼續……”說完就掛斷了。
怎麼感覺這麼重大的事在他嘴裡和吃飯一樣平常?他是在求婚嗎?好像是騙婚……
剛剛被他的騙婚驚得混沌的大腦出現瞬間的清晰,就像是用金箍棒在低沉的烏雲上劃開個大洞,可是轉眼烏雲又漫了上來。
不是困,就是很昏沉的感覺。
臨閉上眼睛的時候看到黃老太太仍舊看著自己。
她已經躺下了,目光卻沒有從自己身上移開。
有什麼好看的?
她有點生氣,不過可能久病在牀的人都有些怪異吧。她注意到牀頭那張卡片寫的是去年九月份入的院,已經一年多了。
屋裡開始逐漸靜了。
陪護的人紛紛撤離,剩下的病人都進入休息狀態。
江若藍的眼皮睜睜合合的終於粘到了一起,然後在偶爾的幾聲呻吟或嘆息聲中昏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聽到有人講話,聲音很低。
初時還在想髮屋怎麼會有其他人?不過很快意識到自己是在醫院裡。
可能是哪個病人在說夢話吧。
她打算繼續昏睡,可是接下來這段低沉的談話中的一個字將她從昏沉中釣出來。
鬼……
“……你看出來了嗎?新來的那個女孩子被鬼跟上了……”
是一個女聲,有些沙啞。
“嗯,你怎麼發現的?”
還是一個女聲,不過聽口音不是本地人。
“新來的那個女孩子”……是我嗎?
“當時她男朋友送她進來的,不過我卻看到兩個男人,另一個影影綽綽的,臉青青的,就站在她旁邊……”
江若藍直接打了個哆嗦,如果“新來的那個女孩子”指的是她,那另一個男人一準是樑梓!
“現在還在嗎?”
“剛剛就在她身邊躺著,這會出去了……”
剛剛……
江若藍的冷汗熱汗一起冒了出來。
“我說你怎麼一個勁盯著她看呢……”
黃文……能看到樑梓?
“那她……會不會死啊?”
正說到這,門突然開了,一道昏黃從門縫裡飄進屋子。
樑梓回來了?
門又關上了。
“唉,每天晚上都要查幾次夜……”黃文抱怨。
“她會不會死啊?”
“我看那男的雖然跟著她,好像也沒有要害她的意思……”
“那還跟著她幹什麼?”
想他是另有目的,我還得看看……”
“唉,我怎麼就看不到鬼呢?”
“你修行還不夠……”
修行?這還需要修行?
“那你算算這醫院凌晨兩點以前哪個會死?”
“今天吶……就這屋,那個……”
江若藍背對著黃文,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個。
“不能吧,她就是心律不齊……”
“你看著吧……”
說話聲到此結束。
江若藍聽得渾身是汗卻又不敢動。
她們不說話了,可是江若藍卻很想知道樑梓是不是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還在躺在自己身邊嗎?
這樣定定的躺著,頭還有些暈,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著了,只是迷濛中聽到一羣人衝了進來,然後七手八腳的擡了個人出去。
應驗了?
天啊,那個黃文是什麼人?
病房裡一陣騷動,不過很快平靜了,看來大家已經習慣了。
“你說她什麼時候回來?”
說話聲又起了,是那個外地口音。
“回不來了,魂就在那牀上待著也沒跟著去……”
簡直是毛骨悚然,江若藍非常想立刻出院。
“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黃文的語氣充滿同情。
果真,直到屋子再次充滿陪護的人,和江若藍隔著一個牀位的病牀一直是空的。
又過了一會,醫護人員和兩個哭著臉的人走了進來。
那兩個人簡單的收拾了下物品離開了,而醫護人員則架起了紫光燈開始消毒。
江若藍看向黃文。
她正躺著,不過是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估計是昨晚說了一夜累到了。
焦正中午急三火四的趕來了,帶來一堆水果,坐了沒一會,還沒等她想好怎麼和他說昨夜的事又急三火四的走了。
“你男朋友還挺關心你的嘛。”
臨牀的一個女人笑瞇瞇的說了句,拿過身邊的男人給她削的蘋果。
關心,關心就在這給我削蘋果了。
江若藍拿起一個可以和她腦袋大小相媲美的蘋果。
這個焦正,一點都不會買東西,個大就是好的?
“警察就這樣,天天忙,也不知道忙什麼,我以前有個鄰居就這樣,小兩口因爲這個見面就吵……唉呀,你就不會把蘋果切成塊,像我這樣啃你覺得舒服嗎?”
女人厲聲訓著男人。
男人垂頭不語,切蘋果塊。
真是絕種好男人啊,江若藍想,不知道自己和焦正結婚後會不會……
“你男朋友的案子辦得怎麼樣了?”女人看樣子對江若藍很感興趣。
“什麼案子?”
“啊?這個你都不知道?”女人誇張的看著江若藍:“蒙娜麗莎啊,轟動全城啊,他們最近不是一直忙著這個案子嗎?”
看來果真是轟動全城,從髮屋一直轟動到醫院,不過她始終不明白弄了那麼幾個人皮娃娃有什麼用,他們到底在調查什麼,人皮娃娃在殺人?
“怎麼?他不跟你說這些嗎?也是,警察都是守口如瓶的,對家人也這樣。不過最近聽說丟的那幾個人皮娃娃好像找到了……”
既然“守口如瓶”這個消息是怎麼溜出來的?
“據說看見的時候正在路上走呢,還是一個在蒙娜麗莎家照過照片的人發現的。他一聲大叫,那娃娃就倒地上了……”
江若藍聽得糊塗,感覺她口中的娃娃好像被那一聲大叫給嚇死了。
“說來也怪。其實我也不知道這些警察都在調查什麼。也沒有什麼證據,只是聽說幾個在蒙娜麗莎家照過婚紗照的女人死了,可是這城市哪天不死人呢?結果就尋根溯源的找到了蒙娜麗莎影樓。好像那老闆一直沒開口,就在那躺著,跟死人似的……”
她接過男人遞過來的蘋果塊:“對了,剛剛說到哪?哦,想起來了。你說他們是怎麼遇到的?我告訴你啊,本來那男人是和他老婆出來散步的。倆人好像是三個月前在蒙娜麗莎照的婚紗照,然後女人就得了怪病似的,一天比一天神志恍惚,最後就像是植物人似的,不過能走動能吃飯。那男人也真行,現在的男人多薄倖啊,家裡老婆好好的還要出去亂搞……”
說著還瞪了男人一眼,這一眼非常讓人懷疑,尤其是那男人更加的低眉順眼。
“可是他就守著他老婆,還那麼年輕,兩邊家裡人都勸他放棄,可是……唉,現在深情的男人不多了,我看你男朋友就挺好,那麼忙還來看你,急得滿頭是汗。昨天他送你進來時我就覺得和男人不錯,值得依靠一輩子……”
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怎麼說著說著就轉向了呢?雖然她是在誇焦正,可是……
“呃,那個女人現在還病著吧?”江若藍努力把她的思路引回來。
“你聽我說啊。倆人在路上散步。其實男人只是想利用熟悉的景色喚起女人的回憶,那條路是他們談戀愛的時候經常走的。那男人正說著,突然看到對面出現個女人。他眼睛也好使,一下子就認出那是蒙娜麗莎櫥窗裡擺的模特。現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家的模特丟了幾個,還是人皮娃娃,結果現在出現在這,還會動。他嚇得大叫一聲,結果模特和他老婆雙雙倒地。後來……後來你猜怎麼著?”(,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