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茵呆了似的看著一身白□□球服的葉秀荷從黑暗中搖曳著身姿走出, 用腳尖踢踢倒在地上的學姐,輕盈跳過,將一個揹包丟在地上, “你的包, 從門口兩個傻妞手裡拿的。”然後蹲下把她和椅子一起扶起來, 順勢解開了她手臂和手腕上纏繞的繩索。“你這個樣子怎麼做得了KING的女人。”
“恩?!”橙茵站起來, 轉動轉動痠痛的手腕, 心中無限尷尬:早知道就學兩招,哪怕就是戴靈那點貓腳功夫也行。被情敵解救,實在不算是很愉快的體驗。
“雖說不一定要會功夫, 但起碼的自我防衛(wèi)還是要有。”知道,知道, 我不正後悔呢嗎!橙茵恨恨地咬了咬牙, 再從牙縫裡擠出了聲“謝謝”, 拍拍PP,正要拿書包走人。
“你對我一點都不好奇嗎?”身後嬌聲輕輕響起, “又或者你根本不認爲我會對你構成威脅?”
橙茵瞇起了眼回頭,見她似笑非笑,嘴角捲起譏誚,描著淡紫眼影的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正猶豫著,一條方帕繞到她頭上, 包住了她後腦的傷, “不會耽誤你多久, 我已經打電話給KING, 相信他最多十分鐘會到。”徑自在她身旁坐下。怎麼都愛自做主張?zhí)嫖蚁聸Q定!!橙茵低頭瞪著她的頭頂, 沒有得到反應,終於不甘心地坐下。
“雖然在美國已經知道你, 但親眼見到你還是不免驚訝。”什麼意思,我太過平凡了嗎?!橙茵瞪著那張嬌俏如花的面容,戒備地握起拳頭。
“你和他那天的擁吻,雖然只是個擁吻,”言語間帶著悵然的酸意,“但是老實說,我從來沒見過他如此失控的樣子。”哼,我就見得多了,我還見過他哭呢。想想,橙茵有點得意,不自禁地輕擡起下巴。
忽然聽得“嗒”地一聲響,她側頭,發(fā)現(xiàn)葉秀荷正拿個打火機將指間的煙點著,吸了一口,火星隱約閃耀,一股清涼的薄荷氣息在空氣中彌散開來。芭比娃娃是個女煙槍?!她大眼瞪圓,怔怔看著。
“那樣的畫面實在很灼人眼。”聲音再次響起時,帶著沙啞,飽含無奈。“在美國想象過很多次,但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了。”停頓了一下,媚眼斜睨著橙茵,“你知道李敬究竟有多優(yōu)秀嗎?在美國讀中學時,他拿著全額獎學金,跟大學生一起研究軟件設計項目,跟大學生玩股票曾一次賺下幾十萬美元,跟大學部灌製的唱片曾被廣告商看中。他還是跆拳道紅帶,MARS機車協(xié)會的成員,在我們學校甚至我們州中學是個神一樣的人物。”殷紅的脣狠吸了幾口煙,吐出,嫋嫋的輕煙一點點升騰,和夕陽裡的薄塵肆意糾纏在一起。橙茵一邊暗歎著李敬的光輝事蹟,一邊欣賞著葉秀荷不經意流露出的嫵媚,頓時感到胸悶起來,拳頭也不自然地捏緊。
“偏偏他還擁有帥氣的長相和冷酷的個性。你能想象多少女生對他公開示愛,多少女生爲和他說上一句話搶破頭,甚至多少女生等著爬上他的牀嗎?!可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一個女生,除了我!”語氣中的尖銳讓橙茵身體抖了抖,她怔忡看著點點火星從顫抖的香菸上落下。
“這樣的他,宛若星辰的他,冷漠至極的他,居然會主動和你在大庭廣衆(zhòng)之下?lián)砦牵。 痹絹碓蕉嗟幕鹦菑南爿紊隙堵洌倏瓷先ィ乔文樢讶簧钒祝眢w也隱隱憤怒地顫抖著。“對不起,”忽然,她轉過臉給了橙茵一個抱歉卻不自然的笑容,“原諒我有些失態(tài)。回國後,我也找人調查過你的家世背景,”眼看橙茵皺起眉,僵直背,將拳頭捏得更緊,“其實在我回來之前,李敬外公已經將你的底細摸透了。”又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個接一個的菸圈,在空氣中漸漸飄散,消失。
“說起來,李外公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就是在洛杉磯的華人圈,也是小有威望的。他對李敬的期望值相當高,從小就灌輸他各種知識,進行各種訓練。凡是接近李敬的人,都會進行嚴格篩選。凡是爲難李敬的人,都會得到可怕的下場。然而李敬卻並不稀罕,他喜歡做自己的事,喜歡用自己的錢,喜歡結交自己願意結交的朋友,``````”
“我用的都是自己的錢。”
“我自己接了一點軟件項目。”
“從12歲以後我就不用家裡的錢了。”
橙茵想起李敬曾跟自己說過的話,有些恍惚。
“李敬,是給我下了魔咒的呢。”忽地,嘆息幽幽,“八歲那年的冬天,他象個王子一樣走到我面前,牽起我的手,用那雙深海一樣的眼睛望著我,說:‘從今以後我來保護你。’”橙茵感覺到心被狠狠戳了一下,拳頭卻無力地攤開。
“從此以後,我便中了魔咒似的,心裡只容得下他,眼裡只看得到他,耳朵裡也只聽得到他的聲音,``````”她臉上顯露出淡淡的憂鬱與落寞,“他從來跟我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即便是我的生日,他也從來不多加問候。直到初中畢業(yè)那一天——”隨著她的停頓,橙茵的心跟著懸了起來,“回家路上,我被一夥十七、八歲的流氓圍住非禮,他出現(xiàn)了。當時七、八個人拿著傢伙圍攻他,雖然他跆拳道很厲害,但因爲前一天體育課扭傷了右胳膊,所以拳法有些施展不開,接連捱了好幾刀。”說著說著,語氣急切起來,彷彿再次經歷那樣的情景,橙茵的心毫無預警地疼痛起來。
“可是他不顧一切地死拼,把他們都震到了,尤其是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令人窒息,有一種要殺死人的瘋狂。於是那些流氓都倉皇逃走了。只剩下我和他,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他。”輕輕的喘息聲彷彿還在震驚當時的瘋狂,聽得橙茵剛剛忽略的後腦傷也疼痛起來。
“他暈過去前只說了一句,‘我說過的,會保護你。’因爲這,我願意爲他赴湯蹈火一輩子!”透過淡淡的煙霧,橙茵看到葉秀荷指甲上彩繪的紫羅蘭花閃爍著迷人而妖冶的光芒。她頹然垂下肩膀:當她積極備戰(zhàn),準備對方一出手就痛快反擊,卻猛然發(fā)現(xiàn)對方只出一招,僅僅一招,她已無招架之力。
“可以愛的人那麼多,你爲什麼,爲什麼非要我這一個?!”煙被狠狠掐滅在地板上,語氣也帶著狠狠的味道。
“愛人是不能夠讓的!”態(tài)度是堅決的,可是爲什麼她的聲音這麼虛弱得想哭,她的心也虛弱得慢慢下沉,下沉,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