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顧侯府出來,衆(zhòng)人看過了玉扶,也拍了顧侯的馬屁,一個個心滿意足。
在侯府門外告別之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殷公子慢走啊。”
一箇中年官員笑呵呵地,朝一個清俊的年輕公子拱手一禮,又違心地加上一句,“替我向令尊殷丞相帶句好?!?
殷丞相是個討厭鬼,可他的兒子殷朔和他正相反,在朝中深得人心。
誰都願意和殷朔交好,至於殷丞相,只能是勉強帶句好了。
年輕公子身著白色錦袍,正要上轎,聽見這話回身朝那官員回禮。
像是聽不出他話中的勉強似的。
“好,大人慢走?!?
這一開口,聲音謙和含蓄,溫潤的雙眼笑意微微,叫人看了如沐春風。
說罷彎腰進了轎子,將手中的摺扇緩緩張開,上頭是一副名家張大千的水墨山水畫。
他的眼看著那畫,又似乎透過畫,在看著別的什麼人。
遠山含翠,錯落有致。
似那個小姑娘一頭烏髮綰成的花苞,天然的油亮光滑,如絲如綢。
綠水蜿蜒,波光粼粼。
似她眼波流轉(zhuǎn),鮮活得像是林間的一隻小鹿,在霧氣之中跳躍。
還有河岸邊上的一片桃花,恰似她兩頰的梨渦輕旋,甜蜜得招引蜂蝶。
她笑著跑上來喊著大哥哥的時候,殷朔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看到的卻是她撲到了顧述白的身旁。
那一刻,他竟有一絲嫉妒顧述白。
而顧述白喚她,玉扶。
玉扶,一天雲(yún)破碎,兩樹玉扶疏。
真是個好名字。
良久,轎中的檀香嫋嫋升起,他的眼波隔著煙霧忽明忽暗。
“起轎罷?!?
……
“你可見到顧侯府那個私生女了?”
相府外書房中,穿過一道道槅門到內(nèi)間,纔是殷丞相素日辦公的所在。
屋子不大,引人注意的是滿滿兩面牆的書架,上頭擺著密密麻麻的各色書籍,對面就是殷丞相的書案。
厚重的花梨木書案上頭,公文疊得整整齊齊,餘下的便是一個筆架,一方古硯,並一疊同樣整齊的白紙罷了。
殷丞相坐在書案後頭的太師椅上,身後是一道半開的窗子,窗外松柏成蔭。
“見到了。不過據(jù)孩兒看來,那個小姑娘並不是顧侯爺?shù)乃缴??!?
“不是私生女?!”
殷丞相擡起頭來,一雙銳利的鷹眼在他偏瘦的面上格外醒目,凸起的顴骨使他看起來刻薄寡恩。
他和殷朔生得完全不同,一個板正苛刻,一個溫潤如玉。
“嗯?!?
殷朔回憶著他在席上看到的景象。
他今日並沒有刻意去和玉扶搭話,爲的是不引起顧懷疆的疑心,可他在角落裡卻仔仔細細觀察著玉扶,沒有一絲一毫的錯漏。
“她的五官每一處,沒有一處和顧侯爺是相似的。顧侯府的六個公子面上,或多或少都有顧侯爺?shù)暮圹E,玉扶卻一點兒都沒有?!?
殷丞相聽他親切地喚玉扶的名字,眼中有些異樣之感。
“說不定她像她的母親,不像父親。就像你和姬媱一樣?!?
殷朔搖了搖頭。
“父親不是派人去邊關(guān)調(diào)查了嗎?可曾查出顧侯爺在外頭養(yǎng)了外室?如果真的確有其人,十多年了,不可能半點痕跡都沒留下吧?”
“依你的意思,這個玉扶不是顧懷疆的女兒,又會是什麼人,值得他這樣疼惜照顧呢?”
殷丞相眉頭緊蹙,鼻子眼裡哼了一聲,對顧懷疆萬分不滿。
“這個顧懷疆蠱惑聖心,憑藉屢戰(zhàn)屢勝的軍功在朝中獲得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甚至凌駕於我這個丞相上!我就不信他當真有這麼厲害,從來不輸?他一定和西昆有什麼秘密勾結(jié),朔兒——”
殷朔躬身低首,靜候他的吩咐。
“你在朝中交遊廣闊,和顧侯府也有走動。你要替爲父接近這個小姑娘,試試看能不能從她的身上,找到顧懷疆和西昆勾結(jié)的蛛絲馬跡?!?
“是,孩兒謹遵父親吩咐。不過此事急不得,顧侯府一家子可不是蠢人。他們那樣保護著玉扶,孩兒不能冒進,只能勞父親耐心等候一些時日了。”
“哼,他們越是對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孩格外在意,越說明他們心中有鬼。你不必著急,爲父已經(jīng)受他顧懷疆欺壓了這麼多年,也不差這一年半載了。只要你能找到他通敵的證據(jù),爲父就是死了也瞑目……”
殷朔從書房中走了出來,腦中還在想著玉扶的一顰一笑。
他也很詫異。
爲什麼只是見了她一面,他的腦中就全都是她?連她額心那一點紅是硃紅還是暗紅,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一時想愣了,直到進了內(nèi)院看到眼前人頭攢簇,他纔回過神來。
自家妹妹一向如此,在府中走動也前呼後擁的,這一點和他截然相反。
“大哥,你怎麼了?”
婷婷嫋嫋的美人白衣翩翩,蓮步輕移地走來。
她身段窈窕而高挑,生得一張欺瞞世人的美人面孔,叫人望而生憐。
也只有殷朔這樣自幼看著她長大的親大哥,才知道這副蓮花一般的面孔底下,是怎樣千瘡百孔蓮藕一般的心。
“我有什麼不對勁麼?”
殷姬媱湊上前來,細細打量他的面孔,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雖說端午天氣熱了,大哥走在這陰涼地裡,也不至於熱得臉紅吧?”
臉紅?!
殷朔眉頭微蹙,下意識否認,“我才從顧侯府回來,一路車馬自然比你在府中要熱一些?!?
“我看大哥不是熱的,而是動了春心了。因爲大哥每次一說謊,就會蹙眉。這點瞞得過別人,還瞞得過我不成?你我雖不是一母同胞,可……”
殷朔擡起頭來冷冷地看她,目光暗藏警告,同時眉頭蹙得更緊了些。
這回可不是因爲說謊,而是真的不悅。
殷姬媱連忙福身認錯,不敢真正惹殷朔發(fā)火。
“是姬媱胡說八道了,姬媱和大哥就是一母同胞,都是母親所生。大哥別生氣,姬媱再也不敢了。”
“回房刺繡去吧,天氣炎熱,不適合你這樣的大家小姐出來走動?!?
殷朔冷著臉,不帶半點感情地說著,嚇得殷姬媱連忙轉(zhuǎn)身往回走去。
看著那一羣丫鬟婆子呼喇喇地離去,殷朔的神情這才緩和了些許,不由想到了殷姬媱方纔那話。
“動了春心?笑話,我殷朔正是弱冠之年,怎會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動春心……”
他自言自語,說到後頭聲音越發(fā)輕了,如同細語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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