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噹!”也不知道是送茶的小廝太魯莽,還是楚天勤站的這個位置實在太不湊巧,楚天勤轉身之際,正好與小廝撞上,小廝手中的茶杯茶水跌落一地,碎得一塌糊塗。
“對不起!對不起!楚少爺饒命!”楚天勤是戲樓的常客,連戲樓都敢拆,老闆秦泯都很給他面子,小廝自然知道不能得罪這尊大佛,所以,不管這次是不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了。
“天勤?”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周邊的客人,楚天佑終於將視線從戲臺上移了過來,看到楚天勤的第一眼,先是一愣,幾年不見,自家弟弟又長高了。繼而起身徑直走了過來,拉起楚天勤的胳膊,將他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撞哪兒了?有沒有傷到哪兒?啊?疼不疼呀?”
總是這樣,總是在你生氣時他卻不知所以,還一個勁地往你面前湊,讓你揍他不是,不揍他也不是?楚天勤眼睛瞟一眼不遠處盯著他們的楚天佑的同伴,更是來氣,尤其那小白臉,一臉看熱鬧的樣子,是想怎麼樣?楚天勤一把甩開楚天佑,三步並做兩步跑下樓,生氣,想打人!
“天勤,你幹嘛呀?怎麼不理人呀?”見楚天勤跑下樓,楚天佑自然要追,卻被言澀和化高翔給攔住。
“別追了,你這個弟弟呀,要是想讓你追上,就不會走啦!”言澀攔住楚天佑,把他又給拽了回來。
“你說他是不是還在爲三年前的事情生氣?”楚天佑一臉沮喪地挑揀著盤子裡的瓜子,很是鬱悶。三年前的事情,他確實很自責,能對自家弟弟做出那樣的事情,爹爹趕他楚家門都是輕的,所以這幾年他也沒敢回家,更不敢跟楚天勤聯絡,就怕楚天勤一怒之下做出過激的事情來。本想著過些時日,這事楚天勤會想開,誰知道如今看來,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這可咋辦?更主要的是,那件事以後,他的夢裡時常就是自己與楚天勤衣不蔽體耳鬢廝磨的旖旎景象,讓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楚天勤,難不成真要兄弟倆老死不相往來了?那他可真是把混賬這名號實踐的徹頭徹尾。
“生氣?!”言澀瞪楚天佑一眼,整個“三年不見你怎麼更傻了”的表情,“他確實生氣,但我敢肯定,絕對不是因爲三年前的事情。”
“何以見得?”楚天佑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咱倆可是一塊兒長大的,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瞭解你?三年前沒有人幫忙你能將那事兒完整的做完,鬼才信!”言澀一臉的嫌棄。
可是楚天佑聽得懵懵懂懂,什麼叫“沒人幫忙你能將那事兒完整的做完”?他疑惑地盯著言澀,言澀旁邊的化高翔親暱地摟過言澀,在他額頭印上淺淺一吻,將正要給楚天佑說道說道的言澀完全給打斷了,而楚天佑旁邊那個少年,則盯著楚天佑,臉上說不出什麼表情。
動腦子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楚天佑能幹的,所以他只好將心中的疑問先記下,等找到機會問問楚天勤吧,反正自家弟弟向來比自己聰明。
“天佑哥,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少年輕柔的聲音甜甜地道。
“哦,是呀,都出來這麼久了,小月想必也餓了吧,不如帶你去吃點東西再回去。”楚天佑將心中越積越多的疑問暫時壓下。
“好呀,天佑哥決定就好。”叫小月的少年微笑著又朝楚天佑的身子靠近了些許。
言澀盯著兩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剛要說什麼,卻被化高翔給制止住。“穿過這條街有家豪享居,很是不錯,言慰可以帶著小月去試試。”
“哦,這樣呀,那感情挺好。你倆一塊兒呀!”
“好.....”
“我們就不去了,家裡邊還等著呢。”言澀本是滿心歡喜要和楚天佑一塊兒去,順便將自家師兄弟灌醉,看看醉了的楚天佑到底能幹出啥驚天動地的事情,誰知化高翔卻硬生生回絕了,他一直秉持,“過自己的小日子,讓別人鬧去吧”的原則,這楚天佑剛回來身邊就寸步不離地跟著個脣紅齒白的漂亮少年,本就是讓人很想八卦的事情,他那個知道內情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對自家哥哥存著不可告人心思的弟弟還好巧不巧地在戲樓遇上,再跟著楚天佑去吃個飯?還指不定會遇到什麼麻煩,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言澀本來還有些悶悶不樂,不過很快化高翔體貼地給他買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完全轉移了他的注意力,這種情況,他只好暫時把楚天佑拋諸腦後了。
楚天佑則帶著叫小月的少年沿著街道朝化高翔推薦的豪享居而去。雖說穆陽城算得上是楚天佑土生土長的地方,可惜十歲就離家遠去,自那以後,每次回來都呆不了多久就因爲各種原因匆匆離去,所以,總的來說,整個穆陽城除了楚家周圍,他其實並不是很熟悉。
正因爲是這樣,能把小月帶進豪享居,實在算得上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但是也正因爲不容易,所以當楚天勤看著楚天佑帶著那個夏忽少年時,心中更是氣血翻涌。
不過顯然楚天佑並不知道自家弟弟也在這裡,所以當小月提議坐靠窗的位置,還可以順便觀賞外邊街道上的風景時,楚天佑很是贊同地點點頭。
這個小月不過十七八歲,卻很是乖巧懂事,雖然楚天佑說是因爲小月餓了所以帶他來吃點東西,整頓飯卻是小月在照顧楚天佑,就連點的菜也是楚天佑愛吃的。但楚天佑不這麼想呀,他還很高興地說,“小月沒有來過穆陽城,卻跟我喜歡一樣的菜,咱們果然是有緣。”
小月聽了楚天佑的話,只是莞爾,往楚天佑碗中夾菜的手都沒有停過。而楚天勤聽到這句話,恨不得一腳踹飛這個善解人意的“狐*貍*精”。
楚天勤隔著一個屏風聽二人飯桌上卿卿我我,好幾次都恨不得掀桌子,總算還是忍住了。活該,怪自己在戲樓的時候沒有硬下心上前將楚天佑拖走,如今讓人更加有恃無恐。
可是能怎麼辦,他怕他再做些什麼,楚天佑又走了,連見都見不著。
楚天勤一手託著頭,一手自斟自飲,時不時瞟一眼傍晚漸漸昏暗的街道,在他還是十五歲的少年時,楚天佑也曾與他在這條街道走走停停,楚天佑也曾爲他買過不少小物件,雖然都比不上小時候爲他買的千層酥好,但如今想來,也是最好的了。
想想這輩子也真是夠可憐的,與楚天佑的每一次相聚,你以爲是永久,相聚的時間卻一次短過一次。
不知是楚天勤想的太多,所以喝的太多,又或是今天的酒格外的烈,喝到最後,楚天勤覺得自己走路都有些飄。飄就飄吧,總要離開這裡,回家,回那個只有他一個人的家。楚天佑嘛,就先便宜便宜那個叫小月的好了,總會有辦法的,他就不行自己連個楚天佑都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