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心經營,到了這個地步,楚天勤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唯一執著的便是楚天佑,楚天佑哪怕是一丁點的猶豫都會讓他崩潰。他要的是楚天佑和他永遠在一起,不是委屈求全,不是可憐慈悲,也不是責任所在。但是有些事情,你越是執著,就越是失望。
“楚天佑,我再問你一句,你要不要跟我走?!”楚天勤努力剋制著,讓自己看起來依舊如常,但是衆目睽睽之下,楚天佑猶豫的態度讓他走到了喪失理智的邊緣。
“天勤,你冷靜點!”楚天佑忙起身抱住楚天勤,“我們都不走,咱們家還沒有建好,若是都走了,家裡邊誰管呀?等家建好了,你想去那裡我都陪你去,好不好?”
“不好!”得不到楚天佑肯定的回答,楚天勤徹底放棄掙扎,他就知道會這樣,不管他怎麼努力,楚天佑與他之間,總是會有各種阻攔,他越是小心翼翼,失望就越是接踵而來。怪他,怪楚天佑!他都已經決定放他一碼,要與他徹底結束的,但是混蛋楚天佑,一次次給他希望,又一次次給他失望,還陪他在茶園呆了整整一個月,讓他誤以爲他們之間是有可能的。他楚天勤經歷的太多,所以他不要再承受一次楚天佑的離開!
“楚天佑,我們之間完了!”楚天勤甩開楚天佑,不用任何人驅趕,徑直朝外走去。
“天勤,天勤!你別走呀!”
“你想幹什麼?我跟你說你要是敢去追他的我就打斷你的腿!”楚則止和楚民鎮攬住楚天佑,讓他連追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爹!天勤這樣一個人出去會被人欺負的!”
“哼!”楚則止真不知該不該敲打敲打楚天佑,楚天勤是什麼人?他會活不下去?他會被人欺負?他真想告訴楚天佑,你小子被弄死了人家還繼續過得好好的,瞎操什麼心?這普天之下,能動著楚天勤的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數下來。
正如楚則止所認爲的,楚天勤是什麼人?他想活著,誰都別想要他的命。
離開國公府,楚天勤也沒有如楚天佑說的無處可去。早在幾年前,他就在很多地方置辦了只屬於他的莊子。只不過當初,置辦這些莊子是爲了以防萬一,是想著以後能與楚天佑有個過二人世界的地方,如今,卻成了他徹底失去楚天佑的***。
這些年楚則止在他身邊安排了不少人,但只要沒有涉及到楚天佑,楚則止確實沒有過多的干涉他,這也讓他有機會培育了不少自己的人。
這些人,在一定程度上,成爲他扳倒楚家的有利武器。只是他沒想到做起來比想象中的簡單,短短三個月,他楚家在穆陽城的產業幾乎全被各種各樣的緣由賣出,買家自然是楚天勤。
秦泯見他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忍不住譏諷他道,“你說你這樣做有意義嗎?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楚家給你了的,現在你非要花錢買來買去,難不成是炫富?”
楚天勤沒有理會他的冷嘲熱諷,這些東西確實之前也屬於他,但是當時他只是傻裡吧唧的替楚天佑看著,如今他是要這些產業從楚家徹底消失,他要讓楚則止後悔沒有直接將他殺死,他要讓楚天佑後悔當初爲什麼不堅定地答應他與他遠走高飛。
楚天勤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感覺預見了幾年之後的自己,毀滅楚家,毀滅楚天佑,然後作爲勝利者死去。不知不覺,兜兜轉轉,他還是重複走了上一世的路,只不過上一世的楚天佑幸運很多,至少還得以娶了個老婆。
這一世有他的干預,楚天佑跟那個叫雲姝的女人,不僅沒能成親,還成了仇,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而且,上一世他終其一生也沒能沾上楚天佑一個手指頭,這一世,至少還有那麼幾個短暫的甜蜜時刻,想想,還是賺了的。
當第一次見楚天佑的師父時,言不諱那白鬍子老道曾經說過,“天命不可爲。”如今想來,是自己當時太義氣鳳發。以爲憑藉自己兩世的經歷,定能勝天,最後才知道,你在一方面勝了,老天爺卻在另外一方面勝了你,你永遠不可能是最後的贏家。
“小天勤呀,算了罷。”秦泯勸慰道,“就算最後如你所願的毀了楚家又怎麼樣呢?失去的,回不來的。還不如想開點,朝前看,你還年輕,前面還有很長一段大好時光等著你呢。”
大好時光?在楚天佑一次次與他分離的時光裡,早就被耗盡了,他剩下的人生,註定是與仇恨爲伍,與黑暗爲伴。他活著的目的,便是讓楚天佑死!
有時候愛恨本來就是一念之間,既然不能愛,那便恨了。楚天勤正琢磨著要如何讓楚天佑生不如死,下面的人便來通報楚天佑找他,已經在門外等了很久了。
“天勤,你還好嗎?”楚天佑被帶到楚天勤面前時,楚天勤自個兒正慵懶地斜躺在鋪著厚重獸皮毛的軟榻上,明知楚天佑進來,他連個眼神都懶得給。楚天佑這人,真沒什麼原則,定是來求他回去吧,別再傷害楚家了。他楚天勤是那麼心軟的人嗎?倘若他楚天佑肯出賣自己的身子,留下來,他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給他一個落腳地,但後邊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好呀,有什麼不好的。”楚天勤狀若無意地答道,繼而明知故問地道,“倒是你,楚大少爺,找我有何貴幹?”
“我......”楚天佑走到楚天勤身邊,在靠近他軟榻的地方蹲下來,距離這麼近,楚天勤都能聞到他身上難聞的草藥味兒。有草藥味兒就對了,聽永增說,最近楚天佑身子有些時好時壞,成天藥不離身。
才過多久呀,楚天佑就這幅要死不活的樣子?想要博得他的同情?算了吧,他再也不會心軟了。
“天勤。”
楚天佑伸手去拉楚天勤的手,剛碰到就被楚天勤一把甩開,“說話就說話,別拉拉扯扯!”楚天勤惡狠狠地警告道。
楚天佑一副很難過的樣子,不過倒是真沒再伸手觸碰楚天勤。他從身上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鐵盒,放到楚天勤軟糖旁邊的茶幾上。“天勤,對不起,我和爹爹無意中對你造成那麼大的傷害,是爹爹和哥哥對不起你,尤其是我,是我太粗心,沒能及早發現你對我的感情,所以沒能及時迴應你,我......”
“夠了楚天佑,今天你若是來跟我談感情的,那你可以走了,我已經對你死心了,如今,我對你只有恨沒有愛。你走吧”
“天勤,別再去惡意收購楚家的那些產業了。”
“哼!”楚天勤輕蔑地冷笑,他轉身審視一般看著楚天佑,“你以爲你是誰呀?我憑什麼聽你的?”
“以後這些都是你的了,你也不用聽誰的。”楚天佑將茶幾上的鐵盒子打開,拿出幾本地契田產登記薄及賬本,“這些是楚家所有的財產,一部分你做楚家家主那日,爹爹便已過戶到你的名下,另外一部分是爹爹存了私心私自過戶到我名下的,以後這些全都是你的了。”
楚天勤看著眼前的楚天佑,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因爲大家都變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一時間又說不上來。但是以楚則止那老奸巨猾的性子,會把楚家所有家當都交給他?尤其是知道他不是自己親兒子的真相之後,他纔不信。
“別以爲給我點田產地契我就能跟你冰釋前嫌,從你那天拒絕跟我走的時候起,咱們就站在了對立面,沒有和好的可能。”楚天勤一字一頓。
“前些日子,你娘在獄中割腕自盡了,葬在楚家祖墳,你有空去看看她。”楚天佑並沒有因楚天勤的話有什麼反應,反而繼續一邊數著手上的各種契約,一邊喋喋不休。“爹爹這回是真的要出家了,他隨蓮花寺的瞭然大師一道南下去了遠洋,他說,回不回來看緣分。楚家的宅子已經修復如初,我擅自做主,把你的院子和我的院子合併了,你若是願意,就回去住,不願意回去,就讓他空著吧。舅舅年紀有些大了,膝下無子,逢年過節你去陪陪他,畢竟你小時候他也對你挺好的。......”
“夠了楚天佑!”楚天勤打斷還要繼續的楚天佑,“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楚則止已經將我趕出了楚家,不再認我這個兒子,難道這麼快你就忘了?”
“爹爹那也是擔心我。”楚天佑依舊淡淡地道,“不管你親生父母是誰,你都是吃楚家的飯長大,你與楚家怎麼可能說斷就能斷掉呢?爹爹說他曾經爲你尋過你的生生父母,只是不知道是柳如煙做得太乾淨還是他們已經不在世上了,所以沒有找到,如果你願意,以後你可以自己找找。”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天勤,你還小,以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以後好好過日子,找個姑娘成家生子,好好待她,不要去算計別人,想著怎麼害人了,這樣不好。”
“你有完沒完?”楚天勤一看見楚天佑那有如交代身後事的樣子就心煩,再次打斷他。“我倦了,要休息了,沒別的事情你就走吧,以後別來找我!”
“好。天勤,哥哥走了,你多保重。”
楚天佑一步三回頭也好,總算是走了。耳邊終於清淨下來,楚天勤百無聊賴地扒拉著桌上那一堆契約,心中很是煩悶,這算什麼?楚天佑還有楚則止,這是什麼意思?楚家家財萬貫就這麼拱手送人?楚天佑腦袋進水了楚天勤相信,楚則止腦袋也進水了?
楚天勤想不明白,同時也深感無趣得很,自己的所作所爲無趣,楚天佑無趣,什麼都無趣。突然就想起上一世,害死楚則止,殺了楚天佑,毀了楚家,他也是這種狀態,找不見生活的意義,到頭來,就玩起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