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無缺 1

我打開門，門外是房東張大爺，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穿制服的警察，他們身後的那扇門大開著，裡面的燈光被釋放了出來，同時伴隨著一些雜亂的人語。

“出了什麼事？”我把浴袍胸前的部位拉緊了些，以免春光乍泄，溼漉漉的頭髮貼著我的面頰，水直往脖子裡鑽，冷得我不由打了個哆嗦。

“喲，李小姐在洗澡呢？對，對，對不起啊！”張大爺六十多歲了，大概鮮有見到年輕女孩這種光景的機會，一下子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旁邊的那個警察很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看來是個新手，也紅了臉。

“怎麼啦？”我伸著頭向他們身後看：“遭賊了？”

張大爺搖搖頭，剛想說話，年輕警察暗暗碰了碰他的胳膊，然後對我說：“出了點事情，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聲音？”我皺著眉頭：“什麼聲音？”

他似乎並不打算聽我的答案，也不打算回答我的疑問，只是例行程序一般，跳到了下一個步驟：“你認識你對面住的那個人嗎？”

我想了想，回答：“我對面住了兩個人，你說的是哪一個？”

他回頭去看了看身後另一扇緊閉的門，然後又把視線轉移到開著門的那一間，指了指：“這家。”

“哦，那個男的，”我說：“遇見過幾次，但沒說過話，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你在這兒住了多久了？”他的眼神似乎想直接通過我到我的房間裡去。

我索性徹底滿足他的窺視欲，向一邊讓了讓，把角度給他空了出來：“四個月了。”

“四個月你還不知道你的鄰居是誰？！”他自以爲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疑點，興奮得兩眼發光。

我覺得好笑，不慌不忙地說：“我有些同學，我們一起上了三年的課我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他再一次紅了臉，這一次是由於尷尬。

“你還在上學？”他問，視線落在我堆在茶幾上的一大堆書上。

我點點頭。

“李小姐是碩士呢！”張大爺終於抓住了一個機會說話，說出這句話他似乎很驕傲，只可惜這種驕傲越俎代庖了。

年輕警察的臉上馬上換了一種神情。

“是研究生。”我淡淡的糾正：“我正在準備論文答辯。”

年輕警察微笑了：“你很用功啊！”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然後他終於記起了我還沒有回答的那個問題：“你真的沒有聽見什麼，異常的聲音嗎？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聽見你的鄰居家裡傳出什麼異常的聲音？”

異常的聲音？

我不知道什麼是異常的聲音，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正常的聲音。

我搖搖頭：“我看書的時候帶著耳機，我洗澡的時候只聽見水聲，然後你們很大聲地又按門鈴又敲門，這個我聽見了，我就急急忙忙跑出來了。”

年輕警察的臉很失望，他真的太年輕，還沒有學會掩飾情緒。

“那，另一個呢？”他轉身指了指那扇緊閉的門：“你認不認識？”

“哦，那個女的，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不過，”我挑起眉毛：“我跟她吵過架。”

“爲什麼？”年輕警察似乎有了興趣。

“因爲她放的音樂太吵，打擾我看書。”我聳了聳肩。

“結果呢？　”他的好奇心強到這種程度，而且不分場合，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碰了一鼻子灰，她根本不理我，爲這事兒我還去找了你呢，”我把頭轉過去看著張大爺：“你還記得嗎？”

張大爺連連點頭：“是啊是啊!　她也沒理我，連門都沒給我開，早知道纔不會把房子租給這種人，”張大爺一臉的憤憤：“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女人。”

那是當然，哪裡不正經你的眼睛就往哪裡看，能夠看出正經來纔怪。

我心裡冷笑，臉上卻作出附和的樣子。

年輕的警察顯然是覺得有些悶了，他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我叫肖展，你要是想起什麼可以打電話給我。”

“哎，”見他要轉身，我忙叫住他：“你問了這麼半天，可不可以告訴我，倒底出什麼事了？”

他回頭看了看，另一個穿制服的警察正從那裡走過，他有些猶豫地說：“你的鄰居死了。”

“啊！”我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