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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課7

晚課(7)

沈芳驅(qū)車在路上飛馳著。

每一個紅燈都會讓她煩躁地咬著指甲,方向盤被她抓得緊緊的,但她想要抓住的卻似乎並不是方向。

舒純詫異地看著她,今天的沈芳,很不一樣。

學(xué)校很快就到了。

還不算很晚,沈芳和舒純匆匆趕往寢室。

蕭敏和陳倩雲(yún)驚異地看著去而復(fù)返的舒純和她那漂亮?xí)r尚的表姐。

“沒有,她還沒有回來,出去了有一會兒了。”蕭敏說:“你們找她有急事啊?坐下來等等吧!”

“不能等了!”沈芳叫起來,拉著舒純的手:“去西教學(xué)樓!”

這是週末,今日的東樓也算寂寞,然而,依然有著這個學(xué)校裡最勤奮的學(xué)生和它寂寥作伴,但是西樓,卻和過去一樣,無人問津,完全陷入一片黑暗。

樓道洞開,卻似乎是覆於碩大烏鴉的翅下,籠罩著不祥的陰影。

舒純的心跳頻率陡然加快,前面,彷彿有某種不可預(yù)知的危險。

“算了,我們回去吧。”舒純說:“萬一她沒有在那兒呢?怪瘮人的!”

“不行,一定要去確認一下,要是她真出了什麼事,你這一輩子都不會心安的!”沈芳不由分說的拉著她衝了上去,她的手心,卻一樣溼漉漉的滿是汗水。

樓道里的燈依然沒有修好。

兩個人藉助手機微弱的熒光向上攀爬著,樓側(cè)的牆面反射出暗淡的綠色,甚至連兩個人的臉都被映得綠幽幽的,再加上大樓裡唯一的聲響就是她們的腳步甚或呼吸,因此反而平添了幾分詭異。

幾樓了?

沈芳氣喘吁吁地問。

舒純將手機光射向牆上的一個紅圈,裡面醒目地標(biāo)識著一個“四”字。

於是兩個人一鼓作氣朝樓上小跑。

大樓只有五樓,很快就可以到達樓頂了。

再爬了一層樓,沈芳突然站住了。

“我們先去502看看!”

這是舒純第二次來到這個走廊,昨天好歹也是白天,再加上有不少人同行壯膽,眼下卻只有兩個女生,那股發(fā)黴的陰森讓舒純直起雞皮疙瘩,而那些緊閉的門框更像是板著的面孔,不遺餘力地展示著自己對這些不速之客的厭惡。

沈芳掃視一間間教室,有些焦慮:“怎麼沒有號碼?”

舒純緊走幾步,指著前面:“我知道,倒數(shù)第三間……”這句話沒有說完,她的手卻僵直在了原地——倒數(shù)第三間教室——502室——竟然有燈光——昏黃的、微弱的,幾乎不爲(wèi)人察覺地滲漏出來。

沈芳愣了一下,卻立即跑了過去,高跟鞋在地上激起空曠的響。

門被輕易地推開了。

然而,裡面空無一人。

舒純禁不住望了望林菱說過的那張桌子,她曾經(jīng)坐在哪裡。

桌子上赫然有一顆黃色的大鈕釦。

舒純?nèi)絹K兩步地走了過去,拿起那枚鈕釦:“咦?這不是林菱的嗎?我記得她昨天拿走了呀?怎麼又回來了呢?”

沈芳似乎沒有聽見,她呆呆地看著空空的教室,半晌纔回過頭來,呆望著舒純。

“表姐,”舒純舉起那顆鈕釦,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我害怕!”

沈芳的臉色突變,轉(zhuǎn)身就跑。

舒純立刻跟了上去。

沈芳的腳步突然在上一層樓停住了,舒純趕上去一看,不由發(fā)出一聲慘叫。

在標(biāo)註樓層數(shù)目的紅圈裡,赫然寫著“五”。

而頭頂依舊是一個迂迴的梯道。

舒純一把抓住沈芳的衣服,哀求著:“表姐,我好害怕,我們回去吧!回去吧!”

沈芳搖了搖頭,她緩慢地繼續(xù)朝上走去。

舒純呆立在原地,她向下看了看,黑陷仿若深淵——她沒有勇氣一個人走下去。她狠狠地咬了咬下脣,一跺腳,終於還是跟了上去。

卻見沈芳呆若木雞的視線對面,依然是那個被圈囿的“五”,嘲弄地看著她們。

舒純終於崩潰地跌坐在地上,瑟瑟發(fā)抖。

沈芳回過頭,拉起舒純朝下飛奔。

同樣的位置,寫著“四”,“三”,“二”……

終於,出口就在眼前了。

月光慈藹地迎接著她們,門口,是一條皎潔的小道。

沈芳停下來:“舒純,你要是實在害怕,就先走吧。”

舒純驚異地看著沈芳:“表姐,你不和我一起?”

沈芳搖著頭,眼裡淚花亦搖曳。

“有些事情,總要有個了斷。否則,就一輩子都無法面對。”

說完,她再一次向樓上走去。

舒純握緊了拳頭,發(fā)現(xiàn)掌心生疼,攤開一看,竟然是林菱的那棵鈕釦。她望了望門口的皎白,又望了望樓上的黑暗。

兩者都似乎在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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