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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溥儀出逃(上)

關東軍要建立一個以宣統皇帝爲元首的“新國家”,但宣統皇帝溥儀還在天津。因此,把在天津的溥儀弄到東北,這是關東軍的一個重要任務。

清王朝是接受《清室優待條件》,宣佈贊成共和國體,“自動”宣佈退位的。《清室優待條件》有八項對清室優待條件,其中:大清皇帝辭位之後,尊號仍存不廢。中華民國以待各外國君主之禮相待;大清皇帝辭位之後,歲用四百萬兩。俟改鑄新幣後,改爲四百萬元,此款由中華民國撥用;大清皇帝辭位之後,暫居宮禁,日後移居頤和園,侍衛人等,照常留用。

愛新覺羅·溥儀是清朝的最後一個皇帝,三歲即位,六歲退位。清王朝的“讓國”,結束了國內戰爭,避免了列強趁機干涉而使國家分裂,這是利國利民之舉。因此,新成立的中華民國按規執行。

雕欄玉砌仍然在,只是朱顏改。雖尊號和待遇還在,但畢竟江山已經失去了。多數王公貴族仍心有不甘,“心懷故主”的文臣武將也不少。袁世凱死後,一九一七年六月,六十三歲的前清長江巡閱使,時任安徽督軍的“辮子大帥”張勳,以調解“府院之爭”爲名,率兵入京。七月一日,張勳發動兵變,解散國會,趕走總統黎元洪,與保皇黨領袖康有爲等人擁立溥儀復辟。

七月四日,國務總理兼陸軍總長段祺瑞在天津出兵討伐。“討逆軍”沿京津、京漢鐵路兵分兩路進攻,很快就攻入北京。七月十二日,張勳敗退逃入荷蘭使館。年僅十二歲的溥儀只坐了十二天的龍椅,不得不宣佈第二次退位。新上臺的總統馮國璋和總理段祺瑞,也是“心懷故主”,極力爲溥儀及王公大臣們開脫。列了八大罪狀,由張勳把復辟的大罪全背了。

雖然社會格局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但這種變化,對於溥儀來說似乎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儘管有張勳復辟的風波,溥儀在紫禁城裡,基本上算是安逸地做了十三年“皇帝”。在一個奇特的環境裡,渡過了他的童年和少年。十六歲時“大婚”,有了皇后和妃子。

一九二四年九月,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十月二十三日,北洋直軍第三軍總司令馮玉祥秘密回師北京,發動反直武裝政變,包圍總統府,囚禁總統曹錕。爲了防止有人利用溥儀的皇帝名頭,再搞清王朝復辟。十一月四日,剛剛成立的攝政內閣召開緊急會議。會議通過了修正對清室優待條件,其中:大清宣統皇帝即日起永遠廢除皇帝尊號,與中華民國國民在法律上享有同等一切權利;民國政府每年補助清室家用五十萬元;清室即日移出宮禁,以得自由選擇住處,但民國政府仍負保護責任。

十一月五日,北京警備總司令鹿鍾麟、警察總監張璧,會同社會名流、國民黨中央監察委員李煜瀛,率領幾十名軍警,將溥儀和他的皇后、皇妃,連同他的大臣們趕出紫禁城。

離開紫禁城,溥儀等人住進了他父親載灃的醇王府。不久,由於受“殺宣統,斬草除根”的謠言恐嚇,溥儀等人揹著父親,從醇王府溜進了東交民巷日本大使館。一九二五年二月,在日本人的幫助下,溥儀從北京到了天津,住進了日租界宮島街張彪的住宅—張園。

張園雖然沒有琉璃瓦,沒有雕樑畫棟,但這歐式洋樓備有抽水馬桶和暖氣設備,傢俱也是歐式的。加上張彪的精心伺候,顯然要比紫禁城的養心殿舒服得多。溥儀到天津不久,恭王溥偉就派人送信來,希望他遷到旅順去住,“先離危險,再圖遠大”。但十九歲溥儀不願意走,甚至放棄了出國留洋的打算。

張彪是湖廣總督張之洞的“丫姑爺”,曾任前清湖北提督兼第八鎮統制。辛亥革命後張彪卸職,投資工商業,收入頗豐,修建了這座西洋古典風格的豪宅。張園取名“露香園”,佔地一萬三千多平米,環境幽雅,設置別緻,中西合璧。張彪將其出租給商人作爲遊樂場,是天津達官貴人養尊處優,吃喝玩樂的好去處。溥儀一行來到後,這裡就成了“清室駐津辦事處”。

張彪字虎臣,山西榆次人,出身於貧苦的農民家庭,自幼失父,少年失母。後在張之洞的提攜下,從一個侍衛成爲官居一品的武將,自然對清廷感恩戴德。因爲沒有了軍隊,不能像本家阿哥張勳那樣爲“皇上”復位,但一臣不事二君,他決不做民國的官。“皇上”到來,張彪視爲極大的榮耀,把整個園子都騰出來,不僅不收一文房租,而且費用全包。已經六十五歲的張彪,不僅自己三跪九叩,早晚伺候,精心安排溥儀的起居,每天親自爲溥儀打掃院落,以盡“事君”之道。而且他還把子孫們都動員起來,暗中做溥儀的保衛,並將一個與溥儀年齡相仿的第八個兒子作爲“伴駕”。

張彪的忠心得到了回報,在他死的時候,民國前總統黎元洪伏靈,清朝皇帝溥儀蓋棺。溥儀給張彪賜了一個諡號:忠恪。還親書“心如金石”匾額,又賜了陀羅經被。

而且儘管已經被廢,但皇帝這塊招牌是“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有著很大的吸引力。不僅是王公舊臣,遺老遺少前來問候晉見,就是民國的文武高官,也以與溥儀交往爲榮。吳佩孚曾給他上書稱臣,張作霖給他磕過頭,段褀瑞主動請他去見面。日本人不僅在四周派兵“保護”,其官員更是經常來拜會。這樣的情況,使得溥儀對“復號還宮”總有著幻想。

不過,國民革命軍開始北伐後,勢力很快伸展到了北方。僅僅兩年的時間,直系、皖系等與溥儀有過聯繫的軍閥紛紛垮臺,最後被溥儀寄予很大希望的祖宗的發祥地—東北也易幟了。一時間,他這個小圈子的上上下下都感到悲觀失望。曾一度表示要緊跟“皇上”的遺老門客多作鳥獸散了,連還廝守在他身邊的“大臣”們,不再討論復辟的問題了。甚至他年已八旬的老師陳寶琛,也不再說以前常掛在嘴邊的“天與人歸”,“臥薪嘗膽”之類的話了。

在張園住得舒服,但在此期間,發生了一件令溥儀傷心欲絕的事。

一九二八年七月上旬,國民革命軍第六軍團第十二軍孫殿英部,以軍事演習施放地雷爲名,驅走全部守陵人員,封鎖關隘,實行戒嚴,洗劫了河北清陵中的乾隆陵和慈禧陵。

孫殿英盜陵後急於想銷贓,四處進行活動,歐美各國古玩商聞風而來。很快傳到了外國記者耳朵,他們把事情在報紙上公開。八月十三日,國民黨中央機關報《中央日報》也以“匪軍掘盜東陵的慘狀”爲題,報道了此事。盜陵事件一時成爲轟動全國,家喻戶曉的特大新聞。

祖宗屍骨被毀,無數稀世珍寶被盜,消息傳開,滿人譁然。溥儀聞訊後痛哭,在張園設靈祭奠。他還親手畫了一張《殺孫殿英》圖,想著要將孫殿英碎屍萬斷。部分旗人團體,清室和遺老們分別向總司令蔣介石和平津衛戍司令閻錫山,以及各報館發出通電,要求懲辦孫殿英,要求當局賠修陵墓。

中華乃“禮儀之邦”,挖別人祖墳,傷天害理,是死者的最大不敬,對其後人最大的羞辱。即使是修正後的對清室優待條件,其中仍然還有:清帝宗廟陵寢永遠奉祀,民國政府酌設立衛兵保護。這次盜墓不僅有悖於人性,有違於人倫,也違犯國法,而且還使大量國寶外流。因此,許多民衆團體也紛紛致電國民政府,呼籲究查主謀。在聲勢浩大的聲討聲中,國民政府表示要整飭軍紀、維護公理、嚴懲主犯。

不過就在政府大員調查之時,孫殿英卻坦然自若說:“滿清殺了我祖宗三代,不得不報仇革命。孫中山有同盟會、國民黨,革了滿清的命;馮煥章用槍桿子去逼宮,把末代皇帝溥儀及其皇族趕出了皇宮。我孫殿英槍桿子沒得幾條,只有革死人的命。不管他人說什麼盜墓不盜墓,我對得起祖宗,對得起大漢同胞!”

孫殿英還振振有詞地說:我發掘滿清東陵,有三個好處。第一,滿清入關之時,大興文獄,網殺士人,象呂留良,戴名世這樣的人,都被開棺戮屍,我雖不才,亦知道佛經有言,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第二,滿清統治三百年了,搜刮的財帛不知多少,今天我發陵,是爲通天下財貨,收運轉之利,豐藏國庫;其三,民間向有謠曰,清帝弘曆者,本海寧陳家子,清室亦苦於不能自清,今吾發其棺,代其驗之,還彼清白,彼不言謝,反以誣我,是何道理?”

據說孫殿英祖上是曾任明朝兵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孫承宗,明末時他率家人及全城居民守城抗清,終因清兵勢衆,城破後孫家滿門老小和全城百姓被清兵屠殺乾淨。只有孫承宗四子孫鎬一支在城破時逃出一個保姆,帶出了個男嬰。也就是說,孫殿英的祖先是“抗清烈士”,他與清廷有血海深仇。

如果真是這樣,孫殿英似乎並沒有錯,是在“報仇雪恨”。清廷不是也挖過洪秀全的祖墳嗎?因此明裡暗裡都有人爲孫殿英叫好。那些財寶也起了作用,後來慈禧口中的夜明珠,綴在了總司令夫人宋美齡的繡花鞋上。至於其它的珍寶,到了誰的手中,那就不知道了。盜墓案最後不了了之,孫殿英沒有被嚴懲,照舊領兵當官, 而且後來還步步高昇。就是連作爲重犯而被捕的第八師師長譚溫江,也被保釋出獄。溥儀和一幫遺老遺少雖不甘心,但也毫無辦法,只得記下這**恨。

煩人的事還不只一件,張彪的後人開始向皇上要房租了。常言道,人在人情在,人走茶就涼。老子是老子,兒子是兒子。張彪是清朝的“名將”,恪守君臣之禮,忠於君王,但他的兒子們可沒有這種“覺悟”。諡號,賜匾這玩藝雖然很養眼,但總不及現大洋實際。再說民國已經十餘年了,管你什麼皇上不皇上,哪有住房不交錢的!

溥儀雖說經濟不如從前,但有衆多“心懷故主”的遺老遺少,倒也不至於交不起每月七百元的房租。他是氣恨的是:張彪雖“忠心耿耿”,可“教子無方”。他的兒子們竟然目無君王,向“皇上”逼要房租!溥儀的自尊心受到損害,住著也不舒服了。一九二九年七月,溥儀帶著他的一幫人,遷到了同一條街,相距只有五百米的“靜園”。

靜園本是民國參議院議員、袁世凱政府駐日特命全權公使陸宗輿的住宅。“五·四”運動爆發後,時任幣制局總裁的陸宗輿,與交通總長曹汝霖、駐日特命全權公使章宗祥一起,被人民大衆斥爲賣國賊,北京政府迫於壓力,罷免他們三人的職務。下臺後的陸宗輿就到天津日租界,斥巨資修建了這座佔地三千多平米的豪宅。

陸宗輿在政治上遭到重創,感到委屈,心有不甘。他將此園取名爲“乾園”,取意“浩瀚乾坤、匯聚一園,人傑地靈、頤養千年”。溥儀進住後,幻想要在這裡靜養出“浩然之氣”,以便重登皇帝寶座。他將此改名爲“靜園”,做著美夢,靜觀變化、蟄伏待機。

雖然國民革命軍北伐取勝,統一了中國,南京政府成了中央政府。不過,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五色旗摘下來後,打著青天白日旗的人馬上彼此就廝殺起來了。今天甲乙聯合反丙,明天乙丙又合作倒甲,情形和以前似乎沒有什麼兩樣,雖然蔣某人當了民國主席,但似乎他的江山並不那麼穩固,全國仍是亂糟糟一片。這使溥儀不免有了絕路逢生之感,覺得他畢竟是“真龍天子”,這天下還得由他來做皇帝才能安寧統一。重登皇帝寶座的路雖然遙遠,但似乎還有希望。

進入一九三一年夏,眼見災禍遍及全國,國民政府寧粵相爭,共產黨造反革命,各地軍閥擁兵割據,一切都混亂不堪。而日本“友人”又在東北磨刀霍霍,復辟眼見大有希望,溥儀的心又躁動起來了。

可就在這時,後院卻起火了。他的淑妃文繡,受新女性思想的影響,在妹妹文珊的鼓勵下,於八月二十五日,離開靜園出走,而且還居然通過律師提出要與他離婚。

“妃子”提出和“皇上”離婚,中國幾千年歷史上,有誰聽說過!一時間,“妃子革命”的爆炸消息,通過報紙報道,傳遍全國,天下皆知。

溥儀氣極敗壞,“下旨”不許文繡離婚。全國各地的遺老遺少們全都出動參與“討妃”行動,對文繡出走大加鞭撻。文繡有一個叫文綺的族兄,爲此寫了一封信,並將之登在天津《商報》;“惠心二妹鑑:頃聞汝將與遜帝請求離異,不勝駭詫。此等事件,豈是我守舊人家所可行者?我家受清室厚恩二百餘載,我祖我宗四代官至一品。且漫雲遜帝對汝並無虐待之事,即果然虐待,在汝亦應耐死忍受,以報清室之恩德。今竟出此,吾妹吾妹,汝實糊塗萬分,荒謬萬分矣!”

是啊,君要臣死,不得不死。你是妃子,即使“皇上”虐待了你,你也應該耐死忍受,以報“君恩”!文綺的公開信一出,馬上得到遺老遺少們一片讚譽聲。緊跟著,攻擊文繡的文章紛涌而出,直欲置文繡於死地。

但是,此時畢竟是民國了,皇帝的尊號已經被廢除,溥儀現在是中華民國的“公民”了,與文繡在法律上是平等的。年前才頒佈的《中華民國民法》明確規定:“允許自願離婚”。文繡以法律爲依據覆信駁斥,社會上支持文繡離婚、呼喚人權的呼聲更多。幾經律師對話,和解不成,文繡向天津地方法院提出調解離婚的請求。

妃子和皇帝對薄公堂,天下奇聞,丟盡祖宗的顏面啊!已經制造了“皇帝離婚”的奇聞,已經是洛陽紙貴,溥儀沒有膽量滿足衆人的觀戲心理,再寫一段“帝妃對薄公堂”的奇史。經過雙方律師兩個月的磋商,終於達成了法院外協議離婚:雙方協議完全脫離關係,溥儀給文繡五萬五千元的生活費。文繡永不再嫁,雙方互不損害名譽。

儘管民國法律已經不認可兩人的帝、妃之位,但皇上和妃子離婚,也算是開中國之先河。當然,估計也不會再有來者。

被廢了皇位,被趕出了紫禁城,祖宗的陵墓被挖,妃子離婚。使溥儀既難受又憤怒,既仇恨又悲傷,復辟之念更加熾熱。“九·一八”之後,溥儀的心就飛到了東北。因爲各路消息傳來,說東北人民“愛戴”他,要擁護他成爲“滿**立國”的皇帝。

溥儀的心熱了,心動了,但他也知道,沒有日本人的同意,他哪裡也去不成,更不要說登上皇帝的寶座了。 好在沒過多少天,天津軍司令官香椎派翻譯官吉田來請他去,並且連隨從都不讓帶,似乎很秘密。懷著興奮而又不安的心情,溥儀隨吉田到了海光寺,走進了香椎的客廳。

客廳裡除了主人外,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穿著西服的陌生人,從他鞠躬的姿態上看就知道是個日本人;另一個是年近過花甲、下巴綴著一把白鬍子、身穿長袍馬褂、有一段時間不見了的“大臣”羅振玉。

打了一個招呼,香椎手一指,向溥儀介紹道:“這是關東軍高級參謀阪垣大佐派來見你的上角利一,具體的事情,你們就自己談吧。”說完一點頭,他就出去了。

羅振玉恭恭敬敬地給溥儀請安,然後拿出一個大信封遞給他。溥儀把信打開一看,原來是吉林熙洽以奏摺形式發來的《勸進表》:

“皇上聖鑑:敬陳者,臣熙洽跪。日本素知皇上德高恩重,久望皇上返吾祖發祥地滿洲復位,以救蒼生。爲彼,臣樹幟獨立,將傾全力操練軍隊,擴充武器,在日本帝國信義資助下,先據有滿洲,再圖關內。此謂復興之計,在此一舉,亦是爲臣期待二十年之時機,今日終將到來。只要皇上回返奉天,臣率吉林即首先宣告復辟。”

“熙洽的忠心實在難得啊!”溥儀很是感概。

“是啊,皇上。”羅振玉接口述說了自己是如何不辭辛勞,爲復國四處奔走,關東軍又是如何“仗義協助”的過程。最後說:“皇上,現在東北全境的光復指日可待,三千萬子民翹首盼望著您回去。日本關東軍願意幫助您去復位,特意派了上角先生來接您。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只等皇上作出決定。”他說得興高采烈,滿面紅光,全身顫動,透過金絲眼鏡,可以看到他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跳出來了。 羅振玉,字叔言,號雪堂,祖籍浙江上虞,一八六六年生於江蘇淮安。他五歲入私塾,十六歲中秀才,但後來兩次入考卻未能中舉。中不了舉就當不了官,爲了生計,羅振玉當了十年的私塾教師。後來受湖廣總督張之洞的邀請,出山當校長,創辦學堂,還兩次到日本考察教育。羅振玉因辦學名聲鵲起,四十一歲入學部當上了五品參事。辛亥革命時,以布衣之身而躍爲五品京官,又得皇上恩賜三品頂戴的羅振玉,見大廈已傾,無力迴天,眼不見爲淨,便帶家小到日本。他在日本京都住了八年,從事金石考古研究,著書立說。青少年時就傾心於經史考據之學,再加上多年的專心研究,羅振玉終成一代大師。

一九一五年,羅振玉在日本結識了大他八歲的滿清皇族升允。升允是蒙古鑲藍旗人,曾官至陝甘總督,爲了復辟清王朝,多年來東奔北走,顛沛流離,煞費心血。在他的的鼓動下,羅振玉於一九一九年攜全家回國,定居天津。北大校長蔡元培聞知,邀請他到北大講授考古學。但羅振玉“不當二臣”,堅決不肯“屈膝新朝”。

一九二二年十二月,溥儀結婚大典,經升允推薦,羅振玉得到“皇上”在紫禁城破格召見。溥儀以他好言安撫,叫他遇事可以隨時上陳,並且還賞了他“貞心古忠”四個字的匾額和一個“福”字。如此“恩遇”,把羅振玉感動得老淚縱流,決心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復辟清朝,使“少主”重登皇位。

一九二四年八月,經升允和陳寶琛的推薦,羅振玉終於來到了溥儀的身邊,當上“南書房行走”,開始直接爲“皇上”效力。但是幾年“復國”未成,又在宮廷的爭鬥中多次失利,逐漸爲溥儀不喜,認爲他“言過其實,舉止乖戾”。一九二八年春,羅振玉離開了溥儀,從天津搬到旅順居住。

雖然羅振玉離開了溥儀,但“復國之志”始終未改:“……衰年望治之心日迫,私意關內麻亂,無從下手,惟有東三省尚未糜爛。莫如籲懇皇上,先拯救滿蒙三千萬民衆,然後再以三省之力,堪定關內。惟此事非得東三省有勢力明大義者,不能相期有成。乃以辛未年春赴吉林,與熙君格民密商之。熙君夙具匡復之志,一見相契合,勉以珍重待時。又以東三省與日本關係甚深,非得友邦諒解,不克有成。故居遼以後,頗與日本關東司令官相往還,力陳欲謀東亞之和平,非中日協力從東三省下手不可;欲維持東三省,非請我皇臨御,不能洽民望。友邦當道聞之,頗動聽。”

羅振玉早年就與日本人有交往,曾兩次到日本考察,辛亥革命後在日本又住了八年。回國後,在天津住日本租界,旅順則更是日本的租借地。多年來,羅振玉幾乎是生活在日本人羣之中。羅振玉的話,日本人是否覺得動聽不知道。但他既是日本的朋友,又是名人,而且還是“皇帝”身邊的人,以後一定用得著。所以,日本軍政官員經常進出他家,每一任關東軍司令官上任都要到他家拜訪。

“九·一八”之後,羅振玉覺得盼望已久的時候到來了。他跑到吉林,力勸“夙具匡復之志”的熙洽,要趁此機會“復國”,迎接溥儀到東北重登皇位。

溥儀瞧瞧他這位興奮的“老臣”,又望望生疏的上角利一,心中卻猶豫不定。唉,這麼多年來,利用“復國”這一名義騙他錢財的人太多太多,可回報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就在幾個月前,羅振玉還興沖沖地跑來,拿著一個名叫田野豐日本人的復辟計劃,說是得到了日本軍政高層的支持。爲了實現這個計劃,需要一筆經費。但過了兩天,日本駐北平的武官就傳話來,要他千萬不要相信這個田野豐的什麼計劃,此人只不過是一個浪人而已。

不過,這次的情況看來有所不同。一則地點是在日本天津軍的司令部,有關東軍阪垣大佐的代表,並且還有熙洽的親筆信。別人不信,熙洽現在有權有勢有軍隊,這還能不信嗎?再則,他也從一些報紙上看到了“瀋陽各界準備迎立前清皇帝”的新聞,天津的報紙上也不斷地登載日本軍隊步步逼進,中國軍隊節節退讓的消息。溥儀想了想,覺得這次大有希望。當然事情過於重大,他要和“大臣”們商議商議。因而便對羅振玉說:“此事重大,我還要問一問他們才能決定。”

臨走時,香椎有意勸說道:“日中交戰後,天津治安日趨不穩。爲閣下安全計,希望閣下儘快動身。”

回到靜園,頭一個反對的是他老師陳寶琛。陳寶琛輕輕地搖著他全白了的腦袋,說:“皇上,依臣所見,復國希望甚大,現在時機還不成熟。羅振玉又犯了魯莽乖戾的老毛病了,僅是關東軍一個大佐的代表,我們怎能貿然置信?東北的局勢變化、國際列強的真正態度,還有民心趨向等等,目前還未見分曉,待這一切探明之後,再作決定也不遲啊。”

在陳寶琛眼裡,一個大佐算不上是什麼人物,更何況還只是他的“代表”!

興奮的溥儀被迎頭潑了一盆冷水,不樂地嚷道:“熙洽的信,決不會說謊。”

“皇上啊,”陳寶琛用沉痛的語氣勸道,“天與人歸,勢屬必然,光復故物,豈非不是臣終身之願?唯局勢混沌不分,貿然從事,只怕去時容易回時難了!

其他人也認爲陳寶琛說得對,不能貿然行事,應再作觀察。

“我和你們說不通,快叫鄭孝胥回來。”溥儀十分不高興。

鄭孝胥,字蘇戡,號海藏,福建福州人。他比羅振玉還大六歲,已經過了古稀之年了。鄭孝胥二十二歲時參加福建鄉試(考舉人),名列榜首(解元)。二十五歲時到天津當了李鴻章的幕僚,二十九歲考取內閣中書,開始了他的官場生涯。他當過駐日本大使館書記官、領事、總領事、總理衙門章京,可說是個日本通。後來官升廣西邊防督辦、廣東按察使、湖南布政使。辛亥革命後,他和羅振玉一樣,決心“誓守臣節,不當二臣”,仍留著一條辨子,“隱居”住在上海。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鄭孝胥“隱居”在上海鬧市,常與一幫遺老名士聚集在一起,品茗論茶,吟詩作對,寫字畫畫,看戲評事。這一住就是十二年,學問是越發精湛,詩文書畫一時譽滿上海,爭相求題者不計其數,生活過得既富裕又安逸。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鄭孝胥自然是大丈夫。但既想在政治上施展才華,又不肯“屈膝新朝”壞了名節,那只有復辟清王朝。一九二三年,經同鄉陳寶琛的推薦,他進京見溥儀。

雖然鄭孝胥不是兩榜出身,但到底是福建解元。不僅是文才不錯,口才更好。在紫禁城內,鄭孝胥面對“皇上”,從盤古開天地一直說到“大清中興”。夾雜著什麼法西斯主義、無政府主義、共產主義、明治維新……,說到高興處眉飛色舞,口沬亂飛;說到慷慨激昂處,聲淚俱下。

溥儀此時只有十七歲,在籠子一般的紫禁城內長大,如同井底之蛙。聽這合口味,又新鮮的許多東西,大爲傾倒,立即封他爲“懋勤殿行走”。懋勤殿取“懋學勤政”之意,即爲皇帝的書齋。給他這個職位是對他文才的肯定,有拜老師的意思。不久,又任命他爲總理內務府大臣。

鄭孝胥從此以後就一心一意地爲復辟奔走呼號,而且還把他的長子鄭垂也拉上一同爲溥儀效力。對於鄭孝胥父子的忠心,溥儀自然是十分欣賞,還把他的“二皇妹”許配給鄭孝胥的長孫,鄭孝胥父子便又成了“皇親”。可以說,鄭孝胥是溥儀最信任的人。

在溥儀的小朝廷時,鄭孝胥和羅振玉互相爭龐,是死對頭。一聽是羅振玉在奔忙的事,鄭孝胥很自然地表示反對。他勸說道:“展轉相垂,至有今日。滿洲勢必首先光復,民心所向,日本不迎聖駕,也不能收場。不過,何時啓駕,還是再等一等,有了更確切的消息,再做決定更爲妥當。”

擔心溥儀貿然行事,“清室駐天津辦事處”顧問、皇后婉容的教師陳曾壽還特意上了一個奏摺:“竊同凡事不密則害成。所當暗中著著進行,不動聲色,使人無從窺其際。待機會成熟,然後一舉而起。故不動則已,動則必期於成。若事未實未穩,已顯露於外,使風聲四播,成爲衆矢之的,未有不敗者也。……”

不等靜園商量出一致的意見來,日本駐天津領事館的人就找上門來了。他們對溥儀的心情和處境表示完全理解,但要溥儀慎重行事,現在不要離開天津。而天津軍的人卻又一再宣傳,說日本軍部決心支持他上臺,機不可失,最好立刻動身。日本政府與日本軍部的意見並不一致,弄得溥儀也不知怎麼辦纔好。

陳寶琛告訴他:“只有文人主政纔是天經地義,如果軍人主政的話,這國家還像話嗎?現在日本政府還沒有表示,切不可聽軍人的話貿然行事。”

“既然如此,乾脆派人到東京活動活動。”鄭孝胥獻策道,“向他們表明我們的態度,爭取得到他們的支持。”鄭孝胥幾年前作爲溥儀代表,私下廣泛地接觸了軍部和黑龍會的上層人物,得到了這些人的“關心”和“同情”。

“好哇,可派誰去呢?”

“宮裡的老師遠山猛雄不是領事館介紹來的嗎,他即是日本人,又能代表皇上。”

由鄭孝胥起草,溥儀親筆用黃絹書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日本陸相南次郎,意在表明態度:“此次東省事變,民國政府處措失當,開釁友邦,塗炭生靈,予甚憫之。茲遣皇室家庭教師遠山猛雄赴日,慰視陸軍大臣南大將,轉達予意。我朝以不忍目睹萬民之疾苦,將政權讓之漢族,愈趨愈紊,實非我朝之初懷。

今者欲謀東亞之強固,有賴於中日兩國提攜,否則無以完成。如不徹底解決前途之障礙,則殷憂四伏,永無寧日,必有赤黨橫行,災難無窮矣。”

另一封是給黑龍會老祖頭山滿的,看上去只是問計:

“溯自辛亥禪政,瞬已廿載,水深火熱,民不聊生。需如何奠安東亞,拯蘇民生,深望閣下加以指導。茲遣家庭教授遠山猛雄往見,請當面詳。”

遠山猛雄帶著兩封信走了,但不知有沒有效果。在不安地等待中,土肥原賢二來了。 土肥原身穿筆挺的西服,擠著一雙水泡眼,鼻子下面一撮小衛生胡,臉上始終帶著溫和恭順的笑意,一副敦厚的樣子。溥儀也和其他人一樣,一見到他就有了此人可靠的感覺。

幾句簡單的問候寒喧後,土肥原解釋道:“日本這次行動完全是迫不得已,是爲了討伐壓在滿洲人頭上的張氏軍閥。日軍此次採取軍事行動,只是對付張學良一個人的。爲什麼呢?陛下想必已經知道,張學良政權是個腐朽的暴戾政權,把滿洲搞得民不聊生,人民生活苦不堪言,日本人的權益和生命財產得不到任何保證,這樣日本才迫不得已而出兵。”

土肥原用他慣有的親切口吻繼續說:“關東軍對滿洲絕無領土野心,只是誠心誠意地要幫助滿洲人民建立自己的新國家。我們希望閣下不要錯過這個時機,儘快地回到你們祖宗發祥地,親自領導這個國家。日本將幫助這個新國家,和這個新國家訂立攻守同盟,它的主權領土將受到日本的全力保護,作爲國家的元首,你一切可以做自主。”

“這個新國家是個什麼樣的國家?”溥儀念念不忘皇帝的寶座。

“我已經說了,是獨立自主的,是由宣統帝完全做主的國家。”

“我問的不是這個,我要知道這個國家是共和,還是帝制。是不是帝制?”

“這些細節問題,到了奉天都可以解決。”

“不,如果是復辟,我就去,不然的話,我就不去!”溥儀搖頭道。

土肥原微微地笑了笑,哄孩子似地說:“當然是帝國,當然是帝國,這是沒有問題的。”

“如果是帝國,我就去!”溥儀高興了。土肥原可不是上角,他的話還能不信嗎! “復國”可是一件天大的事,需要召開“御前會議”來討論。

禮不可廢!既然是御前會議,那一切都得按規矩辦。把客廳草草收拾一下,權當是“行官”的議事殿。沒有了“龍椅”,就找一塊繡有團龍的黃色綢子罩在高背椅。腳下的布墩蒙上了一塊黃布,香爐裡燒著黃線香。“龍袍”當然也是沒有了的,溥儀便在腰間繫上一條黃帶子。就這樣,這位“皇上”怪模怪相地呆坐著,接受身穿長袍馬褂的“大臣”向他三拜九叩。完了他把手一擡,輕聲地說道“衆卿平身!”

這個過場弄完了,各自入座,這纔開會議事。

“不能去,”陳寶琛依舊反對道:“當前大局未定,輕舉妄動有損無益。羅振玉迎駕之舉是躁進,現在啓駕的主意何嘗不是躁進!”

但鄭孝胥這一次是極力贊同去。他瞅著陳寶琛說:“彼一時,此一時。時機錯過,外失友邦之熱心,內失國人之歡心。不識時務,並非持重!”

陳寶琛向溥儀說:“日本軍部即使熱心,可是日本內閣還無此意。事情不是兒戲,還請皇上三思。”

“日本內閣不足道,”鄭孝胥擺擺手說,“日本軍部有帷幄上奏之權。三思再思,如此而已。”

“我說的是請皇上三思,不是請你三思。”

“三思!三思!等日本人把溥偉扶上去了,我們作臣子的將陷皇上於何地?”

溥偉是皇室成員,五十剛出頭,十七歲時承襲恭親王的爵位。有消息傳來,一直住在大連的溥偉,已經到達瀋陽。在日本人的幫助下,溥偉正在準備建立一個“明光帝國”,他自己要當皇帝。 溥偉算個啥!陳寶琛的心中只有“皇上”,根本瞧不起溥偉。他說:“溥偉弄好弄壞,左不過還是個溥偉。皇上出來只能成,不能敗。倘若不成更陷皇上於何地?更何以對得起列祖列宗?”

“這是什麼話!”鄭孝胥不以爲然地說,“眼看已經山窮水盡了,到了關外,又恢復了祖業,又不再愁生活,有什麼對不起祖宗的?”

雖說兩人都是黃土都埋到了脖子的人了,但鄭孝胥畢竟年輕了十多歲,而且口才好,說得振振有詞,口沬飛濺。陳寶琛爭了幾句便臉色蒼白,氣喘吁吁。他顫巍巍地扶著桌子,探出上身,盯著他對面的鄭孝胥,語不成句地說:“你,有你的打算,你的熱衷。你,有何成敗,那是毫無價值可言!……”

“事關重大,還是從長計議吧!”見他倆爭吵得這麼厲害,都這麼大的年紀了,搞不好要出人命,其他人紛紛打哈哈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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