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錦猶如墮入夢境,越來越覺得面前這個男子不可思議,整個人似乎有些紈絝子弟玩世不恭的氣質。但是那雙眼睛,又透著一股凝重的深邃,繁錦深吸一口氣,“你叫什麼?哥哥叫做什麼?”
“我說出名字你也不認識。”他別有意味的看著她,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細細瞇起了眼睛,“你是什麼人?看你這個問法倒像是和宮裡多熟似的。”
“我先問的你。”繁錦有些慌,不知爲什麼,竟從他的瞇眼動作中琢磨出了另一個人的影子。
“我叫君陌。”他嘿嘿的笑,“至於我哥哥,叫君臨。”
“君臨?”她揚眉,眉宇間凝出幾分納悶,“君臨?”
“算了算了。我就說說出來你也不會認識。我哥哥是宮裡一個小官兒,就算你在宮裡呆過,那麼多人你能都認過來?”
“哦。”繁錦點頭,看到他追根究底的眼神又看過來,便主動交代身份,“我叫金帛,映域人氏。前段時間被爹爹送入宮中參加秀選,我不願意入宮,便偷偷逃了出來。”
“所以你就女扮男裝?”
“嗯,我怕再被逮回去。”繁錦點頭,“我知道,逃避秀選那是大罪。”
“那你是如何知道這個欽差是假的?”他的問題接踵而至,似乎對她的每一分都好奇至極,但眼神卻是溫和的,那份笑意甚至有增無減。
“因爲當時秀選時要認識諸位大人。雖只是寥寥數面,我卻記了個清楚。所以一眼便可看出這個人是假的。何況,朝中重臣沒有一人是杜這個姓氏。”
“嗯,我跟了這個人一路了。哥哥告訴我這個人是假地,還指望拿這個事兒賺一個官做做。反正朝廷爲了鼓舞百姓舉贓,有這個制度。”他微微仰頭,“你呢?該不會是想拿這個抵你秀女逃選的罪過吧?”
“也有這個原因。”繁錦被他幾個問題兜轉的有些煩躁,“壞人就是壞人,這樣荒淫欺騙的,自個兒風光無限的,反倒是壞了朝廷顏面。電 腦小說站w w w . 1 6 k . c n”
“呦,看不出你還挺有正義感。”君陌一聲嗤笑。“還朝廷……”
繁錦被他似譏非譏地笑意激的微微發怒,騰地一下站起身,“你要是隻知道在這兒冷嘲熱諷,趕緊出去!”
“你個女孩子脾氣怎麼這麼急?”君陌看她真的急了,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好好好,說正事。”
繁錦有些不耐的坐下,眼睛卻不看他,固執的偏向一旁。君陌見她如此不覺好笑,輕笑道。“我不知道你剛纔是想出了什麼主意,但是太貿然而行,萬一有所差池,反倒會誤大事。”
繁錦回頭。眼眸中不乏厭惡,“我這個是貿然草率,你倒說說,什麼纔是萬無一失,成功確鑿?”
他看出她是有意與他犟嘴,微微一笑之後轉過頭去,“我跟蹤此人已久,幾乎已經確認他只是個膽子大的騙子。並無後臺背景。可是怕只怕他隱藏的太好了,萬一草率舉報竟引出更大地事情,再搭上我們自己,還會得不償失。”
“那你說呢?”她倏然轉頭,語氣輕揚,雖然沒說什麼。但那臉上描繪著的分明是:我看你能說出什麼子醜寅卯。
君陌看了她一眼。收起了那抹笑意,然後神秘兮兮的招招手。“你附耳過來。”
看他一臉正經的樣子,繁錦警惕的看看他,最終還是依言附過去。
“什麼?!”她大驚,“你讓我裝……”
“怎麼?不行啊?”君陌瞪大眼睛看著她的大驚失色,脣角笑意再現,“一個良謀,總得有人有犧牲精神。”
“那你怎麼不犧牲?”繁錦越看越覺得這個人像是故意找茬,“萬一弄巧成拙,豈不是找死!”
“如果他喜歡男人我自然犧牲,或者他信賴苦肉計的話我也會把自己搭進去,可是現在他只是好女色……”他頓了一頓,微微皺眉,“我這裡有些藥,到時候你悄悄放入他的食物裡,此藥很靈,很快便會暈。一路看小說網”
“可是欽差周圍都有很多人隨從,他暈了,我該怎麼辦?根本就無從逃脫啊!”
“你把他弄暈了就行了,其他我來收拾。”君陌看他,溫潤的瞳眸竟有了幾分犀利,“若有情況便高喊一個陌字,我就在門外守著。”
繁錦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或許因爲本身地警惕性都在宮中消耗殆盡,所以她纔會在宮外沒了腦子,稀裡糊塗的便按照那個陌生人的方法做事。其實她也不想,只是她原本想出來的計謀是指使小二迷暈那個欽差,雖然大體方針相同,但是卻遠不如這個君陌想地周全縝密。
爲小心起見,她將君陌給她的藥換成了自己原本從宮中帶來的迷毒。她略通醫術,最相信自己手上東西的功效,萬一那個君陌和假欽差是一夥的,只是爲上演一場賊喊捉賊的戲,所以她不得不防。
第二天,不知道君陌是如何安排的,竟真的把她扮作青樓女子帶到包間裡去。或許是初換女裝地繁錦有些不習慣的緣故,她老覺得君陌打量她的眼光有些別有意味。正要追究這樣感覺的時候,身後有一隻手猛地將自己一推,“杜大人,我可給您帶來了一個新姑娘呀!”
酒香與脂粉香氣混成一股極其怪異的濁氣,擊的繁錦猛然清醒。那個所謂地杜大人端坐正中央,酒酣飯暢地同時仍忘不了左擁右抱。看到她來,那雙渾濁淫昏的眸子豁然出現了一抹精光,脣角繼而綿延出滲帶淫靡氣息地輕笑。“呦,到爺我這兒來。”
繁錦強按壓下自己內心地厭惡,作出笑容湊前幾步,“爺要我可以,但是得讓她們倆走。”
顯然是將她的此舉視成了青樓豔妓的爭風吃醋。那個杜大人笑意更加增深,“好啊,有意思。”
那兩名妓女哼了幾聲,不滿的扭身出去。繁錦微微舒了口氣,只覺得胳膊一疼,竟被那個杜大人猛地扯到懷裡,酒臭味在鼻尖聚涌不散,差點害她窒息。繁錦下意識想要掙扎。但是想到自己也算有任務在身,還是按住自己的火氣,將厭惡化成嬌溺地一笑,“爺,您別急呀。”
“看你這女子脂粉不施的,真不像是做這行的貨色,不過這容貌……”,他輕佻的挑起她的下巴,“堪稱天姿。”
“爺您說笑了。”繁錦不動聲色的扭過頭去,“還望爺體諒小女子。小女子還是處子之身呢。”
“哦?”那雙淫眸更加晶亮,清晰的閃現出興奮的光色,“那你如何到我這裡來?”
“小女子聽聞您是皇后娘娘地姐夫,小女子身負大仇。不知您能不能帶小女子進京?若能報得此恨,小女子甘願以身相許。”
“好好好。”杜大人已被繁錦身上奇特的香氣弄得暈頭轉向,身體也被撩撥的有了反應,恨不得當時便行雲雨。繁錦看他神色,知道藥已經起了效力,心總算是放下了一些,“大人,我聽說。這皇后娘娘姓……”
一句話未盡,那個杜大人猛地垂下手。繁錦自他身上起來,小心的碰了他兩下,看到是毫無反應,才放心離開。卻不料剛走兩步就碰見那天那位柳大人,看那樣子。似是想要去尋這個欽差。
她心裡一驚。“大人,是要去尋欽差大人嗎?”
柳大人停住看了她一眼。所幸換了女裝的她模樣與那日大異,並未被他看出,“是啊,怎麼?”
“大人。”她低頭,“柳大人正由姐妹伺候的暢快,您去怕是不……”
“好好好。”柳大人曖昧的一笑,“那你們都伺候好了,好處本官少不了你們的!”
輕輕呵笑兩聲,隨即轉身。繁錦一顆心這才完全落定,急急的奔到門口,正看到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君陌正在上面向她招手,“快上。”
馬車顛簸前行,繁錦回想起剛纔的一幕,這才覺得驚險,不由將手撫上胸口暗暗平復喘息。耳邊突然傳出一聲輕笑,她擡頭,卻見君陌一派閒然地靠在轎子的軟枕上微瞇眼睛,看著她似笑非笑。
繁錦斜睨他一眼,“下面你都安排好了?”
他不說話,只是自身後抽出扇子挑起轎簾,眸瞳卻流淌出狡黠和淡定的神色。
繁錦狐疑,伸頭看向外面卻發現是一片草地,觸目便是翠油油的一片,卻沒有人煙之跡,只覺得綠色遮蓋了她地所有感官。
她又是一驚,“這是哪裡?”
君陌仍是不答,脣角的笑意卻更深了些。正在繁錦絞盡腦汁想如果他是壞人應怎麼逃脫的時候,馬車倏的一下停下。由於慣性太足,繁錦一時沒穩住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趴。
沒有預想中碰觸到硬硬轎板的痛楚,她倏然睜開眼睛,卻撞入了一雙如波晶瑩的瞳子,依然是似笑非笑的,“投懷送抱嗎?”
那抹揶揄在他地眸子裡清晰可見,繁錦一時羞惱,猛地推開他。還不等他下轎便自個兒跳下,眼前景象竟與剛纔不同,面前是一片湖泊,在陽光的照耀下翻出盈綠的光,猶如一塊天然翠鑽。很多水鳥在湖面是嫺靜的低飛環繞,彷彿是故意在排演一出舞蹈,他們身後是一個小院,木籬笆,竹筒房,別有江南氣息的幽靜與雅緻。“這是哪裡?”繁錦回頭問君陌,卻見他已經全然不顧她,大步向湖泊走去,大大咧咧的坐在胡邊上招手,一個下人見狀趕緊迎上前來,“去,支帳子,拿魚竿來。”
那人諾諾應聲,在繁錦略帶訝異地目光中下去準備。繁錦只覺得自己如同一下子被拋入了夢境,眼前地一切,虛晃的不可思議。她正發呆,卻見君陌回身看她,脣邊笑意澄澈如鏡,“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