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呢?”景杞指著他,“這個孩子又是怎麼回事?還有,朕以前可以不追究那些過失,趕緊趁事情尚未大知於天下,給朕把這孩子去掉!要是仍有差池,朕現在便可告訴你,下一刻便會誅你九族!”
“去不掉了。”一通狂怒之下,太醫卻給了他極具創傷性的答案,“不是臣不用功,實在是……若現在拿掉這個孩子,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將安園夫人的命也就此送掉……”
杜大人是在景越當政的時候便當值的太醫,一直以來,兢兢業業的守在太醫院的職位上。比起其他太醫,杜大人更像是景杞的男奶母。早在景杞母后安皇后在世時,杜太醫便一直盡心於安皇后及他的健康,就因爲他的忠心盡力,他和母后纔可以在宮中看不到硝煙的爭儲戰中安然活到今日。所以說,繁素的事情託付給杜太醫,景杞纔可稍微放下心,於是一切都是讓他去做的,包括配玉茶這些事情。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千謹慎萬謹慎,竟還能有今日這樣的後果。景杞迫使自己穩下心神,“你說的話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除掉孩子,唯有安園夫人同死?”
“老臣的意思是,安園夫人的身子不適合流掉胎兒。她的身體極虛極寒,若是貿然打胎,很有可能會就此喪命……”“爲什麼?”
他緊緊盯著太醫的眼睛,如同想在裡面尋找到一個什麼樣的希望,墨黑地眸子毫不掩飾的描繪出了無盡的無力與哀苦。(電 腦閱 讀?? .1 6 k . c n可是未等太醫開口。殿內卻有聲音微弱卻清晰的傳來,“因爲是您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景杞一怔,大步邁向殿內,專注的看著那個半臥在牀上地女人。烏黑的髮絲垂至蒼白的頰邊,黑白分明的對比竟讓她眸中的怨責如此深重。彷彿只要微微碰觸,那樣複雜的情緒便可沿著那柔媚的眼眶滿溢流出。明明是張似曾相識的臉,可偏偏卻描繪出瞭如此不同地兩種表情,他的繁錦,也會恨,也會撒嬌,每一種神態都是如此生動攝人心魄??擅媲暗倪@個女人,他只在她的眸中看到了幾乎可以嗜骨的惆悵和怨懣。
景杞深吸一口氣。將注意力自她的臉龐中轉移。自那次誤行雲雨,他原本再也不想見過她,就當她是自己生命中最不可提及的一場噩夢,就此掀過去。可是繁錦不知,她幾乎每天都要吵著見這個唯一的姐姐,而他實在怕再次生出事端來生就繁錦與自己的再一次裂痕,便也不得不面對那一場原本早該離去的歷史。脅迫也罷,逼從也罷,他告訴她,必須以身家性命擔保。永遠保守住這個秘密。
在這件事情面前,他近乎失去了身爲皇帝地自尊與驕傲,三次來到這個女人面前重申他的立場。一次一次的強調,一次一次的訓示。一次一次地降旨,要的其實就是一個心安。事情已經發生,他只能用這樣類似幼稚的方式,爲自己與她的幸福博得一個公平機會。。,。
一年多失去她生活的疼痛猶在撕心裂肺,所以,他不希望這次再有事情來在她和他已經融合的心上再劃上一刀。他太瞭解她的性子,她可以容忍他有七十二嬪妃,但絕對不會容忍他觸碰她的姐姐。
何況是這樣激烈曖昧地方式。
一旦讓她知道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他們之間,便會是再絕不過的路。
“還記得那天……您遞給我一包藥讓我吞下去……”繁素的脣角逸出極美的笑容,卻如同刀子一般形成極爲凌厲的弧度,“如果我沒猜錯地話,那包藥,應該是讓玉茶失效地主要原因……”
“那藥應是極陽之物。與玉茶這樣的極陰之物相比。只能讓玉茶原本地功能失效,所以不僅不會避孕。反而會更加有效的催生胎兒。”繁素微微側頭,看著那個給了她美好一夜,卻給了她更多痛苦的心愛男人,“所以,我有了身孕……”
景杞大驚,良久才自脣間擠出最生硬顫抖的一語,“既然知道如此,那爲何不早說?爲什麼在朕問你是不是胖了的時候,反而顧左右而言他,你別告訴朕,你是今日才知道你有了孩子!”
“我當然知道!”在他的逼問下,繁素只覺得胸中有一團火似要噴涌而出,抑無可抑,只能恨恨的看向這個男人,聲討的聲音如同傾盡全力,“你只知道我那如花的妹妹懂得醫術,她難道沒有告訴過你,我的本領比她要好的多嗎?”
“當日下午,我便覺得異樣。。ap,??墒悄隳兀磕阕隽耸颤N?”她象是個受傷的母獅一般大吼,“你看也不看我,就派人送了那麼一碗黑黢黢的湯藥。是,你是皇帝,是可以將這天下任何人的生殺大權掌握於手的天子,可是你想沒想過我,我縱然是再不值錢的女人,也經不起這樣的冷遇!”
“杜大人醫術很好,對玉茶的掌握幾乎到了精確至極的地步,只要多一分便可致死。他知道自己的藥配到什麼地步,我雖是服藥之人,但因爲天生接受藥學,又對氣味敏感,只要聞上一次,便知這玉茶足可致我終生不孕。而且,量大到這個地步,只能是慢性毒藥,等到毒聚一日,我必會早亡!”
“所以我在第三日,便偷偷配了藥想要減輕玉茶傷害。我原本並不知腹中有了孩子,爲的只是自保。可是日漸一日,竟沒想到竟有孩子在腹內悄悄孕育。我不敢說,不敢言語,只能偷偷隱藏起來。我告訴自己,若你再也不對我如此冷酷便偷偷打掉,可是你呢?你做了什麼?”
“你回宮之後便來到玻顏閣,我原以爲你是知道我心中苦處,特來安慰,沒想到你竟是一痛逼迫,拿餘成之事作爲幌子,逼我不說出你我曾經發生的一切。後來,像是不相信我一般,三番五次過來勸導。你知不知道,每說一次,我的心都像是被人狠狠剜過一次。你知道你的繁錦,你的愛人,你想過我沒有?”
大概是耗盡了太大氣力,繁素說完這些話之後竟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音,她剛纔還蒼白的臉色因激動而生出病態的漲紅,如同在白色雪地上濺上了刺目的血跡,觸目可怕。那雙與另一個人相似的長睫微微眨動,下面的黑眸卻如同被仇恨染亮了一般,毫不畏懼的看向他。每一次眼神交接,都像是要看透至他的心裡。
曾經見到他就會怯懦的不敢直視的女人,現在卻被現實磨礪出了如此強悍的性子。景杞心中一恨,上前一步跨至她的跟前,緊緊與她逼視,黑眸中的凌厲似是要將她挖心嗜骨,“那你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朕該娶了你?朕該冊封你?朕該昭告天下,朕又一次幸了安家的女人?”他和她靠的如此近,灼熱的呼吸撲至她的脖頸,卻沒有了那日雲雨時的情熱深厚,卻像是蓄意放出的火舌,帶著想要將她焚燬的目的,可怕的在她脖頸間週轉,“安繁素,你是在報復朕嗎!你是故意作出的這些事嗎!”
“是!”她毫不畏懼的迎上他的攝人,聲音甚至比他的可以隱忍更高,“我是,爲什麼要這麼待我!爲什麼要這樣冷酷的待我!你對她那麼好,你對她那麼寵愛,你爲什麼偏要這麼刻薄的對待我!我也是受害者,你憑什麼就想到了自己的感受!”
他被她的控訴呼喊逼得近乎發瘋,繁素眸中的亮麗貨色如此灼熱,如同絢爛之極的焰火,烘烤的他幾乎失去反應能力,一時之間,所有的煩躁與不安齊涌而至他的腦海。景杞看著身下的女子,恨恨的咬著牙齒,每一個字都像是醞釀了自己心底最大的憤怒,“你信不信,朕可以殺了你!”
“我不信!”她看著他,聲音仍是極具挑釁,眼眶卻有淚水流了下來,與她神態的倔強相比,形成了一種極爲反襯的效果,“我是錦兒的姐姐,你若殺了我。你一輩子都不能靠近她。你若殺了我,你一生也別想再得到她的心!”
他看著她眼角滑落的晶瑩,滿腹的怒焰竟像是在她的淚水中失去了勃發的力量,只覺得心中盛滿了刻骨的疼痛。猶如希望被冰冷突然殘酷澆熄,痛的刻骨,恨得至心。
“所以我才故意摔倒,所以我才導致自己處於了這樣的情境!”她的淚水愈發洶涌,聲音卻低沉的清晰,“我賭的就是你走投無路。”
從未體驗過的無力與哀楚涌至眸中,他慢慢站直身子,遠離她的視線。
確實是走投無路。
面前曾經有千萬條的路,可是一著不慎,終是走向決絕。
決絕的,甚至沒有回身餘力。
她說的對,她雖然兇蠻,但確實說的對,他大可以殺了她,但是他的繁錦,將會永遠不屬於他。
他的繁錦,不會原諒他的這種行爲。
他的繁錦,永遠不會知道他的處境和酸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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