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冬天到了。一場大雪過後,緊接著又下起了凍雨,白皚皚的德溝像撒上一層厚厚的鹽,土地、林木和房屋如同那爺孫倆的屍體,被老天爺給醃製了。
老遠望去,整個德溝白茫茫一個世界,前後左右的山體及村莊、樹木,尤其是那片野狼出沒的油松林,如同一幅幅形態各異的冰雕,安安靜靜地躺在眼前,完全沒有生命存在的跡象。
凜冽的寒風一陣一陣地發出尖叫,德溝日軍烏鴉隊指揮所門前的那棵油松像山本不久前肢解那爺孫倆的骨頭一樣,不時發出一聲聲斷裂的脆響,一股股寒氣接連不斷地鑽進骨縫裡,每個“烏鴉”都凍得瑟瑟發抖,每張一次口都噴發著騰騰白霧。
“鴉頭”川騎多次想將隊伍拉到冰天雪地裡訓練,增強一下大家的體質,以應對隆冬來臨時更加惡劣的氣候。然而,包括自己在內的每個“烏鴉”都虛弱得連講話的勁都快要使不出來了。因此,川騎出於對烏鴉隊員的愛護,不得不採取蝸居的方式休整隊伍。
醃好的人肉早已吃得一乾二淨,小麥雖然精打細算地每隔數日才吃那麼一點點,但還是見了囤底。倒有已經採摘入庫的青棗將屋裡堆得水泄不通,足夠烏鴉隊吃上幾個冬天的。不過,老以棗爲食也不是個事。
德溝日軍烏鴉隊吃不上肉,就無法保證身體所需的熱量,寒氣便變本加厲地折磨著每個“烏鴉”。因此,他們對肉的奢望可謂迫不及待,包括荷爾蒙旺盛的山本在內,剛剛吃過大量人肉那種飽暖思淫慾的狀況已經蕩然無存,襠裡的傢伙也像他一樣,軟弱無力的打不起一點精神來。
原先,同牀共枕的山本和宮琦老爲“2鴉”突然襲擊的齷齪行爲爭吵。而現在,他們吵架的由頭都緣於過度的飢寒交迫,不是你咬我的腳趾頭,就是我啃你的屁股墩。
“小鴉”宮琦將山本的屁股當作豬坐墩啃了幾道口子,“2鴉”山本則把宮琦的小腳丫當作羊蹄子,兇猛地咬了一大口。
德溝漫長的冬季裡,日軍烏鴉隊無法找到可以療傷的草藥,宮琦那個被山本咬得鮮肉淋淋的小腳丫已經嚴重發炎,不斷地流著稀稠的膿液。
“小鴉”宮琦腳趾散發出來的奇臭無比的味道折騰得“2鴉”無法入睡,兩人又無休止地吵個不停。
調解山本和宮琦的糾紛是川騎最辛苦的煩心事,他甚至都不想去管他們,讓強者生存弱者滅亡算了。可這烏鴉隊畢竟僅僅4個人,缺一個戰鬥力就會銳減。
隆冬到來後,川騎又認爲,凡事得考慮燃眉之急。對於飢寒交迫的德溝日軍烏鴉隊來說,減員就並不那麼重要了。因此,在兩個“烏鴉”吵得令川騎頭疼時,他產生了連自己都大吃一驚的念頭。
“2鴉”山本大概從川騎那輪流在他們中掃來掃去的目光中悟出了什麼,便試探性地提議去狩獵。
這冰天雪地、滴水成冰的冬日哪來獵物可狩呢?滕川和宮琦不知其意,反而認爲山本這是癡人說夢。只有川騎默一會兒便明白了山本的意思,心裡爲有這麼個聰明絕頂的手下而倍感欣慰。
在山本勾著腦袋,並用賊一樣的眼睛不時往上觀察川騎的表情時,“鴉頭”仍然拿眼睛在滕川和宮琦之間挑來挑去,最後定格在宮琦的身上。但宮琦實在是瘦得太過了,除去骨頭和糞便,還有一些不能吃的東西,就沒有幾斤肉了。因此,他開始考慮起最近以來一直沉默不語的滕川來。
“鴉頭”川騎越來越看不起滕川了,他不知道這個整天沉默寡言的人能否繼續在德溝生存下去。如果這樣,爲何不犧牲這個讓自己感到越來越不順眼的準女婿,以此幸福烏鴉隊的其他人呢?
儘管嚴重的營養不良,但滕川至少尚有120斤,去掉糞便和水份,幾十斤肉還是有的。因此,川騎算了一個賬,按照每週打一次牙祭計算,這小子的醃肉也勉強夠過一個冬。
雖然選擇滕川作爲過冬的食物,不過這畢竟不是件小事,得讓爲烏鴉隊作出犧牲的人心服口服,因而必須在3個“烏鴉”中開展一次優勝劣汰的競賽。
“鴉頭”川騎是個善於創新而不按遊戲規則辦事的人,他不會穿新鞋走老路地去再玩比漢語和爬樹啊什麼的,而是想到了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