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被囚犯腐爛的軀體喂得一肥二胖的老鼠,早就對川騎想入非非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個人尚能動彈自如。而以往那些囚犯,只要從外面扔進來,就跟死人沒啥區別,老鼠想咋幹咋幹。
這個大牢已經有一段時間沒關過囚犯了。因此,老鼠對川騎想入非非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
這是一隻白鼠,原本潔白的體毛因長期生存在潮溼陰暗的牢房裡,變得倒黑不白的骯髒無比。那尖尖的嘴角如同愛美的女人塗抹了紫色的脣膏,這是它啃食囚犯的傷處或者屍體時沾染了血跡,而血跡又得不到有效的清洗,久而久之地氧化了的緣故。
自光臨此地後,飽食終日的充裕日子,讓老鼠對大同保安警署的這座牢房依依不捨,並且寸步不離。長期的牢獄生涯,使老鼠喜歡上了人肉。而除那些已經死亡的囚犯,自己可以大放寬心地品償外,新鮮的活人肉總是要經過一番較量才能美食。爲此,這隻碩大的老鼠不知與囚犯發生過多少次戰爭。與囚犯的屢戰,使老鼠積累了豐富的對敵鬥爭經驗,也使它擁有了一般老鼠具備不了的膽識和策略。膽小如鼠的凡人理論,在這隻老鼠的面前不攻自破。在這座大牢裡,除了那些保安警外,老鼠壓根就沒有懼怕過誰。
不料,今兒個投進大牢的這人卻另當別論。這不僅僅是他仍能自由動彈的問題,而是他的那幾聲逼真的狗叫,讓老鼠頓時感到毛骨悚然。在所有動物中,貓是老鼠家族的天敵,除此而外,就是多管閒事地不顧人們的鄙夷,經常與老鼠爲敵的狗了。
由於川騎仍然有足夠的能力撲打老鼠,加之他的那幾聲狗叫,使這隻饞涎欲滴的老鼠不得不規規矩矩地呆在屋角的亂草裡,絲毫不敢輕舉妄動。雖然如此,但它那賊亮賊亮的眼睛並沒有消停,一直盯著川騎那展轉反則的身軀,尋找攻擊的機會。
夜深人靜時,川騎打起了呼鼾,老鼠見時機成熟,便從草堆裡竄出,直奔他的耳朵而去,這是它在長時間的思考中作出的選擇。看著這隻肥大的耳朵,老鼠設想過多種鮮美的味道,早就欲罷不能了。貪婪的性格,促使它不顧一切地去冒險。
而此時,川騎正在做一個很奇怪的夢。自己率隊行軍,行至擡頭一線天的一個幽幽峽谷時,突然有水不斷地滴落下來。他擡頭一看,見一羣放牛娃光著小腿桿子,攥著小雞雞往下灑尿,並吼出這麼一首中國民謠:
“朝打鐵暮打鐵,
打把剪子送姐姐。
姐姐留我歇,
我就歇。
我在她家耗子洞中歇,
她家耗子把我耳朵咬個缺。”
那羣放牛娃剛剛吼完民謠,一陣鑽心之痛將川騎疼醒過來。他明顯地感到,劇烈疼痛的是耳朵,並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伸手摸摸疼痛的耳朵,手指溼漉漉的,應該是血跡。再仔細摸了摸,他嚇了一大跳,自己的耳朵竟然被咬了個缺?!
“叭嘎!”川騎憤怒地罵出一聲來。這罵聲將他嚇了一跳,對自已的口無遮攔懊悔不已。
然而,那種獄警破口大罵而來,警告自己的情況並未出現。自己這麼大的動靜,獄警居然置之不理?川騎奇怪地站到鐵窗邊看去,連獄警的毛也沒見一根。這種極爲反常的現象,讓他感到莫名其妙,甚至不可思議。
牢裡有一盞滿是蒼蠅屎的電燈,川騎摸索著將它拉亮,昏暗的燈光下,一隻碩大的白鼠正在吃著自己的耳肉。
“叭嘎!”川騎大罵一句,發瘋地向它撲去。老鼠大概有所防備,在川騎撲向自己時,一頭扎進玉米草裡,眨眼間消失了蹤影。
川騎擡腳向準老鼠鑽入的地方,惡狠狠地踏去。這一腳下得很重,而玉米草卻異外地溼滑,使川騎再也不能平衡軀體的重心,一下子摔到地上。落地時,他被老鼠咬缺的那隻耳朵讓草桿一戳,疼痛頓時竄滿全身,汗珠子很快就綴滿了額頭。
那隻碩大的老鼠欺人太堪,竟然又出現在川騎眼前,不停地用前爪搓抹著尖尖的嘴角,像美智子一樣侮辱著川騎。
“叭嘎!”川騎遭此奇恥大辱,再也顧不上傷痛,立即起身,飛起一腳朝老鼠踩去。
那老鼠眨眼之間溜之大吉,在川騎尋找它時,人家已經竄到另一個角落,正用纖纖細腿搔癢哩。
川騎再次撲向老鼠時,靈機一動地變踩踏爲抓捕,就在他將手伸向它時,人家又竄到其他地方去了。
“叭嘎!”川騎氣爆了頭,立即奔向老鼠,可仍然撲了個空。
此後,川騎坐下來,認認真真地思考著鬥鼠的對策,並從蒼蠅拍上受到了啓發。於是,便從地上抓起玉米桿扎捆成把,作爲再戰老鼠的武器。
那隻老鼠從與川騎幾個回合的較量中,感覺到這個肥頭大耳的傢伙沒多大本事,便回到原地尋回那一小片丟失的耳肉,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川騎也因此找到了下手的最佳有利時機,他狡笑一下,便擡槍一般握著草把走向老鼠,然後猛地一下拍擊下去。但他未能如願,老鼠還是逃脫了,且安然無恙。
稍稍休息一會兒,川騎再次發起對老鼠的攻擊。這次,他採取的是猛虎下山勢,意在連續不斷的追打中,使這隻老鼠感到面臨“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羣攻困局,在慌亂中繳械投降。
那隻老鼠被川騎這種猛追猛打的陣式震住了,便亂了陣腳,並在牢裡東奔西竄起來。它企圖找到自己進牢時的那個洞口,不幸這供鼠進出的洞被漚爛的玉米草堵塞個水泄不通。
川騎的窮追猛打讓老鼠難以招架,並在慌亂之中尋到一條縫口,便一頭竄了進去。老鼠意想不到,入縫之後,一股清香可口的人肉味撲鼻而來,它也忍耐不住地就勢咬了一口。
“啊——”
川騎慘叫一聲,痛苦地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