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飛機帶翅!”
“炸。”
“哈哈,火箭!”
“……”
……
很好,看著面前正熱火朝天的牌局,我很懷疑面前兩個人是不是和我一樣穿越過來的。
連開三局,我做地主贏了一局,姬月追做地主贏了兩局。
林式玦純粹擦皮鞋去了,因爲有一局出現了一個炸彈一枚火箭,所以賞罰翻番,他共罰了六杯酒。七杯酒全下肚,他已經面露醉色,眼神迴轉之中竟然流瀉出絲絲少年的羞澀和澄澈出來。
我暈,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扛醉了。
“你(小樣)沒事吧?”我趁機擰了他肩膀一下。
“嗯?”林式玦輕應一聲,低下頭,“我本來就不太會喝酒,還讓王爺和亂紅見笑了。”
姬月追盯著他看了半天,朗聲笑道:“沒事,看你文弱纖細的樣子也不像能喝酒的,不過平日裡別光顧著讀些書經詩詞了,這酒啊,可是個好東西,無福消受倒真是可惜了。”
說罷,他獨飲一杯,恣意暢然得很。
“王爺的教誨讓式玦受益匪淺,式玦以後一定多多練習,爭取達到亂紅的酒量。”
“對!”姬月追把黏在林式玦身上的視線抽離回來,“亂紅五杯酒下去一點變化也沒有,倒真是讓本王驚訝。要知道,我今天用的酒可是十年的汾清。”
我咧開嘴,撓撓頭,“哪有啊,我的酒量也不過爾爾,豈敢在王爺面前班門弄斧。”
那可是,我不論白酒啤酒紅酒全都是千杯不倒,平日裡乾點兒什麼事請領導吃個飯什麼的總免不了喝酒,就算是同行聚餐,那也得是酒桌上見真招,萬一被放倒了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幹了什麼不該乾的,豈不是後悔莫及。所以就算是喝得打吊瓶,酒量也是一定要練好的,這樣光明纔會大大滴有。
“都愣著幹什麼,吃點菜我們繼續。”姬月追筷子輕敲盤子,“我的好酒都被你們兩個喝光了,自己倒是沒沾幾杯,還真是便宜了你們!”
沒辦法,某人就是命好,不管是現實還是牌局裡,都是富貴的命。
得,自己的造化自己擔。
洗牌,切牌,取牌,出牌,循環。
運勢平平,月已上了正中天,大概喝了十幾杯酒吧,具體數記不太清,總之臉上已經有些熱,頭還是清醒得很。
林式玦倒是慘了,罰了不下二十杯,話說不清,連眼睛都開始泛著水光。
若說人面桃花,此刻一分不差。不過,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一副皮相,長在男子身上,無論如何也與陽剛扯不上關係了。
“亂……亂紅,你看著我做什麼,我臉上……我臉上莫非長了朵花?”林式玦斷斷續續地把一句話說完,身體晃晃悠悠,手裡的牌已經被我一覽無餘。
真的醉了麼,說話都已經不像原先那麼有分寸。
可是,他爲何知道我在盯著他看。
“是啊,是有朵花。”我低低說了句,“三連對!”
“這……”姬月追手捏下巴,皺皺眉頭。
不用這啊那的,你的牌我已經可以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不要。”
“慢著,我看看!”林式玦又晃了晃,抿嘴笑了笑,“有了!”
他五張牌下來,“誒,管住了吧。”
“你五張牌管個頭啊!”我拍拍他的腦袋,“看清楚了,你的9只有一張,我可是三連對。”
“三……三什……什麼?”他結結巴巴吭哧出幾個字,又盯著牌面看了足足半分鐘。
“怎麼不能管!明明就是對的!你看,7管6,8管7,9管8,怎麼不對!亂紅你分明就是耍詐,看我醉了就欺負我是吧。”林式玦撅著嘴,把牌一扔,“王爺你給我做主,明明就是亂紅耍詐!”
這個人發起酒瘋來連八王爺都不放在眼裡了,不但不嚷嚷著要姬月追做主,連牌也不肯繼續玩下去。
姬月追居然也不惱,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掛在臉上,愣是半天都沒消下去。得,人家王爺喜歡看咱狗咬狗,平日裡無聊得發緊,現在總算瞅著點樂子了。
“王爺,你看他這樣……”我抓緊時機請命。這林式玦醉酒後真性情流露,若是把什麼不該說的說了,那可就不好了。
“也罷,我看他這樣子也玩不下去了,你帶他下去休息吧。我這裡還有顧總管呢。”
姬月追袖子一揮,我趕緊扯著那個醉死人的瘋子往外拖。“遵命。”
“怎麼不繼續啦?我們還沒分出個勝負呢!”林式玦嘴裡還咕噥著,可憐我得扶著他那具和豬一樣重的身體艱難向前。這傢伙,看上去挺瘦弱,可是不但力氣大,噸位還這麼大,真是奇了怪了。
如果他好好被我扶著我也不至於這麼艱辛,可是那個像醉猴一樣的傢伙一點也不安分,身體亂動不說,最後整個人都壓在我身上,手臂還摟住我的脖子,我都快喘不過氣來。
途徑花園裡的一座假山,那廝硬是不肯走了。
“你這幾天上哪兒去了?”他聲音突然沉靜下來。
“我能去哪裡,就是隨七王爺走了一趟,不用我說,估計府里人都已經傳了個遍吧。”我說的是大實話,就雜署裡那幾個嘰嘰喳喳的小姑娘,我今天被她們嘴裡的朝都第一大美男領回來的事情不早就衆僕皆知了。不過估計挖牆腳的事情她們不可能知道,否則,我的耳朵就要玩完了。
“哎哎,我說你怎麼突然這麼清醒啦!你小子該不是給我裝醉的吧!”我推開他,腦中一激靈。
“隨便消失也不說一聲,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把我放在心上。”林式玦擡起低垂的頭,雙頰嫣紅,眼神裡似乎夾雜著水意,手臂也環繞過來,“那天出了人命,我有多擔心你的安全你知道嗎?”
我一時語塞,我這人就見不著別人對我好,林式玦現在副模樣,若說是醉了,可他吐詞清楚,一點也不像頭腦不清的醉漢,若說沒醉,就他那面色含春以及深情款款的態度,平日裡怎麼可能做得出來。
“什麼七王爺八王爺你叫得比誰都恭敬,我林式玦你就從來都不上心,你是不是覺得,我爲你擔心爲你收拾爛攤子是應該的?”林式玦嘴裡咄咄逼人,表情卻是越來越委屈。
“我怎麼會那樣想!林式玦,你自己也摸摸良心,我施亂紅是那樣的人嗎?”我有些激動。
林式玦聽了,嘴角緩緩漾出個笑來,手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歪著頭道:“你摸摸我的心。你猜他在說什麼?”
他的胸口傳來陣陣溫暖,可以感覺有力的跳動,而他的手就緊緊蓋在我的手上,我拿開也不是,杵在那裡也不是,連帶著自己的心都開始狂跳起來。
耳邊忽然一熱,是林式玦的低語,“不好,我再也不想叫你亂紅了,姬月追整天這麼叫著你,我心裡覺得煩。以後我就叫你施施好了,你說好聽嗎?施施,施施……”
施施?詩詩?我正準備大叫不好聽,嘴就被兩片火熱堵住了。
“林……唔……”
我想說話,卻被他撿了空隙,舌頭一下子就鑽了進來,糾纏著我的。口腔裡還有殘留的汾清的芬芳,不知怎的,就好像剛纔喝下去的酒現在一下子蒸騰起來了似的,燒得我的臉我的胸口一陣陣發燙,直想吹吹冷風透透氣,可是嘴上還不得安寧,被林式玦攻城掠地,越發糾纏得緊。
心跳越來越快,腳也有些虛軟,我從不知道一個吻就能讓人如此,想掙脫,可是那人的手臂卻越攬越緊。
空氣忽然涌進肺裡,嘴脣的熱度也離開了,我還處在恍惚中,只聽到林式玦近乎調戲的聲音,“笨蛋施施,親你一下就扛不住啦,看你這樣就是沒經過人事的。“他又輕輕啄了我一下,“不過,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生澀的反應。以後,也只有我能親你,聽見了沒?”
他說我不會接吻,他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傢伙敢嘲笑我!
“誰說老子沒經過人事!老子不過是被你突襲沒反應過來罷了!有機會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我瞪著他。
他的脣因爲剛纔的吻而嫣紅無比,月光下的迷離的眼睛有種近乎魔魅的誘惑力。他就算再如女孩子般清秀,也不過是好看罷了,可是此刻卻莫名多出分妖冶和蠱惑,我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怎麼了,有一種東西在涌動,很丟臉的,我知道它們叫情慾。
“是嗎?”他輕輕閉上眼睛,有些羞澀的模樣,嘴脣微啓道,“如果是施施,也不是不可以的。”
腦子裡轟的一下,身體就好像被操縱了一般,那種叫囂著要宣泄的東西一下子失了控,也不知是誰先碰了誰,我只知道自己含住了他的脣,纏住了他的舌。他的舌很軟很滑,費了半天功夫才捕到,然後,我咬了一口。
他吃痛地退了出來,眼裡有驚訝也有笑意,“怎麼這麼性急,我才知道我家施施是個愛咬人的東西。你就是這麼親人家姑娘的啊,怪不得現在還沒人喜歡呢。”
“這是還你的!林式玦!”我推開他,撫平自己的衣服,也撫退自己情潮,“不管你今天是因爲醉了還是真心,我只想說,我是個男人,我還不想……呃……不想偏離正常人的生活。”
說了這番話,眼神一直都在他臉上游移,就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心裡面,呵,仿若波濤暗涌,剛纔涌出的慾望全都是被這一陣心驚給擊退的。我居然會對一個男人產生慾望,哈哈,老天爺你先是把我弄到這個世界來不說,現在又讓我一個不折不扣的男子漢喜歡男人,你玩笑是不是開得過了點。
一直都是沉默,林式玦一直都保持著沉默。我擡頭看向他,他整個人斜斜靠在假山上,眼睛仍是微閉著,雙手扶額,嘴裡呢喃:“頭好疼,你……剛纔說了什麼?我,我……呃……”
還沒說完,他就沿著假山滑坐在地上,我慌忙走近,才發現他咬著嘴脣睡著了,輕微的呼吸聲伴著胸口的起伏,完全把世事摒棄在外。
居然在這個時候醉倒了!我忿忿舉起拳頭,恨不得把他打得明天見不了人。可是拳頭落下去時,輕得就如同我幽幽的嘆息。
靜靜蹲下,第一次見著他的睡相,安靜美好得就像一個天使。
“你呀,如果是個女孩子該多好。雖然嘴巴壞了點,可是……”手撫上子自己的嘴脣,似乎還有溫度留在上面,汾清的氣息仍不曾散去。
月色皎潔,人心,卻無法再澄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