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越來越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躥來躥去。
胸口有什麼要噴涌而出。
“噗!”
我睜開眼,林式玦擺著一張棺材臉站在面前。
剛纔?
我仔細回憶了下之前的狀況,有點清醒了。
我噴了什麼出來?
我低頭看了下地面,果然,我噴血了。
你說古代人打起架來動不動就噴血的,多傷身體啊!也許他們都這樣失血失習慣了,可我是個現代人,先不說我造這麼些血得耗費多少細胞能量,如果去獻個血,還可以拿到營養品或者電影票什麼的,可比現在這樣劃得來多。
我長嘆一聲,不過經這麼一來,呼吸已經暢快多了。
感嘆完才發現周圍呈現一陣低氣壓,我看了看周圍的情況。
我,此時正處在牀上,而且,沒穿衣服。
更重要的是,林式玦在旁邊看著,燕彩也在旁邊看著,而我背後……
咳咳,忘了說,我只是沒穿上衣而已,褲子還是完好無損地呆在身上的,要不然我在看到燕彩後鐵定會羞愧難當,含恨自盡的。
我嘿嘿了兩聲,“式玦,你把衣服給我吧,大冬天的,怪冷的。”
一隻手把衣服遞給我,不過,是從後面伸過來的。
我轉個身。
冰雪爲神,玉爲骨。
他已換上了一件冰藍色的銀繡長袍,頭髮束起,隨意插了根玉簪,恢復了男裝打扮。
我又一次失去了呼吸。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接過衣服,又是怎麼穿上的。
神情已然恍惚。
一隻手搭上我的脈,林式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可以自己走麼?”
我回過神來,林式玦的臉色極其複雜。
試著站起來,胸口是不疼了,可是骨頭卻已不像我的。
“他的內傷已除,不過外傷我就幫不了。”大美人的聲音依舊毫無波瀾,“你們可以走了。”
“不對!”我回頭看著他,“我是你打傷的,你救我是應該的。而我朋友又救了你,所以你欠我們一個人情,而且還欠我的藥錢!”
大美人面無表情,轉向燕彩,“你給他們一百兩。”
燕彩隨身就拿出了一百兩。我對林式玦使個眼神,“你拿一下。”
“你也太小看我們了!錢能代表一切嗎?”等到林式玦無可奈何地接過那一百兩後,我開始耍賴。
大美人冷笑,“你應該慶幸經歷了那樣的事後你還活著。”
“什麼事?我只知道我想幫你,你卻打了我一掌。”我裝傻。因爲我篤定他不會把那件事說出來。
他淡淡看了我一眼,又淡淡說了一句:“你親了我,你不覺得噁心,我都有些噁心了。”
周圍一陣吸氣的聲音。
毫無感情的一句話,卻讓我準備做出的笑臉僵在了那裡。
他說他覺得很噁心。
被我這樣一個窮酸卑賤的而且是男人的人吻了,的確很噁心。
我他媽的更噁心!
這輩子居然主動去親了一個男人,我才應該噁心呢!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皺巴巴的衣角。
“這位公子,那件事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你也明白,我們平民老百姓沒見過你那麼美的人,更何況你又打扮成個姑娘家,一時冒犯了真對不住。可是你這樣隨隨便便就把人打傷打死,也太不把王法放在眼裡了吧。”我擡起頭一臉若無其事,“我們就算扯平了。銀子謝了啊,祝你們好運,可以抓到玉飲香!”
費力走了幾步,我搭住林式玦,“我們走吧,你扶我我一下。”
林式玦站著沒動,我看著他。
他卻轉向大美人那邊,“還麻煩你們幫我們出客棧,我們剛纔是翻牆進來的。因爲我朋友說想幫兩位姑娘脫離採花賊,所以我們才偷偷進來。”
“燕彩,你送他們離開。”大美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過身道:“對了,我剛纔說會告訴你引出玉飲香的方法,不管你看不看得上眼,我都不會食言。”
走出客棧,冬夜的風有些寒冷。被打傷後,整個人的腳步都虛浮了。而胸口骨頭的傷,開始一陣陣發疼。
“我該怎麼回去交待?”我望望天,“怎麼解釋我受傷的事?”
林式玦冷著張臉不說話。
“喂,你說話啊!都是你,剛纔你人上哪去了,如果你在,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我委屈地叫道。
“你也就是在我面前能這樣撒撒氣。”他鬆開扶住我的手,徑自向前走去。
“我怎麼會是撒氣!”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情跌到谷底,“還以爲對你可以說說心裡話,我這種想法真是太可笑了。”
我慢慢向前走,他卻停了下來。
走到他身邊時,他拉住我。
他的臉上,居然是強忍住的笑意。
“哈,哈哈!你那個方法真是絕,玉飲香知道了估計會吐血。”
“那可是,不看看是誰出的點子。”我一臉得意。
“只有你這種人纔會想出這麼下作的點子。”
“你說誰下作!”我怒了。
“不是嗎?否則你怎麼會色膽包天,親了那個人!”
“有什麼好笑的!”我怒火中燒,“我又不知道他是個男的!”
他停住笑,“你剛纔看他都看癡了,那時他可是男裝。別以爲我沒看見。”
我皺皺眉,“你這人想法不正常。我沒見過他穿男裝,當然要好好瞧瞧。”
“希望是這樣。”他盯著我,“否則我會比今天還生氣。”
“你生氣了嗎?”我歪著頭,“我沒發現誒!你生氣時都有什麼表現?”
他直直看著我,“我生氣了,會這樣。”
他擡起手。
不會吧,他生氣時要打人!可是我今天確實讓他擔心了,算了,就讓他打一下好了。
“喂,你輕……”
還沒把話說完,他的手已經朝我臉上落了下來,我條件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
奇怪的感覺,他的手溫暖,指尖上有略微粗糙的繭子。
他沒有打我,而是把手覆上了我的臉,甚至可以說,他的手指在輕輕摩挲我的面頰。
我剛睜開眼,嘴上就多了一分溼熱。
他居然,他居然吻了我!
“唔,你捉……你捉顯麼……”
我想動,可是他的手已經扶住了我的臉,然後,他的舌頭溜了進來。
他的吻很霸道,就像他平時的性子一樣,但一點也不像他柔美的外表。
等舌頭侵佔了我口腔裡的每一寸後,他才慢慢放開我。
我已經完全傻了。
“下次不要隨便親別人,否則就和這次一樣。”他表情恐怖。
“你——你是個大變態!”我抹抹嘴脣,“林式玦,我饒不了你!”
他忽然十分開心地笑了,臉變得還真是快,“什麼是變態?你用詞怎麼這麼奇怪,不會是方言吧?讓我想想,是不是很有吸引力的意思,嗯?”
我啞口無言。
今天奉獻出了我的兩次初吻,一次是主動親男人的,一次是被男人強吻的。
這兩個人我都鬥不過,我認栽!
大腦與身體完全達不到同步。
我很想氣憤地走開,再也不要看見這個變態。
可是,身上的骨頭開始叫囂著要罷工。
“嘶……”我咬咬牙。
他抓住我的胳膊,然後輕輕碰了碰我的肋骨,我眼淚差點沒出來。
“不要再動了!”他認真地說,“我抱你回去。”
什麼?我耳朵沒出問題吧?
他說要怎麼我回去?
北風那個吹,淚花那個飄啊!
我一臉彆扭地把轉向前方。
哎喲,脖子都給扭到了。
雖然很不情願,我現在還是乖乖躺在林式玦的懷裡。
不是我不反抗,是我反抗不動了。
除了彆扭的感覺外,其他還是蠻好的。
不用走路,他身體溫暖隔著衣服傳了過來,也沒那麼冷了,他抱著我走路又穩又快,其實挺舒服的。
“噯,你不要享受得很還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來。”他欠扁的聲音從上方穿了過來。
我扭頭仰視著他,“我是擔心你那弱不禁風的小身板撐不撐得住。萬一摔著我怎麼辦?”
他溫柔地注視我,“我怎麼捨得摔了你。”
“我要摔也要摔‘死’你啊。”
果然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我用怨毒的眼神瞪著他。
他只是微笑。
他的笑,比上一次還要耀眼。
他的眼睛,以前沒發現,竟然是這麼美,好像所有的月光,都溶了進去。
完了,我已經神志不清了。
從客棧裡出來時的些許難過,現在已經煙消雲散。
原來,還是有人在我身邊的,光想著,心裡就覺得溫暖。
睏意漸漸上來了,很累。
迷迷糊糊之際,似乎聽到林式玦說:“不用擔心王府那邊,我有辦法。”
把臉貼著他的溫暖,我安心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