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宗禪瞥了一眼令子傑,令子傑知機地道:“童無邪大哥,和鎖天虹鎖大哥。你們今次來找我們喝酒,絕非是隻喝酒這麼簡單的。說吧,有什麼事情,大家是兄弟,一齊商議著,能幫忙的,都幫助解決了。幫不了的,可以暫時放放,以待時機。”
聽他這麼一說,衆人還真有事要講。
鎖天虹放下杯子,望著酒裡面的琥珀色發起呆來道:“現在從神唐國到我們沙漠之城來的商道,都已經被陰龍宗給截斷了。聽說這其中,還有魔後洪如菁的參與。商隊想與沙漠之城通商,有錢也沒有用,根本打通不了關節。而魔宗的勢力,也根本不爲錢所動,看來只能動用更加強大的勢力,想些其它的法子,才能讓沙漠之城繼續繁榮下去了。”
“這一點也不奇怪。陰龍宗之主,魔帝田豐林,即已經把鎮天眼和魔天眼看作是他的囊中之物。自然不想讓其它的勢力染指。而照女派的參與,也只是田豐林借力打力的高招罷了。其實暗地裡,田豐林每時每刻都在防著照女派和魔後她們。
哪知本來就要將鎮天眼弄到手,卻橫裡闖出魔域這麼一撥厲害的高手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反倒讓陰龍宗偷雞不著蝕把米,真是諷刺之極。
鎮天門內,和魔天眼附近,有那麼多的金銀財寶,自然是人人極欲得到而後快的。田豐林早已經將那些財富許諾給屬下。不過現在卻變成了畫餅。
既然得不到這批財富,他想擺闊,也就沒有了舞臺。截斷商道,貪婪那些小名小利,實是飲鴆止渴的辦法。看來陰龍宗大勢已去也。”
宗禪的這一番分析,頓時讓沙漠之城的月仙教正副教主放心不已。也只有他這樣的眼光心胸加氣魄,才說得出這番大道理來,頓時惹來一片羨慕之聲,讓宗禪極盡能主之人事。
“不過要讓他們主動讓開商道,幾乎是不可能的。至少我們月仙教沒有人有這個份量。”
童無邪此話一出,點明瞭要宗禪出頭。
宗禪笑道:“這是我的份內之事,月仙教即已經加入我青龍軍。那就是自己的兄弟了。自己人,不說兩家話,你們的難處,就是我宗禪的難處。放心吧,也是時候去找魔帝說說話了。”
令子傑吃驚地道:“你要單獨去?”
身爲幽冥刺客的蔡太正也冷冷沒有表情地飲完杯中酒,淡淡地道:“宗少最好是做好充分的準備。以魔帝的凝血神爪和不死魔神,要是發起顛來,可不是鬧著完的。”
宗禪豪邁地大笑一聲,“時不與我,機不可失。現在就算我宗禪綁起一根指頭,也有單挑魔帝的實力。諸君難道都忘記了嗎,在鎮天門廣場之內,炎帝已經兩次出手,擊傷了他的魔息護體勁氣。魔帝想一時半會之間恢復到如初的境界,只怕是不夠資格啊。”
鎖天虹一拍桌子道:“好,既是如此,城主大人你肯爲我們月仙教出頭。鎖天虹怎麼也要帶上幫中弟子,一起爲城主大人你助威。”
宗禪罷手道:“這又不必了。人多反而不易於行事。放心吧,你們的心意,我知曉。但他魔帝想傷我,又豈會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說完,宗禪將杯中烈酒一飲而光,放下杯子,龍行虎步地走出大廳來到了外邊月光華撒的花園裡。
他擡頭看天,背景延伸在後,拉長一片身影。
令子傑望著宗禪的背景,眉頭一皺,知道宗禪在想什麼。
從桌子上操起一壺酒,再多拿了一個杯子,也走了出去。
“宗少,你是不是在想龍姐姐了。”
宗禪嘆息一聲,“龍姐姐不知道現在過得好不好。自從張大哥到了蠻族領地之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唉,他也真是的。以他的本事,在神唐國內,怎麼也可以依附一方勢力,以圖創造出一番豐功偉業來。”
令子傑也學他般依欄而立,淡淡地搖搖頭道:“時也,命也。用現在最流行的話來說,那就是時運不濟,纔會導致張大哥的出走。
誰又能夠想得到,才幾年的功夫,我們就已經在神唐國立下了腳跟了呢。而五年之前,整個神唐國的上流社會,幾乎都被朝中大臣們給壟斷了。那是針插不進,水也潑不進啊,這是張大哥自己一人的損失,更是整個神唐國的損失。此事既然已經過去,想多無益,也許有一天他突然回到國內也不一定。放心吧。”
宗禪又豈會真的放心,不過令子傑的這番話,充滿了安慰的精神力量。讓他十分的感動。
接過對方遞來的杯子,兩杯一碰,將酒飲勝,往前方一道水池裡一扔,杯子立即在蓮花池面上滴溜溜地打了個旋轉,接著濯了一杯清水,宗禪再施熾白之氣一扯,隔空向杯子涌去。
杯子及杯子裡面的清水,有如被一隻手給託著,穩穩當當地回飛到了宗禪的手中,居然沒有掉出來半滴。
令子傑見到宗禪一出手,就是如此絕妙的一招,大訝道:“你小子什麼時候如此厲害了?天啊,讓我來看看。”
令子傑像以前一樣,毫不芥蒂地放下酒壺和杯子,捧著宗禪的張東看西看,差一點沒有把他捏成麪人。
宗禪憤怒地揮開他的手,“別鬧,人家正煩著呢。”
宗禪的話讓令子傑摸摸腦袋,“這就奇怪了,沙漠之城的事情。也可以說暫時了了。而魔帝的事情,你也已經有了主張。就連最牽掛的親人龍姐姐的事情,也已經有過一番思忖,還有什麼事情讓你心煩呢?”
令子傑突然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
宗禪朝他望了一眼,好像在告訴對方說,你猜測得一點都沒有錯。
令子傑錯愕失聲道:“你小子對美人兒師傅凌羅碧還沒有死心?是也不是。”
宗禪將他的手指頭一把捏住,放到手裡面來咬,令子傑馬上抽離,全身一震,又突然好像抽空了身子般軟軟地癱在護欄上。
“噫,傑少,你沒事吧。”
“我倒巴望可以有點什麼事做纔好,你在想你的心上人。我也在想我的另一半。雖然說一直都處於我對人家的暗戀和單相思的狀態之中,但我是真心地喜歡她,喜歡她的甜美,喜歡她仙氣氤氳的樣子,喜歡她高明的劍技,喜歡她身份的神秘,甚至連她吃的什麼,都非常的喜歡。”
宗禪哪想到令子傑會見物思遷,涌起這麼一段對仙子明媚可的感情來。
他這段感情,比起自己的來,可是要慘多了。仙子是世外中人,與他這個普通人談戀愛,幾乎是沒有可能的。
而他宗禪喜歡的人,好歹也是時常可以看得到的。
可明媚可呢?她可是來無蹤影,去無痕跡,前幾天一別。不知道又要什麼時候纔可以再見到她。
令子傑思念迫切的心情,當然可以理解。
令子傑好像看穿了宗禪的心思一般,搖頭道:“你小子不會以爲我只在思念佳人之好,而忽略了其它的事情了吧。”
宗禪全身一麻,“你!”
事實上,仙子明媚可的身份,纔是最讓人心緊的。
世間人,萬萬不會想到,一心維護正統玄門的清蓮宗傳人明媚可,會是魔帝田豐林的女兒。
而這也是橫在了明媚可和令子傑之間不可逾越的一條鴻溝。
這一條鴻溝,沒有形狀,甚至連影子也沒有,但卻比海還要寬,比河還要深,幾乎是無人可以輕鬆地跨躍的。
“絲。”宗禪深吸一口酒氣,搖搖晃晃地道:“此事太過複雜,傑少,我勸你還是看開一點。緣份的事情,強求不得的。”
突然之間,他定住了,本來想返回房間內繼續喝酒的,這才知道上了令子傑的大當。
令子傑正是對他以身說教,讓他放下對凌羅碧的思念之情。一心一意投入到當今天下的大爭之世來。
宗禪歪起頭壞笑一聲,戳指向令子傑道:“好個傑少,你夠陰毒的。簡直比魔後還魔後。”
“去你的陰毒,我這是與子同仇,感情也一樣的。你有你的失意,我有我的失落。大家彼此彼此而已。難道不是嗎。”
宗禪哈哈大笑一聲,攬上對方的肩膀,搖搖晃晃地走向酒桌。
一通豪酒過後,宗禪休息一日。
一日就是一天,他行動的時間終於到來。
派出去相約魔帝田豐林的月仙教弟子已經回來了,他說魔帝答應他,與他在約定的地點見面,而且還十分大方地賞賜了他一錠銀子。
宗禪知道魔帝的用意,但猜測不到對方這用意裡的表面之下,還潛藏著什麼。
不管是爲了月仙教的未來也好,說大了去,是爲了沙漠之城的未來也好。他都必須去見一見魔帝,否則面對因月仙教而產生的愧意。
沙漠之城從來不下雪,說來奇怪。自從鎮天泉下地宮裡發生劇變之後。沙漠之城的氣候居然改變了。
前幾天是大雨傾盆,過後是寒氣逼人,接著是雪花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