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子傑暗叫一聲厲害,他從來沒有想象過魔帝田豐林居然會對自己的師叔下如此死手。非是深仇大怨者而不能。
在這電花火石的關(guān)鍵時刻,令子傑來不及多想,他把所有不相關(guān)的思緒,都擠出腦門,不再做無謂的思考。
精神力量集中到一處,全身仙脈命魂的運轉(zhuǎn)不休,從第一腔仙脈命魂亮起開始,嗖的一聲,骨節(jié)發(fā)出噼裡啪啦的響動,接著有如黑暗裡的一把幽光,居然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透出一點光明來。
以魔帝田豐林的不死魔神和凝血神爪的造詣,如果在突然出手之下,聚集滿了魔功的十指兩手,的確具有通天徹地的本事。能摧毀一切人身。
令子傑暗甩一聲我命休矣,偏偏在這矛盾時刻他不能以無極裡的劍技去應(yīng)付對方的高招,否則會隨時出賣他的身份。
現(xiàn)在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像普通人一樣,奮起反擊,將全身的力量以一種不超出敵手特別注意的範(fàn)圍內(nèi),進(jìn)行全方位的對抗,以求在田豐林的魔掌之下躲過一劫。
在人急智生的情況下,令子傑把兩股不同的能量以線性的集束方式,聚集到了自己的右手五指間。普通鐵劍扔到一邊,背後的殺機猛地劇盛起來,他同時閃電轉(zhuǎn)身,一指戳出。
他之所以敢冒險使出這一招,完全是因爲(wèi)以白頭仙翁的身份,肯定得如此作爲(wèi)。因爲(wèi)白頭仙翁成名之時,魔帝田豐林仍舊是魔宗內(nèi)一個不成名的小子。而後步步上位,通過自己的努力和聰明才智,登峰造極,成就魔帝之尊。
但是無論他在魔宗地位如何卓撥,也無法超過元老白頭仙翁於魔宗內(nèi)的影響力。
在此之前,以及在此之後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裡,白頭仙翁是魔帝施展一身所長,以魔滅道最大的障礙。
因此當(dāng)時兩人爭鬥得相當(dāng)火爆,差一點引起魔宗自滅。這也是後來爲(wèi)什麼同樣身爲(wèi)魔宗門派的照女派能夠突然做大的原因。白頭仙翁在此過程之中,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所以此刻有人出手偷襲令子傑易容後的白頭仙翁,以這名魔門老前輩的脾性和手段,絕對不會退卻,只會給任何偷襲者以致命而沉重的打擊。
這一指不長不短,不左不右,剛好點中在了魔帝偷襲的一招不死魔神的“方烈掌”中心處。
勁氣倏地送出,一股奇強無比,集束成直線的力道送入敵人手心。
魔帝大訝退身,他的不死魔神居然破了功戒,被人一把給擋了回來。
天下間,除了魔域之主炎帝之外,魔帝還想不出第二個人物如此高明的手段。
因此就在這一刻,他已經(jīng)十分確信對方就是自己魔宗的前輩,之前與他恩怨交織的魔門長老白頭仙翁。
不過此番偷襲,魔帝要麼不來,來了肯定要房間地抹畫一翻,否則反倒讓白頭仙翁看出破綻來,嚴(yán)防死守之下,更不利於他找出魔宗不傳之秘的寶籍。
因此他在受到強大的集束力量的反噬之時,立即作出了相應(yīng)的反應(yīng)。
田豐林何等樣高手,反應(yīng)速度之快,超出任何人的預(yù)料。只見他猛地收回實打?qū)嵉囊徽?,改?wèi)另外一掌向前虛抓過去。
在實有虛,虛實難辨,這纔是魔帝的真本事。
令子傑也隨著對方招式的改變作出反應(yīng),手指收回,腳下一躍,立即向上急劇升騰而起,以一個鐵板橋的優(yōu)美姿勢,避讓了開去,令魔帝的不死魔神抓空,但雖然田豐林沒有得手,破入令子傑的胸膛之內(nèi),他的魔爪卻仍舊控在了令子傑的左足腳踝之下。
令子傑大驚,這還得了,以田豐林的本事,的確具有反超魔宗前輩白頭仙翁的能耐。難怪當(dāng)年身爲(wèi)元老的白頭仙翁要出走魔宗,這已經(jīng)說明了問題。
要知道腳踝乃是整個人體之中,最脆弱的部分之一,如果這一爪被魔帝命中,而後涌出來的強大魔息,將會立即將厚重的腳踝捏成粉碎。
人失一足,有如馬失四蹄,今後令子傑再想躋身天下第一高手之列,絕無可能。
可他又不能以自己修煉的仙法和可以輕易泄露他的身份的無極作爲(wèi)應(yīng)敵招式。
在這致命的糾結(jié)時刻,令子傑倏地想到了一事,一邊出招抗拒一邊大喝道:“你難道就真的不顧你女兒的性命了嗎?”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令子傑自己都覺得有些噁心。
的確,以他令子傑的本性,是絕對不會拿任何人的家眷來作爲(wèi)要脅的。
不過這正是魔宗元老級別以上的頂尖人物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否則白頭仙翁與魔帝僕一見面就開啓互掐模式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魔帝聞言嘿嘿冷笑一聲,手上勁力絲毫沒有放鬆,五指緊扣。
令子傑痛得差一點眼淚都流出來了,還好自己的攻心手段令魔帝分了心。從對方那堅固而頑強的表情裡一抹憂色中可以看出,魔帝非是沒有因此而受分心。
令子傑普通的勁氣立時消耗過半,用過抵禦這一種急速入侵的魔息,竟然一時半會之間沒有辦法恢復(fù)勁力,而且左足處傳來的魔息,已經(jīng)以入侵的形式,田間倒海地破體而來。
這種虛虛實實,強大到無以抗拒的能量,令令子傑生出了無法承受的感覺。
不過令子傑由始至終,他的靈臺始終是清明的。
在這隨時會變成跛腳鴨的一刻,令子傑恢復(fù)冷靜,立即意識到對方的不死魔神,是以魔息作爲(wèi)糾察手段,透過身體,去感應(yīng)敵人的力量變化的。
所以每每遇到與強敵交手時,魔帝總能先發(fā)制人,先一步將敵人看個明白通透,所以在剛纔可以輕易地化解令子傑那妙如聖手的一招,反把對手拿住。
令子傑悟性之高,連自己都要大爲(wèi)佩服,不過此時此刻已經(jīng)悟得太晚,面對強大如魔帝者,有些回天乏術(shù)。
“師叔,你就這點本事嗎?”
令子傑的暴脾氣陡然之間被衝到了頂點,全身熱血沸騰,有如整個人投入到了鼎沸的油鍋裡去。身體潛力完全被激發(fā)出來,剛剛隱伏在身體裡的《無極神魂》仙力,不由自主地破體而出,在全身發(fā)散出小規(guī)模的瀣光同時,居然於左腳的腳踝處暴發(fā)出一圈能量環(huán),剛好是魔帝田豐林控制的地方。
“啵!”
“啊,絕對不可能,抗拒火環(huán)?”魔帝受到的震驚,絲毫不爽,在令子傑施展出這招從魔後的《魔鳳寶典》裡偷師回來的妙招,並在原式上加以改進(jìn)和創(chuàng)新後,居然可以瞞過魔宗頂級智者,這的確需要相當(dāng)?shù)倪\氣。
魔帝退了開去,令子傑也站定身形,不肯有絲毫的妄動。
能夠與田豐林形成對峙之局,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容易,敵人震撼,就讓他震撼去吧。能拖一刻是一刻,在這段時間裡,令子傑將以最快的速度恢復(fù)本體的勁氣。
見令子傑所扮的白頭仙翁什麼話也不說,只是魔怔地站著,魔帝懷疑加重:“原來你老人家還藏有這一手,難怪還敢出山。”
令子傑冷笑一聲,道:“我的乖侄兒,你雖然身爲(wèi)魔宗的頂級統(tǒng)治者。不過你對我們魔宗功法的傳承,這種以魔入道的精神的體悟,還沒有達(dá)到可以匹配你身份的地步呢?!?
這是一種戲弄,更是一種挑釁。
魔帝斷喝道:“老匹夫,你不要再說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令子傑心中瞬間泛起一種好笑的感覺來,魔帝對同屬一個宗門的前輩果然是排斥之極,否則白頭仙翁的出現(xiàn),就不會令他如此不快,在暴露身份被魔宗其它宗門之主指責(zé)的強大壓力下,也要出手偷襲,可見他對白頭仙翁是如何的忌諱。
令子傑見好就收,伸手一拒道:“且慢。”
魔帝田豐林本來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不能要回本應(yīng)該自己掌握的魔宗秘典,也要出手擊殺白頭仙翁。以免對方進(jìn)一步的影響自己在魔宗內(nèi)的統(tǒng)治地位。
這是一種孰輕孰重的選擇,容不得他有半點的馬虎。
在魔宗內(nèi),有一種不成文的規(guī)矩,那就是誰的魔功最高,誰就有資格問鼎魔宗最高掌教之位。
但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極少,百年之內(nèi),魔帝田豐林一舉挑戰(zhàn)白頭仙翁成功。繼而篡奪了魔帝之位。成爲(wèi)新一代的魔帝。
他與白頭仙翁之間的師叔侄關(guān)係,到此終結(jié)。
雖然表面上誰也不說破,維繫著面和心抗的局面。不過私底下里,雙方都已經(jīng)將對手視爲(wèi)眼中釘肉中刺,極欲除掉而後快。
因此白頭仙翁瑞身龍火城的消息一經(jīng)傳出,在城外統(tǒng)攝魔宗軍團的魔帝,立即放下要務(wù),也要回到城中與白頭仙翁一敘。明裡是探望,實則是探營。
令子傑對此一清二楚,以他的身份,當(dāng)然不能點破這一點。否則魔帝惱羞成怒,在昨日就會對他下手死加以打擊殲滅。
現(xiàn)在這一刻終於到來,魔帝已經(jīng)被他氣得生出三味真火。
而令子傑又及時地止住了對方的暴烈,再喝道:“原來豐林你果然在修煉絕情棄愛的魔宗至上功法。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