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抱著雙手在胸前,“非也,非也,你做的雖然是好事,但是你的話說錯了。救人不等於索恩,除非你告訴我你救我,只是爲了讓我報答你。是不是這樣。”
宗禪嘴角皺成了一團,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似乎很生氣的樣子。
不過突然之間咧開大嘴,天真無邪的笑了起來。
“去你的,我要是那種勢力小人,纔不會下水救你。不管你會不會誤會我宗禪。我都不會後悔自己所做的每件事。包括救你。至於要不要交朋友,這完全是雙方自願,如果你不像我欣賞你一樣欣賞我,那就算了吧!我走了,你好自爲之。”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望著宗禪離開的背影,“我肚餓,你有吃的嗎。”
宗禪嚥了一口,“我有吃的,也不等於你有吃的。反正你不想與我做朋友,你的事跟我沒有關係。”
“哈哈。”
“卟。”
宗禪似乎聽到了什麼,愕然之下轉身過去,那少年居然餓得暈倒了一般,伏在地下,連頭都沒有擡起來。
他嚇了一大跳,立即奔過去關心地扶著對方的手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少年擡起頭來,眼神熱淚盈眶,面部表情十分的激奮。
“我不認你做朋友……但是我們做兄弟如何。”
宗禪眉頭一皺,立即舒展開來,興奮地道,“真的。”
“我子令傑一口唾沫一口釘,做的話絕對算數,剛纔你冒死想救,已經證明了你是個可靠的人。你我又年紀相當,在這混亂的世道,這麼有緣分,又可以走到一起,而且還年紀相仿,意趣相投。除了做兄弟,還能做什麼。”
宗禪也興奮地跪在地上,“好,那就一言爲定。我們今後就以兄弟相稱,我叫宗禪。”
“我叫子令傑。”
“我是個…這個世上沒有親人了。”
子令傑驚訝了一會,又興奮地道,“我也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啊。”宗禪尷尬地抱著對方粗壯有力的臂膀,“真沒有想到,我們的遭遇和人生經歷,居然有這麼多相像的地方。小令,剛纔你是不是在被鬼魚幫的人追殺?”
八拜完後,兩人雙雙站了起來。
子令傑想了一下,向宗禪道,“宗大哥說得不錯。我的確在被鬼魚幫的人追殺。而想要我子令傑性命的,又何止一個鬼魚令,在中部神州里,因想取我子令傑項上人頭,而發出揖捕令的宗門幫派,至少不下於十個。”
宗禪嚥了一口,伸出所有個手指頭放到面前,愕然地道,“十個?我的乖乖,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值得這些傢伙如此這般對待你。”
子令傑肚子又咕咕地叫了一聲,向宗禪道,“宗大哥,有沒有吃的?我們邊吃邊聊可好。”
當下宗禪返回之前留住的那片亂石灘,將一塊巨石上放著的包裹,連那幾個吃到一半扔下的饅頭全都抱了過來。
夜色降臨之下,整個江面上除了從河面吹來的泡沫,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天上星月黯淡,石谷山風習習,不時有幾隻寒鳥從他們身邊經過,似乎很好奇地拍拍翅膀,繞著飛一圈然後遠去。
兩人找了一個像樣的野林子,就著生鏽的戰刀,做了一個簡易的窩棚,就這麼住了進去。
窩棚裡生了一堆篝火,兩人對面而坐。
宗禪將饅頭分給子令傑,自己也將剩下的半個饅頭吃了起來。
“嗯,好吃。”
這饅頭明明又硬又幹,而他們喝的,則是這一片谷地裡流下來的山泉水,什麼味道都沒有。
但見子令傑吃得那麼給勁,宗禪哈哈大笑道,“小杰。你大概是被餓暈了吧。這得受多大的罪,才能夠餓成這樣。”
子令傑吃完最後一口饅頭,從宗禪手裡接過水壺去灌了兩口,感覺肚子裡面一陣飽腹的感覺,終於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道,“給,你也喝一口水。”
宗禪接過,也喝了一口,兩人心滿意足地促膝長談。
“大哥,你是不知道。”
“唉,打住。小杰,今後再也不要叫我大哥,如果你喜歡的話。就叫我宗禪,又或者是宗少,禪少,隨便你。”
“宗少,事情是這樣的。”
原來子令傑之所以會被追殺,是因爲鬼魚幫從江湖上淘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被人稱之爲《天道書》的神奇秘典,在機緣巧合之下,被他所得。
《天道書》據說有長生不老的作用,而且書上刻畫有許多智慧通天的前人蔘研的心得,口訣,要領等字跡。
全書洋洋灑灑一共五六千文字,卻是包羅萬象,窮天地之妙,洞察宇宙之靈,可謂是修仙者不可多得的秘錄。
自打子令傑得到了這個東西之後,他的麻煩也隨之而來。
據子令傑所說,他這次逃難,本身就想離開已經流浪了十五年之久的中部神州。到外面的天地去闖蕩一番。
本定於五天後行動的,哪知此中過程,卻因爲種種變故提前了這麼多天。
連子令傑都搞不清楚這些幫派人物,爲什麼對這塊布不像布,鐵不像鐵的黑乎乎之物如此感興趣。
他雖然不識字,但是卻也知道這麼多人希簾它,一定是好東西。因此才冒險拼著九死一生,也要保護著《天道書》一起離開。
哪知幾次從追殺的陌生敵人手下勉強倖存下來,逃出了渭城之時,自以爲一切平安,哪知在水道上又遇到了“善良”的鬼魚幫。
鬼魚幫老大將子令傑騙上船,許以收爲弟子,傳授武道的重諾。又旁敲側擊地希望他交出《天道書》來,好讓自己查閱。
說到這裡,宗禪急忙忙地問道,“鬼魚幫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以他們的暴戾脾性,哪會給你這麼溫柔地說教,讓你自行交出寶書來?以他們的燒殺搶策略,一把奪過來,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麼。我想你一定在《天道書》上做了一點手腳,沒讓他們發現典籍的藏處吧。”
子令傑伸出大拇指,“宗少你的智慧就是高,連我小杰都不得不佩服。大哥,你當時是不知道,鬼魚幫主肖頂天,見我不肯配合,當場就五花大綁拿下。再不放心地搜索了一遍我的全身。連提供給我作臥房,還沒有睡暖和的船艙,都從裡到外翻了個遍,就是沒有找到《天道書》。
因此就在他們準備對我用刑之時,我趁其不備,從其中一位肖頂天的姘頭耳墜上取得了一條小銀鏈子,將鎖鏈上的鎖打開,趁機逃走。這纔有了這鉅艦圍追的一幕。”
“這麼說來,剛纔沉沒了的鉅艦上,還有肖頂天這些鬼魚幫的大佬,都已經葬身河底了?”
子令傑將腦袋搖的撥浪鼓一樣,“肖頂天他命大,不在那船上。而在另外一條指揮艦上。被水道上的另外一個霸主倒江幫給截住,倒江幫的人,都以爲他已經得到了《天道書》,加上我這麼一嚷嚷,消息傳開,肖頂天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今後找我麻煩的,大約都會被他吸引去,哈哈,想想就覺得好笑。”
宗禪聽得十分認真,入戲太深,好不容易纔回過神來,驚歎道,“我傑兄不是凡人,當然會大難不死。一個小小的鬼魚幫,又怎麼能夠奈何得了我們。今天我們能夠有幸結爲兄弟,實在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不管出身如何,今後我們註定要一起幹一番大事業,小杰,你願不願意和我宗禪一起闖天下。”
“當然願意,我老願意了。宗少,你怎麼照顧我。又成了我的兄弟,今後上陣父子兵,偷錢親兄弟。有我一份,就一定會有你一份的,放心好了。”
宗禪愕然地道,“偷錢?爲什麼要偷?”
子令傑毫無愧色地道,“現在兵荒馬亂,我又一點武技都不會。不偷,哪有吃的?沒有吃的,什麼都免談。有句話叫做民以食爲天,吃的就是最大的天,就像現在這樣。”
說完,子令傑把宗禪的臉上剩下的一點饅頭渣滓給掏了過來,珍而重之地雙手捧著送到嘴裡,而後露出了純潔的笑容。
宗禪心裡跟被鐵錘給敲了一記一樣疼痛。
他嚥了一口,將子令傑摟在懷裡,“小杰,從今往後,我一定不會再讓你捱餓。看你餓的,都皮包骨頭了。”
“纔不是,爲了偷東西方便。當然得保持瘦小的身形。這樣最有利於對肥羊下手。”
宗禪將對方推開,“小杰,能不能答應我,除非必要,今後再也不要去偷好嗎。我把身上的錢全都給你。”
說完,宗禪將身邊的包裹拿了過來。
裡面還有幾套乾淨的換洗衣服,一帕散碎的銀子,都是女刺客凌羅碧給的。現在做作順水人情,全都送給了子令傑,這個他新交的兄弟。
“你真的,真的肯把這麼多東西全部都送給我?你不會,不會是想要我的《天道書》,才故意這樣做吧。”
宗禪生氣地道,“去你的娘,老子要是這樣的人。早就和當鬼魚幫合起夥來害你了。我會這樣做嗎?再說,我一身的仙法都失去了,變成一個普通人,如何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