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變法

項燕對政事所知不多，於是便建議道：

“大王，不若我等以百姓親屬爲(wèi)質(zhì)，一旦百姓逃走便治其親屬之罪！”

楚王啓只反問了一句：

“我等戶籍可登記完善？”

“且城內(nèi)或可用此法管理，住在城外的百姓如何制止？”

這麼一說項燕就沒話了。

楚國由於其國情原因戶籍登記十分混亂，尤其是在戰(zhàn)時新遷入許多勞力之後就更是一團糟，此時就算想實施項燕的“以親屬爲(wèi)質(zhì)”的方法都辦不到。

頓了下，項燕只能問道：

“那麼，以大王之見……”

楚王啓皺了皺眉頭，回答道：

“爲(wèi)今之計，就只有與秦國一般變法。”

要知道楚王啓可是在秦國任過相邦的，所以當(dāng)然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問題：

面對秦國更優(yōu)越的制度，周邊國家比如趙、魏、韓，要麼跟秦國一樣變法要麼就等著人口流失最終滅亡。

楚國之所以受影響較小，是因爲(wèi)其與秦國接壤處是西北方向巴蜀一帶交通極爲(wèi)不便，於是楚國制度才能一直保持到現(xiàn)在。

但正所謂“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

正因爲(wèi)楚國距秦國較遠沒有改革危機，於是儘管幅員遼闊人口衆(zhòng)多，卻因爲(wèi)沒有改革而形同一盤散沙。

此時危機終於來了，秦軍就在淮北。

若沒有沈兵傳單的宣傳攻勢的話，楚國只怕還有數(shù)月的緩衝時間……通訊落後消息傳播得慢，而且範(fàn)圍也不大同時也容易封鎖。

但沈兵宣傳攻勢一出，這絕對的制度優(yōu)勢馬上就體現(xiàn)出來並激化了其內(nèi)部矛盾。

結(jié)果就楚國若要阻止人口流失，就必須採用秦國一樣的制度，這樣一來秦國的制度對楚民就不再有吸引力……雙方都一樣了，當(dāng)然沒人願意背景離鄉(xiāng)。

然而……

項燕卻遲疑的說道：

“大王，我等若是變法，亦即要收回各族的封地。”

“各族豈會甘心？”

這一點楚王啓也考慮過。

確切的說不是收回各族的封地。

各族的封地明面上還是各族的……就像秦國一樣，只不過各族不再擁有百姓的管理權(quán)，管理權(quán)全部收歸、集中到楚王啓手裡。

那各族又會服氣？

想了想，楚王啓就回道：

“若是不變法，楚國便要亡了，又何來封地？”

“召集各族來朝，共同商議改革一事。”

項燕應(yīng)了聲，就派人將楚王啓的命令發(fā)佈了下去。

可儘管項燕這麼做了，心裡卻一點都不抱希望，因爲(wèi)他知道這些楚國貴族都是些什麼樣的人。

幾天後各族都派出使者趕到了洞庭。

昭氏來的是老臣昭恤，屈氏是屈惟，景氏是景檉，都是各大族能說得上話的人。

見此項燕心下稍定。

因爲(wèi)這就說明各族對此事頗爲(wèi)重視，畢竟此時面臨更大困難的是他們而非楚王啓，所以也在急於尋求解決之道。

另外還有鬥氏、班氏等小族，來的人倒是比之前楚王負芻召集朝會時更齊了。

也不知是楚王啓的威信還是因爲(wèi)形勢所迫。

衆(zhòng)人濟濟一堂朝楚王啓施禮，倒也頗有些樣子。

楚王啓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衆(zhòng)人起身後就說道：

“諸卿應(yīng)知此次爲(wèi)何朝會。”

“秦國大軍壓境又以告示蠱惑我大楚子民，如今百姓紛紛北上，不知諸卿有何對策？”

這是楚王啓的手腕。

其實楚王啓打從一開始就知道，甚至決定怎麼做了，但他不會直截了當(dāng)?shù)木驼f你們要怎麼怎麼滴……這就顯得楚王啓剛愎自用不尊重各貴族的意見。

話題一拋出，各貴族那是感同深受。

一通議論之後，昭恤就拱手回答道：

“大王，臣建議在北向構(gòu)築一道防線並以騎軍巡視。”

“以此攔截北上降秦的百姓，若抓獲便嚴懲之。”

“時日一久，百姓便不敢再逃了。”

衆(zhòng)人聞言便紛紛附和。

這似乎也是一個辦法，百姓以爲(wèi)北上有活路，那麼就斷了他們這條活路，於是無奈之下就只得繼續(xù)呆在楚地任由貴族剝削。

但楚王啓卻搖頭道：

“自淮河防線爲(wèi)秦軍所佔之後，我軍北向便沒有一條完整的防線。”

“此時又是我軍物資緊缺之時，如何還能在北向建一道長達數(shù)百里的防線？”

“若是匆匆建起只爲(wèi)防百姓，秦軍又豈會坐視？”

“何況秦軍還有神武軍……我等又如何能以騎軍阻止百姓北上？”

楚王啓這麼一說衆(zhòng)貴族就都沒聲音了。

昭恤這說法的確過於理想化。

構(gòu)築防線需要人力、物力還有財力去哪找？

另外更嚴重的還有駐軍的問題。

這說的並非楚軍兵力不足，事實上楚軍這時若把各族兵力團結(jié)在一起再加徵一些，依舊可以湊足四十萬之?dāng)?shù)……這也是秦軍兵力的兩倍。

問題在於有過之前項燕數(shù)次戰(zhàn)敗的經(jīng)歷，誰還敢出城與秦軍作戰(zhàn)？

尤其昭恤還提到用騎軍……那不就是神武軍的魚肉麼？

沉默了一會兒，屈惟就建議道：

“臣以爲(wèi)，我等可派兵出城監(jiān)督百姓耕作……”

話還沒說完就遭到其它人的反對。

鬥氏說：

“我等一直都有派兵出城監(jiān)督。”

“然兵士終歸及不上百姓。”

“往往是出城還在，回城就有許多不知所蹤。”

班氏更著急：

“一個不小心，那兵士還會讓百姓盡數(shù)殺了，能逃回城的寥寥無幾……”

“刁民要是作起亂來，卻是膽比天高！”

衆(zhòng)人紛紛附言。

楚王啓見時機差不多了，就朝項燕使了個眼色。

項燕會意，就出列拜道：

“大王，臣有話說。”

楚王啓“哦”了一聲，明知故問道：

“大將軍有何高見？”

項燕回答：

“臣以爲(wèi)，百姓之所以爭先降秦，皆因秦制較楚制更優(yōu)。”

“之前所議諸多方略，不過是治標(biāo)不治本。”

“若想讓百姓絕了北上降秦之心，臣以爲(wèi)只有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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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啓假作剛知道這個，倒抽一口涼氣道：

“變法？此事滋事體大……”

項燕打斷楚王啓的話，道：

“大王，若不變法，楚地用不了多久便會無民可用。”

“甚至兵士都會逃往秦地，至?xí)r便悔之晚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