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眨眼間就迎來了太后壽宴的這一日。
當日還未過卯時慕輓歌就被綠茵赤練兩人從被窩裡給撈了出來,慕輓歌瞇著一雙眼,低聲咕噥到:“什麼時辰了?”
“小姐,馬上就要卯時了。”綠茵口中恭恭敬敬地回到,手下卻動作不停地爲慕輓歌梳洗淨面。
“小姐,今日就是太后壽宴了,你可要早點起來做好準備。”綠茵口中還在絮絮叨叨。
太后壽宴?
慕輓歌心中一驚,瞌睡立馬醒了大半,睜著一雙彎月眸說到,“綠茵,髮髻給我弄簡單些,不要太繁複,還有,不要給我戴那些勞什子的釵環絹花。”
“奴婢明白。”綠茵本心中有些疑惑,可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如今夫人去世,小姐還要守孝三年,這期間本就忌戴釵環首飾,按理說任何宴席也是不應當參加的,可如今,太后壽宴,小姐身爲將軍府唯一的嫡小姐,又怎麼可能不出席呢?既然不能避免,那自然還是應當忌諱一些爲好,免得惹得他人亂嚼舌根。
不過一會兒綠茵就給慕輓歌梳了一個簡單的雙苞髻,髮髻用兩根水藍色的髮帶綁住,髮帶順著慕輓歌兩側的頭髮微微垂下一點,直到兩側的耳尾處,後面未挽的長髮如同水藻般柔順地披在她的肩後,前面厚重的齊眉劉海遮擋住了她的額頭,只露出一雙黑黝黝地如同彎月般光華粲然的眸子,眸子很深,裡面似乎是一汪深潭,讓人看不到底。
“小姐要穿什麼衣服?”赤練此刻也從箱子裡翻出了一大摞的衣服,一件件地爲慕輓歌翻看著。
“就那件深紫色的。”慕輓歌淡淡瞥了一眼那一堆衣服後沉聲說到。
“這件?”赤練依慕輓歌所言拿起那件深紫色的束腰長裙,它顏色十分深沉,雖是紫色,卻深得讓人隱隱覺得又有些像黑色,衣襟袖口邊緣繡著紅色的繁複花紋,裙底翻卷著大片大片的浪花,整條裙子看來高貴卻又不失穩重,雖說顏色有些單調暗沉,卻又有一些亮色在裡面。
“這件衣服好,不失莊重典雅,卻又不顯豔麗,既不會讓人覺得小姐對太后不尊,也不會讓人覺得小姐對夫人不孝。”赤練看著手中這件長裙後由衷贊到。慕輓歌聞言也只是抿脣一笑。
“綠茵,你去旁邊瞧瞧看花兒……”
“花兒早就起來了。”慕輓歌話還沒說完就聽得一陣珠簾被撩起的清脆聲,然後一個小身影如一股旋風般捲了進來,眨眼間便來到了慕輓歌的身旁。
慕輓歌凝目看向花兒,今日他頭髮用一個玉冠高高束著,小臉粉嫩,五官漂亮精緻,粉雕玉琢的煞是可愛。
慕輓歌細細打量了一番,突然發現這個孩子與花祭淵眉眼之間還真有那麼七八分的相似。慕輓歌心中不由得一驚,難不成這花兒還是花祭淵的兒子?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慕輓歌就被自己給嚇了一跳……她連忙制止住自己腦海中的胡思亂想,笑得一臉的柔和,“想不到花兒今日倒是積極。”
“必須的。”今日去的英年才俊這麼多,本宮可得去把你好好盯著。
花兒面上笑得燦爛如花。慕輓歌見此,寵溺地斜了花兒一眼後便不再說話了。
太后的壽宴大約要戌時纔會開始,可在辰時時分那些祝壽的女眷都要先前往攬星亭,由皇后娘娘代爲接待,而那些賀壽的男丁則在離攬星亭不遠的明德殿,由賢妃之子北辰烈負責招待,衆人先遊玩一番,在將近戌時之時再由皇上領著一起前往太后的福壽宮獻禮賀壽。
“小姐,大小姐說她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小姐你了。”畫屏隔著簾子在外屋躬身輕聲說到。
“知道了,我馬上就好。”慕輓歌輕應了一聲,畫屏聞言道了一聲是後便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走吧。”慕輓歌伸手牽過花兒軟乎乎的小手,帶著一臉期待地赤練便直往外面走去。
來到府外時,慕挽月和慕心語等人已經等在了府門外。
慕輓歌定眸打量著慕挽月今日的裝扮,看得出來她是經過一番悉心打扮的。妝容精緻明媚,步搖叮鈴作響,而且她今日換去了平日裡的一襲白衣,穿了一件暗紅色的廣袖束腰長袍,越發襯得她柳腰纖細,膚如凝脂,眉目楚楚,一步一當風,當真是不可多見的絕世美人。
只是……這慕挽月此次倒是有些急於表現了,母親雖不是她生母,可到底是父親的妻子,她的嫡母,母親死後,她竟然還敢明目張膽打扮得如此不忌諱。
慕挽月這次真真是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
慕輓歌心中一動,嘴角勾出的笑意有些嘲諷,她轉眸打量了一下慕心語和慕蝶舞的裝扮,慕蝶舞仍舊是往日的一身桃紅色,面覆輕紗,打扮同往常比起來倒是多了幾分莊重,而慕心語一身的打扮都比較低調暗沉,倒也沒什麼不合規矩的地方。慕輓歌衝著慕心語微微瞇眼一笑,慕心語也回了慕輓歌一個微笑。
“大姐姐今日的打扮倒真是美豔動人,連同爲女子的妹妹看了都忍不住動心呢。”慕輓歌心底冷笑,說出的話意味不明。
“二妹妹說笑了。”慕挽月似是擔當不起的低頭抿脣一笑。
“父親呢?”慕輓歌打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看見慕高楓的身影,奇怪地問到。
“父親一早便進宮去了。”慕挽月淡然回到。
“嗯。”慕輓歌輕應了一聲,“如此,那我們便進宮去吧。”慕輓歌說著便當先上了最前面的一頂軟轎。
慕挽月見此眼中狠光一閃而過。換做以前,首位那頂最大最軟的軟轎非她慕挽月莫屬,可現在……她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慕輓歌那個賤人坐了上去,而她卻只能走在她的後面!真是豈有此理!
慕輓歌,你得意不了多久了。既然北辰烈費了那麼一番功夫還不能得到你的心,讓你心甘情願地嫁給他,那麼這次,我們就來硬的,不知道皇上親自賜婚你能不能拒絕?
慕挽月一想到這裡心裡就抑制不住地泛開一陣狂喜,連面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得意之色。
慕挽月心中暗喜,面上含著不可壓抑的笑容便上了第二頂軟轎,然後慕心語和慕蝶舞兩人依次上了後面的軟轎。
因爲此次是後宮尊貴無比的太后的壽宴,所以去的只能是小姐夫人,而身爲姨娘的李茹夢蕭翎和柳煙等人自然是沒有資格去的。
一行人乘著軟轎就這般各懷心思的來到了皇宮前。一下軟轎慕輓歌便看見了上次皇后娘娘舉辦賞花宴時,那個在此處迎接她們的靜初姑姑。慕輓歌疾走幾步上前,對著靜初微微頷了下首,“勞煩靜初姑姑了。”
“慕二小姐多禮了。”靜初對著慕輓歌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後含著笑意溫婉說到,“各位小姐請隨奴婢這般來。”靜初說著輕掃了一眼慕輓歌身旁的花兒一眼後就擡步在前面爲慕輓歌她們領路。
七拐八繞之後,不一會兒幾人就來到了攬星亭。
“那就是攬星亭了,各位小姐請自行過去,奴婢這還要去宮門口迎接其他小姐呢。”
“謝過姑姑了。”慕輓歌端莊得體地道了聲謝。靜初抿脣一笑,對著慕輓歌福了一禮後便退了下去。
慕輓歌擡步向著攬星亭走去,攬星亭裡已經依欄而坐了十幾位小姐夫人,個個此刻都在低聲議論個不停,或是討論宮中美景,或是討論坊間趣事,不過在看到慕輓歌進來後衆人都不約而同地噤了聲,個個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慕輓歌,那眼神有不屑的,有欽佩的,有厭惡的,有同情的……
不過安靜僅僅只是短暫的一瞬間,不過一會兒,那些個小姐夫人又交相談論了起來。
“那個就是慕輓歌,別看她現在小小年紀,她竟然管著將軍府的掌府之權呢。”
“是啊,這掌府之權歷來便是有當家嫡母掌控,最不濟也是由有頭有臉的妾室掌控,怎麼可能交給一個毛都還沒長全的丫頭!”說話之人聲音中滿是不屑嗤笑。
“你可別說,這丫頭自掌權之後,行事雷厲風行,那些個下人真是半點也不敢反抗。聽說有一次,這丫頭當著右相大人那嫡女李茹夢的面,將自己的大姐和四妹的下人婢女全都給杖責了二十大板呢,那冷麪無情的模樣,當時嚇得連李茹夢也不敢吭氣兒。”
“這丫頭竟有這般厲害的手段?”語氣聲有些懷疑。
“那可不是。以前傳言這慕二小姐不過是一個草包廢物,面醜如羅剎,現在看來這傳言竟是一點也不可信。”那人說到這裡瞧瞧打量了一下慕輓歌的臉,壓低了聲音繼續說到,“醜是醜,可手段卻是一點也不簡單。你不知道,有一次她屋中的一個丫頭在將軍府門前上吊自盡了,當時那事鬧得沸沸揚揚的,衆人本都以爲經過這事這二小姐的名聲只怕是更加臭不可聞,誰知,也不知她用了什麼辦法,竟然騙得那些個百姓對她交口稱讚,直贊她善良寬厚。”
“如此看來這個小娃娃的手段果真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