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娘聞言表情難看,心中憤恨不是滋味。 這十幾年來,她爲老爺,爲這將軍府一直默默付出,不曾有半句怨言,現在,老爺竟然一句話就把這掌府大權交給這麼一個毛都還沒長全的小丫頭,這怎能叫她甘心!李姨娘心中捲起滔天巨浪,她強自壓了下去,擡目看向面色陰沉慕高楓,頂著壓力開口說到:“老爺,歌兒不過一個12歲的孩子,她哪裡有那等能力來掌管府中大權!”
慕高楓聞言,目光冷冷地掃向李姨娘,聲音更是含著不容人拒絕的嚴厲:“歌兒自小聰慧,稍加鍛鍊以後必成大器,我不過給她一個機會而已,又有何不妥?”慕高楓說完不再看李姨娘蒼白的面色一眼,轉身便急切地往辛儀院主屋走去。
然後只聞“砰”一聲,主屋的木門便被慕高楓重重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一切紛紛擾擾。
慕輓歌看著仍舊跪在院中的衆人,他們的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蒼白,有的甚至嘴脣都裂開了細小的口子,有點點血珠滲出。
“最近這天兒也熱,大家都快些起來吧,免得中了暑熱?!蹦捷n歌一改之前的疾言厲色,語氣竟然有幾分溫風細雨的柔和。這跪在地上的人見此哪裡敢真的起來,直著身子在地上跪得規規矩矩的。
可是,萬事總是有那麼幾個特例的。
這李姨娘聽聞了慕輓歌的話當真就還毫不猶豫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毫不在意地順了順自己的衣襬,嘴角噙著冷笑,眼神意味不明地看向慕輓歌,似是挑戰又似是其他。
“你們果然是欺我年幼是吧?”慕輓歌聲音涼涼傳來,裡面暗含凌厲,“李姨娘都聽話地起身了,你們卻還要與我陽奉陰違的行事?”慕輓歌這話說得並沒有多麼的疾言厲色,相反,她說這話時眼眸微瞇,如同天上的彎月一般,熠熠生輝,裡面並沒有絲毫的凌厲之色。
李姨娘起身本是想著給慕輓歌難看,她意在告訴慕輓歌,她並不懼怕她這麼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可是,她剛纔竟然暗指自己是在聽她命令行事,這不由得讓她心中又是一陣暗恨,心頭雖苦,卻也有苦說不出。
那些個跪在地上之人,一聽這話,哪裡還敢耽誤,急急忙忙地便從地上起身,有些人甚至還因爲動作過急過快而一下把腳給崴傷了的。
“其他人沒什麼事就先都散了,至於你……”慕輓歌說著擡手指了一下剛纔那個被她質疑爲推了蕭侍妾的婢女,“留下。”
那個丫頭本以爲剛纔慕輓歌對她的那番逼問不過是虛張聲勢,她還以爲就這麼算了呢,卻沒想到,她現在竟然要單單留下她一人,難道她不肯放過自己?
一想到這裡那個丫頭額頭漸漸涌出一片冷汗,後背也已經被汗溼一片,被汗水浸溼的薄衫緊緊地貼著她的後背,黏黏地很不舒服。
“歌兒,你可是有什麼話要問這個丫頭?”李姨娘見慕輓歌獨自將那個婢女留下,心中感覺不妙,立即走過來打圓場到,“這不過是個下賤的丫頭罷了,她哪裡有那個膽子推翎妹妹去害姐姐啊?!?
“是啊,她哪裡有膽子呢……所以,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誰指示她這麼幹的!”慕輓歌說著頭微微擡著,一雙如同皎月般的眸子直勾勾地迎著李姨娘的目光。
李姨娘盯著慕輓歌的瞳仁看,只覺得那瞳仁黝黑深邃,就好像一個大大的無底洞一般,看得她膽戰心驚,好似她再多凝望一瞬,她就會被深深地吸附進她的瞳仁之中。
“歌兒還年輕,經驗難免不足,不如將這個婢女交給姨娘,姨娘定爲你好好地盤問出她的幕後主使?!崩钜棠飶哪请p黑洞中緩過神來,立即開口熱心地提議,那樣子一副爲慕輓歌著想的模樣。
“是啊,二妹妹還年輕,對於這些盤問之事自然沒有母親來得有經驗,二妹妹還不如將此事交給母親,母親定能給二妹妹一個滿意的答案?!蹦酵煸乱材甲吡诉^來,好心地爲慕輓歌提著建議。
“姨娘和大姐姐的好意歌兒心領了,不過,這事歌兒還非得親自來不可?!蹦捷n歌說著眼眸微瞇,嘴角勾出殘忍薄涼的微笑,“以前歌兒的手段姨娘和大姐姐想必很清楚,歌兒就不信,在受了那般的手段之後她還能咬緊牙關隻字不說!”
李姨娘和慕挽月聞言心中陡然一驚。她以前的手段她們怎麼可能不清楚,以前的她可是殘暴出名了的,本來以爲兩年來,她的性子已經有所改變,卻原來骨子裡還是這般殘忍不仁之人!
兩人的面色一時之間一時青一時白的,看來異常難看。
“來人,給我把這個丫頭帶回清音閣,讓我好好地盤問一番。”慕輓歌特意地將那好好地三個字咬得異常的重,嚇得那個丫頭小臉一白,身子更是猛地一顫。
慕輓歌說完不再看李姨娘和慕挽月一眼,在一幫子下人的簇擁下就離開了辛儀院直往清音閣而去。
李姨娘和慕挽月兩人看著慕輓歌漸漸離去的身影,同時陷入了沉思,許久之後慕挽月才當先開口壓低了聲音說到:“這慕輓歌經此一事後,較之以前更多了幾分凌厲決斷,以後我們要更加當心,而且……只怕不久我們之間那張友好的假面具就要撕碎了?!?
李姨娘聽聞慕挽月的話贊同地點了點頭,“月兒說得對。這慕輓歌今日行事比起以前確實更加狠厲決絕些,不再像以前那樣還要遮著掩著,行事謹小慎微。”李姨娘瞳孔一閃,嘴角緊抿出冷硬的弧度。
“母親,那個小丫頭在慕輓歌盤問出什麼東西之前,叫人把……她解決了?!蹦酵煸赂矫嬙诶钜棠锒叺吐曊f到。
李姨娘側頭對上了慕挽月含笑的目光,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那個路大夫,可別讓他說漏嘴了?!蹦酵煸馒P眸之間冷然一片。
“他也算是爲我做了多年的事,而且他兒子在我們手中,他定不會供出我們的,我們又何必殺了他?”李姨娘對於慕挽月這話有些不解,凝眉壓低聲音問到。
“哼……這世上從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住秘密?!蹦酵煸抡f到這裡時眼中閃過一道狠光,薄脣更是隱隱勾出了殘忍的弧度。
李姨娘聞言怔愣了片刻,不過隨即便贊同地點了點頭:“一切都聽月兒的?!?
慕挽月嘴角勾笑,伸手扶著李姨娘就徑直離開了辛儀院。
剛纔還熱熱鬧鬧的辛儀院眨眼間就回歸了一片沉寂,只隱隱聽得從主屋內傳來的聲聲深情的低語聲,還伴或著壓抑的哽咽聲,除此之外,辛儀院便再無其他的聲音,而清音閣裡此刻卻正上演著一場轟轟烈烈的好戲。
“你叫什麼名字?”綠茵從屋中搬出了一張藤木椅,慕輓歌悠然地坐在了上面,右手邊的木桌上正放著各色的糕點和才泡好的茗茶,看那架勢,慕輓歌是決定與那個小丫頭好好地“聊”一番呢。
“奴……奴婢小綰?!蹦莻€叫做小綰的丫頭雙腿癱軟地跪在地上,聽到慕輓歌的問話立馬結結巴巴地回到。
“嗯。小綰,蕭姨娘可是你出手推了她的?”慕輓歌微瞇著一雙眼,聲音溫和地問到。
“二小姐,奴婢沒有推蕭姨娘,是她自己撞倒了夫人才害得夫人滑胎的,奴婢真的沒有!”小綰跪在地上說得委屈,美目中甚至盈出了淚水。
“你真的沒有推蕭姨娘?”慕輓歌拿過桌上的一杯香茗,揭開杯蓋,輕輕地吹了吹後小啜了一口,斜著一雙彎月眸靜靜地睨著小綰。
不知怎麼的,二小姐這話問得溫柔,可小綰卻覺得莫名的膽寒,好似有一股陰冷之風從腳底竄了上來,她不由得想起一個多月前那個方道士說二小姐邪氣入體,雖然後來證明那個道士之言是無稽之談,可現在看來這二小姐不就是邪氣入體了嗎?不然她怎麼覺得這個二小姐往她這裡一瞧她就覺得……滲得慌呢。
“奴……奴婢真的沒有推蕭姨娘?!毙【U說著以額觸地,“砰砰”幾聲對著慕輓歌便用力地磕頭,“二小姐明鑑,蕭姨娘是主子,就算借奴婢一百個膽兒,奴婢也不敢推蕭姨娘??!”小綰說得一臉的委屈,淚水嘩啦啦地直糊了一臉。
“看來不讓你吃點苦頭你是不會說了……”慕輓歌說到這裡狀似遺憾地嘆了口氣,眸中對跪倒在地上的小綰露出了同情之色,“如果你現在說我還可以饒你這一次,你若不說,那便別怪我等會兒心狠手辣了!”慕輓歌眼眸微瞇,裡面閃著針尖般冷冽的光芒。
“奴婢真的沒有推蕭姨娘,二小姐你不能這麼平白地血口噴人,你現在這是要屈打成招嗎?二小姐,你這樣會被帝都中所有貴婦小姐們嫌棄的!”小綰一聽慕輓歌要用刑,立馬急得從地上跳了起來,衝著慕輓歌便是一通大吼大叫。
“嘖嘖……”慕輓歌笑著嘆了幾聲,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嘴角更是冰冷一片,“你這小嘴兒還挺伶俐,待會兒我倒要看看你牙齒還有沒有這麼緊!”慕輓歌說到這裡眼神一狠,繃著張臉揚聲喝到,“來人,去捉只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