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妝的藥裡怎麼會有麝香呢?
到底是誰想要害她?
雲來站在廚房裡邊吃著糕點便思忖著,有丫鬟進來,看見雲來,竟有些慌張,藥的火候已到,小丫鬟將藥倒進藥碗裡要端走,卻被雲來喚住。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清嵐,是王爺新派在玉姑娘身邊伺候的?!毙⊙诀吖ЧЬ淳吹鼗卮?。
“這藥都是你親手熬得嗎?”
“是。”
雲來走到她面前,打量她半晌,面容嚴肅,聲音沉下來,“你可知,這藥中含有麝香?玉姑娘懷有身孕,這麝香可是會要人命的!”
聽著雲來略帶責備的問話,清嵐嚇得跪在了地上,端著藥碗,身子撲簌簌地發顫,“王妃恕罪,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是按主子的吩咐辦事的?!?
“主子?你的主子是誰?”
清嵐猶豫著回答:“是……是王爺……”
雲來大驚,長久以來的迷惑一下子解開了,雲無極一直說對玉蝶妝另有打算,原來這就是他的打算,他是存了心,要置玉蝶妝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於死地。
她早該明白,這個男人,豈是好糊弄的,玉蝶妝欺他瞞他背叛他,甚至恬不知恥地將別人的孩子嫁禍到他身上,他一直以來態度都模糊不清,扮演著聖人的角色,原來……原來暗中有這麼狠毒的招數。
雲來揚手甩了清嵐一個耳光,將那碗藥打翻在地,冷冷地道:“休得胡言,王爺豈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今天這事我只當沒看見,以後玉姑娘的藥,斷然要乾乾淨淨,不得參雜絲毫其他的東西,你聽明白了嗎?”
清嵐跪在地上,面頰被雲來打的發紅,連連點頭。
雲來轉身出了廚房,大口呼吸了好久,才平穩住心神,麝香……孩子……
她緩緩地閉了閉眼眸,縱使玉蝶妝是她的仇人,甚至數番威脅到自己,但是想到今天看盡靜萱姐姐的孩子那天真無邪的模樣,她無論如何也無法坐視一個還沒來得及出生的小生命就這樣夭折。
難怪玉蝶妝最近頻繁肚子痛,請了各路名醫進出王府,始終查不出到底是什麼病,有云無極暗中打點,玉蝶妝豈會知道自己自己肚子痛的真正原因。
這個女人還在貪婪地等著雲無極回心轉意,想要利用孩子重新回到他身邊,卻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對她存了怎樣的恨意和歹毒心思。
雲來怔怔地發呆良久,到底……她該怎麼做?
清嵐捱了雲來一巴掌後,回頭重新熬夜,乘著藥還在爐上的功夫,尋隙去了雲無極的書房。
“王爺,王妃發現了奴婢給玉姑娘的藥中含有麝香?”她跪在雲無極面前,低聲謝罪。
雲無極眉頭蹙起,問及雲來的反應,清嵐一一告知。
“她真的是這樣說的?”
“奴婢不敢隱瞞。”
“本王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他摸了摸下巴,“就按王妃說的做,以後不必再下藥了。”
清嵐福身而退。
雲無極緩了一口氣,望向窗外,對雲來既憐愛又感動,玉蝶妝跟她之間的糾葛,他是一清二楚的,而在這個關頭,雲來卻端然阻止清嵐對玉蝶妝下藥。
只是……
他的眼眸微微瞇起,隱隱閃現邪魅的光芒。
他曾經給過玉蝶妝機會,只要她安安分分地順著他的安排嫁給別人,過往的事情他也可以既往不咎,只是千不該萬不該,她給自己戴了綠帽,還把孩子栽在他的頭上。
她是太小看了他雲無極,以爲三年前騙過了他,三年後還可以故技重施,黑眸淡淡地斂下,窗外,春光已漸漸地鋪展開來。
雲來也沒有對雲無極提起這件事情,兩人一如往常般相處,只是雲來偶爾會親自去廚房察看送到蝶落軒的食物。
隨著皇上的詔書宣告天下,新後冊立,朝堂上的事情漸漸增多,雲無極出府的時間也漸長,雲來開始一心一意地準備起顧碧桑和蓉兒的親事來。
玉珊公主是要在宮中出嫁的,且不論端王府,顧佩蘭連顧錦琛讓碧桑在顧府出嫁的請求都拒絕了,皇上既然冊封了她爲公主,她就必須要以公主的身份出嫁,而只能是從王府出閣。
雲來本還打算著讓顧碧桑和蓉兒一道從王府出閣,一聽佩蘭姐姐駁回了顧錦琛的請求,立即打消了注意,開始在皇宮和王府兩邊跑。
好在宮中有顧佩蘭打點著,畢竟顧碧桑也是顧家的十小姐,顧家是十個女兒中唯一一個還未出閣的小姐,顧佩蘭對碧桑雖然不及對雲來親密,但也算盡了做姐姐的一份心,時時爲她謀劃著。
日子一忙起來,雲來也沒再見過秦逸舟,反正皇上賜婚的詔書已下,且當日秦逸舟在皇宮的除夕晚宴上也同意了親事,想來不會出太大的波折,比不得雲思思嫁給上官謙時,遇到刺客不說,新娘子又是失蹤又是流產的。
殷戒這邊,卻是時時派了人來王府打探進度,生怕新娘子跑了一樣的,雲來看了礙眼,直接吩咐全管家,下次殷將軍府上的人再來,務必擋在府外,且絲毫的消息不能走漏給他們聽。
殷戒久久見不到蓉兒一面,巧遇雲無極的次數便多了起來,有意無意地都是探聽親事準備得怎麼樣了,雲無極知他的心意,暗暗覺得好笑,但在黃金一事上違拗了雲來,也不敢再得罪自己的王妃,遂遇到殷戒時,總是談及政事,避私事而不談。
雲來忙得暈頭轉向,心裡叫苦不迭,懊惱當初怎會想要把兩家的親事一塊辦,分明就是瞎折騰自己,這要到了成天當天,她即使顧碧桑的親姐姐,又是與蓉兒情同姐妹的主子,到底先去哪邊參加成親儀式,真是個傷腦筋的問題。
派了人快馬加鞭去蘇州請蘇青寧,蘇青寧得知顧碧桑的出嫁,只讓雲來派去的人捎來了豐厚的嫁妝,再加一封短信,信上說,碧桑能嫁給秦家的二公子,她很放心,盼著兩個女兒得了閒,帶夫婿回蘇州探親。
雲來將嫁妝分作兩份,一份連信給送去了皇宮交給顧碧桑,另一份給了蓉兒。
二十號這一天下午,兩頂喜轎分別從皇宮和端王府出發,雲來送了蓉兒出府,一直目送著她上了喜轎,心裡才稍稍寬慰,不管怎麼樣,蓉兒的姨母,也就是自己的舅母,蘇靖的妻兒都在殷府,她也不愁沒人給蓉兒主婚。
蓉兒的喜轎走遠了之後,雲來上了馬車,吩咐車伕加快速度,又趕去了秦逸舟的新家。
顧碧桑的喜轎剛到秦府,雲懷天和顧佩蘭在皇宮裡送了碧桑,因顧佩蘭身懷有孕,不便出宮,便只差了貼身的宮女一路護送。
出乎雲來意料的是,高堂之上只坐著顧錦琛一人,竟沒有秦家老爺在現場,秦家上下手忙腳亂,雲來想要跟秦逸舟問個究竟,偏偏他又要去接新娘子了。
“雲來,高堂之下,你來坐吧。”秦逸舟匆匆丟下這一句話,便大踏步地往府門口走去了。
雲來欲哭無淚,只想仰天咆哮,她去做秦逸舟的高堂,這叫什麼事兒?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兩個下人急急地推搡著她去了大廳,將她“請”在了主座上,雲來不得已,只好將就著,尷尬地對著坐在身邊的顧錦琛打了個招呼。
顧錦琛很是納悶,“九兒,你這是……”
雲來解釋道:“爹,秦家與娘合作經商多年,秦蘇兩家也頗爲交好,我跟妹夫秦公子也是故交了,受他的請託,代他做一回高堂……”
顧錦琛的臉微微沉下,“胡鬧!”
“我……”顧錦琛第一次對她用這麼嚴厲的語氣說話,雲來默默噤聲。
秦逸舟牽著新娘子進來,兩人都是大紅喜袍,頗爲相襯,顧錦琛再想說什麼,也只能作罷。
雲來還是第一次見秦逸舟穿白色以外的衣服,大紅色的袍子總算讓他有了紅塵煙火的氣息,眼見拜堂已經開始了,她心裡終於暫時放下了一塊大石。
賓客圍在兩側和門外,都是笑嘻嘻地看著,大多也都是秦逸舟的朋友,顧碧桑的江湖朋友被雲來一律駁回了。
倒不是看不起他們,而是顧碧桑的朋友都是三教九流的多,雲來戰戰兢兢,生怕出什麼亂子,再像當初雲思思成親時那樣,潛入了一批刺客,鬧出什麼事兒來,她就真的要以死謝罪了。
索性讓顧碧桑在成親之後,再設宴款待她的那些朋友。
新人入了洞房之後,雲來整個人都癱在座位上,一動都不想動。
外面嘈雜一片,都是觥籌交錯相互舉杯的聲音,雲來涎著笑,搖著顧錦琛的手臂,“爹……你生我的氣麼?”
撒嬌的口吻,煞是讓人心軟。
顧錦琛向來疼愛她,聽了她這一聲喚,當即就心軟了。
他嘆口氣道:“爹怎會生氣,只是秦家高堂畢竟尚在,你這樣越俎代庖,豈不讓他的家人心生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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