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風而行,風撩亂了長髮,衣衫獵獵作響。
何家兔見馬餘波勢在必得之態,沉吟半響,道:“本門秘訣不外傳,若是被門主知曉,定然降罪於我,但馬師伯不是外人,想來不會再傳於他人的。”
“這個自然,呵呵……”馬餘波瞧何家兔,真要說出那千陣門的絕妙陣法,心喜之餘隨身附和。
何家兔暗暗鄙視他:老狐貍,你想猜不到吧,我根本不是王老五,更不是那千陣門的門徒,給我下套子?還不知誰吃虧?
馬餘波從葫蘆前頭,走到後頭,又道:“我也不會讓賢侄你白說的,你告訴我陣法之秘,我立刻爲你講解升級奧秘。”
何家兔喜上眉梢,道:“那多謝師伯成全。我這就說。”
他閉目沉氣,緩緩吐納半口濁息,才睜目而語道:“天地混沌,演乾坤造化,而生兩儀,變四象,象而有表,呈八方之局。以中論九宮,思日月華實,勘風雲幻化,繼而造器,依傍山河,借草木之紋絡,母氣之起伏,以乾爲眼,放坤入盤,插意四圍,再者……..”
何家兔搜刮前世所知,胡亂道說,儘量放些玄機,讓馬餘波傷神而又覺有理。
“這就是陣法口訣,望師伯萬萬不可外傳,不然是害我。”何家兔說了千餘字,暗瞄了一眼垂頭皺眉的馬餘波,覺得差不多了,他知曉言多必失,可不能壞了事情。
馬餘波木然思索,時喜時愁。
“師伯,師伯…..”何家兔嘴角邪笑,喊了喊。
馬餘波這才仰起頭道:“這法訣高深玄妙,只是許多地方難解,賢侄能具體說說嗎?”
他眼有期盼神色,灰白的鬍鬚在葫蘆飛馳下,左右搖擺。
老狐貍,還不提升級之秘,還想套話,這臉皮可夠厚的!
何家兔作爲難神色道:“小侄資質平庸,妙訣難懂,閒時只會擺些小陣嚇唬嚇唬人,陣器更是長輩贈與。”
馬餘波接口道:“那陣……”
何家兔不等他說完,打斷便道:“陣器早些出門忘了帶。”
馬餘波搖頭失望,道:“那真是可惜呀,‘迷眼飄搖望不穿,前路雲霧巧做帆’何解?”
“小侄委實不懂。”何家兔見這老傢伙還不提升級之事,還貪心問法,便道,“師伯,不知那升級有何奧妙。”
馬餘波只顧思考,道:“不急,不急!等我想想再說。”
何家兔差點抓狂,不急?
鐵公雞,一毛不拔?
“可是……..”何家兔還有點不死心。
“哼,急著找死呀!等我想通陣法再教你!”馬餘波臉面變了兇狀。
何家兔被嚇了一跳,這纔想起他才赤級修爲,在這等自以爲是的人面前,是可有可無的角色,要不是有所圖,說不定早就順手宰了他。
而他也想起了他的好兄弟何野的一句口頭禪:媽勒個逼的!
盤腿做了下來,瞧著草木飛退,他不在妄想問那升級之秘,只是靜靜看著沿途的風景。
花紅葉綠,羣鳥鶯鶯,山石印證著歲月流逝的痕跡。
野兔奔走,土坡起伏,一簇簇山花染紅了山腳。
草葉下偶爾放有幾根白骨,不知是人還是獸的。
這寶貝葫蘆,無意識在林中穿行,何家兔敲了敲皮面,發出咚咚聲響。
不知飛了多久,天空已經昏黃。
他們來到了一處溪流之上,馬餘波卸下葫蘆,依舊苦苦思索。
何家兔找了塊乾淨的青石,沿著溪邊坐了下來,溪水在山石之間嘩嘩流淌,清澈見底,合著溼泥的土味,顯得有幾分清幽。
暮色漸濃,有了少許飢餓,何家兔鑽進從林叢,不一會兒拖著一隻獵豹出來。
引燃枯枝,放好支架,把獵豹剝皮,扒掉肚腹肺臟,用溪水清洗了兩遍,才放在支架上燒烤。
片刻功夫,獵豹的肉變得金黃油亮,陣陣肉香聞之口舌生津,再灑向一些調料,色澤更佳了。
一直思索的馬餘波,也停下思考,盤坐在火邊,自個兒扯下一塊肉,又拿出一個酒壺,一口酒一口肉地吃了起來,灰白的鬍子都粘了些油脂。
這臉皮真夠厚的啊?
“賢侄,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怪我方纔語氣?”馬餘波望著何家兔,半瞇著眼道。
何家兔笑答:“沒有的事,小侄豈敢怪罪師伯。”
馬餘波嚼嚥了幾條肉絲,道:“其實,赤級與橙級能量不同,赤級注重體質的鍛鍊,擴充經脈,以達攻擊之力。而橙級,則是心神的修煉,只要心界裡把靈魂釋放,找到真我,便能進步。自光種點亮,從赤級一層到五層,可稱爲後天之力修行,從五層到十層,匯聚光流,使得光流之氣精華凸顯,便所謂的先天之力修行。從赤級升級到橙級,還有另一種說法,先天入道,這也是爲什麼只有修到赤級十層頂峰才能晉級的緣由,不論再聰明的人,都不可能直接跨入橙級。先天之力,修到一定火候,悟性和見識增加,對道的理解,也明白了一點點。等入了橙級,心神生靈,才勉強算作進修行的門檻。而晉級的關鍵,便是在找到心界,找到真我,釋放真性情,靈肉合一,心神便可歸位,修煉可行。你可明白?”
何家兔見這老傢伙吃了烤肉,才拋出正題,暗鬆了一口氣,道:“小侄,記住了。不過什麼是心界?又怎麼找到心界,尋回真我?”
馬餘波仰頭咕嚕咕嚕喝酒後,道:“好酒呀,不知那黃眉真人,是否也是如此飲酒。”
老傢伙,我還以爲轉性了,原來不是看在肉的份上,才告訴我這晉級之秘,而是怕我回去論起他來,告狀於黃眉真人。
“呵呵,師祖可沒有師伯的雅興,處理種種瑣事,難得清閒。”何家兔沒有露出不悅的神色。
“你的師父,難道就沒有告訴你升級的奧妙嗎?”馬餘波問道。
何家兔道:“我常年在外奔走,少見師父。前幾年,得了些機遇,才衝到赤級十層,師父還不知道我到了這個層次。”
“那你摔死的師叔,也應該告訴過你纔對。”
還有完沒完?
“前些時日才遇到他們,沒想還沒問,就發生了禍事。”
馬餘波問了這些,才道:“這倒也是,那就給你說說吧。人人內心,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你便是哪裡的主宰。你想有什麼便有什麼,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人會逆你的意。但那畢竟只是心幻的世界,與現實的殘酷是兩回事,只有當在你的心界裡,你的心神和外面有了一致時,心界便提升了空間,心性有了轉變,纔會境界提升,辨明真我。而找到了真我,也就是你與外界相適了,與天道相融了,從而得天道認可,晉升橙級。”
何家兔恍然大悟,有醍醐灌頂之效,原來如此,以所學經卷意蘊相同,只是他沒能理解。
現在,得聞開解,一語勝過千金之價。
又問了幾個,難解的意思,馬餘波都一一作答。
何家兔不知他怎麼突然變得好說話起來,不過也不在意,能夠知曉玄機,已經讓他心花怒放了。再說,他可真的不是什麼門派之人!
重重叩謝下,盤膝運氣,調節心態到寂靜。
馬餘波酒肉吃喝足了,有些醉態,站起身來,放出一個刺蝟一樣的靈物,塞了些丹藥在它嘴裡,朝何家兔道:“這裡的夜色不錯,我帶著小東西出去轉轉,順便問問你的其餘幾位師伯,有什麼發現。”
說著,又在儲物袋了,摸出幾桿小旗,道:“我按你告訴我的陣法,琢磨了下,在你周圍佈下一個小陣,能保你修煉時,不輕受外物干擾,你切莫亂跑,知道了嗎?”
“是的,師伯!”何家兔瞧著行事神秘,老奸巨猾的馬餘波要離去,心喜答道,若是這人在身邊,修行還真不放心。
唰唰唰,小旗按照五行九宮,插在四周。
此地,便升起了一圈薄薄的護罩。
而刺蝟一樣的靈物,皮球般彈跳到馬餘波的手心,他便架起紅芒,一眨眼便消失在夜幕裡。
何家兔瞅了瞅四周,道:“這老傢伙心智竟如此之高,憑著爛芝麻臭穀子的話語能佈置出這個陣法。那刺蝟一般的小東西,又不知是什麼寶物?好東西真是多,要不要稱他不注意時,撈幾件來過過癮。”
隨即又搖頭,他的修爲……
“壞了!怎麼把這事忘了?”何家兔一敲腦袋,趕快把那寵物袋拿出來,打開便叫道:“小松,小癡,快出來!又肉吃了。”
豈料,那寵物袋沒有動靜,何家兔靈識搜索下,在寵物袋的空間內,發覺小松和小癡竟然在呼呼大睡,而在它們不遠處,有幾顆橙黃的豆狀物,像是剛剛馬餘波喂刺蝟的丹藥。
何家兔鬆了口氣,道:“你們兩個傢伙,到會享受!那時,走得急,不曾發現裡面竟還有丹藥可以供你們食用,害我虛驚一場。”
收好寵物袋,何家兔仰頭望著星空,道:“還是先晉升到橙級吧。”
光暈在腦後亮起,光波擴散,光暈正中的朦朧光點,越來越亮,而何家兔的意識在身體各處遊蕩,希望找到所說的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