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餐之後,我向公司請了假,便確定去人民醫(yī)院。
對於探望陳教授這樣的病人,我不知道該買什麼東西才合適,思前想後了一會兒,我就到藥店去問了一下,隨意買了一些補品,然後就匆匆往醫(yī)院趕去。
人民醫(yī)院的住院部在六樓,我當然是要乘電梯了,從一樓進入電梯的時候,有一個高瘦的男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站在人羣裡,看上去整個人充滿著書生倦氣,顯出一副懶散樣子,但他在看人的時候,眼睛裡就時不時的露出逼人的寒光。
我不經(jīng)意的和他的目光相遇,就感覺到整個人從頭冷到腳了。
我是個徹底的“偵探小說”迷,小說裡對於那種職業(yè)殺手的眼裡殺氣的描述我是倒背如流而且深透理解的。
而現(xiàn)在,我察覺到這個高瘦男人盯著我的眼光裡就含有一種讓我感心悸的寒意!
“他真的是職業(yè)殺手?要去殺誰?是不是我的神經(jīng)過敏了,纔有這樣的錯覺?要不要報警或者跟蹤他?”我暗自尋思著,不敢和他對視,心想還是最好儘快遠離這種“危險人物”纔是上上之策,卻是忍不住心裡的好奇,時不時偷偷地迅速瞥他一下!
電梯升到六口,我就快步出了電梯,等電梯門在我身後關閉了之後,我全身一直繃緊的神經(jīng)終於鬆懈了下來。
我從周子正口中知道陳教授住的是609室,所以一出電梯就一路尋著門牌號輕步走去,由於是中午時間,絕大多數(shù)病人用完午餐之後都會休息一時半刻的,所以此時的走廊空無一人,非常的安靜。
我走到609室時,突然從房子裡傳來“嘩啦”一聲響,緊跟著傳來一個微弱的呼救聲:“救命,救命啊…”
“出事了?陳可柔應該在裡面啊,怎麼還會出事?”我想道,一步也沒有遲疑,轉(zhuǎn)身就一大步跨到門前,猛地伸手推開了門,眼前的一幕確實是讓我吃驚不小!
只見陳教授歪倒在牀邊,他的臉部著地,鼻子被壓在地板上,雙腿卻在牀上,而在他的頭旁邊,就是剛纔跌落在地的茶壺,熱氣騰騰的開水潑到地板上,此刻正要流到他的鼻子裡!
他盡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是徒勞無功,想來是因爲剛從昏迷中醒來而虛弱無力的原故吧。
“這是什麼馬虎醫(yī)院啊,都沒一個護士巡視,陳可柔母女呢?竟然沒留一個人在這裡照顧病人!”我心裡埋怨著,動作卻是絲毫不慢,衝過去把陳教授扶到牀上躺好,低聲問:“陳叔叔,你需要水是不是?”
陳教授眼光呆滯的對著我點點頭。
我倒了茶,想要用水盆裝上冷水,再把裝茶的杯子泡在冷水裡,那樣茶就很快會涼下來,可是衛(wèi)生間裡竟停水了。
“陳叔叔,再忍受一下啊!”我向陳教授微笑道,便去拿了盆子,到對面的開水房裝自來水。
我裝好水,端著盆子轉(zhuǎn)回走時,猛然瞧見一個高瘦的身影閃進609室裡,心裡“咯噔”一下緊張地亂跳起來,腦海冒出一個念頭:“殺手!要害陳教授的殺手!絕不能讓陳教授受到傷害!”
儘管我對那個“殺手”感到畏懼,但心裡的正義感在驅(qū)使著我毫不猶豫地向609室大步衝奔過去!
我衝到門口,才發(fā)覺自己手還端著水盆,趕緊放下水盆,一腳踹開房門。
那個殺手正在用枕頭蒙著陳教授的臉部,使勁捂壓著,光天化日之下就這樣隨便殺人,太沒人性了!
我義憤填膺,忘記了恐懼大喝:“住手!”人也隨聲一個箭步衝到牀邊,用身子猛力撞開那個殺手!
那個殺手居然被我情急之下一股作氣撞得橫倒在牀邊,我正要對他進一步的攻打,門口突然傳來陳可柔氣憤的聲音:“你們幹什麼?”
那個殺手很快就站起來,卻突然指著我怒聲說:“可柔,他想用枕頭捂死陳叔!”
我愣住了,他們竟然是認識的,他竟然是惡人先告狀!
“你奶奶的……你這個毫無人性的惡徒!”我心裡罵道,向陳可柔大聲辯解:“是他要害陳叔的,剛纔陳叔已經(jīng)醒了,我去外面端水,要……”
“別吵了!”陳可柔已衝到牀邊,伸手指在陳教授鼻孔前,察覺到他還有氣息,才轉(zhuǎn)身對那個殺手怒目而視,憤憤說道:“朱熹,你爸是好人,你卻要做殺人犯,你竟然對我爸……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你給我滾,快滾!”
“你爲什麼總不相信我!”朱熹雙眼失望的瞪住她,聲音充滿著怨恨,“你說過,是你爸爸反對我們來往的,如果他死了,就沒人反對我們在一起了,不是嗎?我很愛你的,可柔,沒有人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陳可柔冷笑道:“你這樣做都變成一個冷血殺手了,殺手的愛我是絕不可能接受的!”
朱熹指著我說:“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我又愣住了!這時候我看到他的眼裡沒有了一絲令人驚恐的寒意,反而是充滿了憂傷的無助。
陳可柔居然靠進我懷裡,對他不屑的笑道:“是啊,他就是比你好!”
我大吃一驚,措手不及地想推開她,她卻緊緊抱住我,我推不動她,只好攤開雙手,向朱熹尷尬笑著。
朱熹吃驚的瞪著雙眼望住我們,嘴脣顫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此時門口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幾個醫(yī)生,其中一箇中等身材的男醫(yī)生嚴厲的向我們說:“這是醫(yī)院,你們不知道嗎?”
陳可柔立刻鬆開手,站正身子,低聲對他說:“對不起,尹醫(yī)師!”
朱熹衝我和陳可柔怨恨瞪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尹醫(yī)師問陳可柔:“你爸爸醒過嗎?”
我忙替她回答:“剛纔陳叔已經(jīng)醒過了,可是又被那個朱熹……”
我見他們都不相信的望住我,只好閉上嘴。“
“我看一下!”尹醫(yī)師走到牀前,仔細查看了陳教授的身體情況,然後對陳可柔微嘆一口氣說:“看情況,還要一兩天方可醒來,你可要注意,像剛纔你們的大吵大鬧對你爸的病可沒有好處啊!”
“我會注意的!”陳可柔向他保證。
“有什麼事就按鈴!”尹醫(yī)師交代一聲,就帶著人離去。
我向陳可柔認真說:“剛纔你爸確實是醒了,可是……”
“覃也,謝謝你來看我爸爸,”陳可柔打斷我的話,幽幽說道:“我現(xiàn)在心頭很亂,想安靜一下,你先回去工作吧!”
“好吧,陳叔醒了要告訴我,好嗎?”
陳可柔微微點下頭,突然輕聲說:“剛纔我……對不起啊!”
我聳聳肩,“沒事!”想了想,也不願多呆了,“我走了啊!”說著我便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