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閒的吐著菸圈問:“這件案子你準備怎麼樣查下去?”
羅明緊鎖著眉頭說:“唉,陷入僵局了!本來一具無名女屍,現在只是多了一個名字而已,誰又知道這名字是真是假?白紅陽是昨夜纔出現在龍城的,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這幾年他又影蹤不定的,現在人又死了,從何查起?藍慧嘛?天下姓藍的這麼多,要找出她的出生地,有點大海撈針了!”
我微笑道:“別那麼喪氣,我想藍慧的出生地不會在龍城之外的。”
“何以見得?”
“你沒有觀察入微的習慣吧?你注意到她的那雙眼睛沒有?”
羅明疑惑了:“死人的眼睛還能看出什麼苗頭?”
“你錯了!”我深吸一口煙,慢慢放出煙霧,“從一個人的眼神裡就可以讀出他的內心世界,就算他死了,他也會……”
羅明嘿嘿笑道:“得了吧,別賣官司了,我心裡急著呢?再說了,人死了哪還有什麼眼神啊!”
我說明了:“你注意到藍慧的眼睛長得像誰?是不是有點像藍家祿的?”
羅明又皺眉了:“這個我倒沒注意!”
我慢慢說道:“雖然那天我和那個藍家祿只打了兩個照面,雖然他是戴眼鏡的,我還是注意到他有一雙非常細長的眼睛,而且睫毛比一般人的長,藍慧的也是,李阿十的也是!”
羅明恍然大悟似的說:“這說明藍慧和藍家祿有關係,也和李阿十有關!”
“你越來越聰明瞭!”
“可是李阿十是流浪漢啊,怎麼就那麼巧的見到藍慧遇害?可是他偏偏不承認自己姓藍,與藍慧有關係!”
“這世上就有冥冥中的巧事,藍慧遇害時竟讓他的弟弟看見了,這也能讓她有冤可申,死也瞑目了,可能是什麼可怕原因使她們姐弟從小分離,導致李阿十一時間不敢相認罷了!”
“說得是有道理,李阿十不開口,我可以向藍家祿下手了!”羅明突然自責起來,“你不知道啊,現在冤案也挺多的,我心急差點就以白紅陽爲殺害藍慧的兇手,畏罪自殺定案了!”
“我相信我二哥絕對不是兇手的!”白紅燕突然出現在我們身邊,一雙眼圈紅紅的對這我們,“我二哥那麼的愛藍慧,怎麼會殺了她呢?”
“我也是這樣想的,白小姐,請你節哀順便吧!”我安慰白紅燕一句,突然想起白紅陽臨死前的情形,下意識問她:“白小姐,能問你一句嗎?你二哥學過中國功夫嗎?”
白紅燕一怔,馬上回答:“我二哥是多愁善感的男人,他不好武功,非常喜歡安靜!”
難道真的有鬼附身?我心裡微驚,轉向羅明:“現在只有等李阿十醒來之後纔可能知道真兇是誰了,你也馬上派人去查藍家祿爲好。”
“知道!”羅明點點頭,問白紅燕:“你二哥臨死前說的那句‘你爺爺說的話是真的’是什麼意思?”
白紅燕下意識的看我一眼,回答說:“這是我家裡的私事,我可以向你保證,這個事完全與這件兇殺案無關!”
羅明釋然微笑:“我相信你說的話!你二哥已經找到,你是否要回美國了?”又突然關切的問:“這麼晚了,你應該回去休息了,嗯?”
白紅燕一臉堅定的說:“不!我要等李阿十醒來,知道殺害藍慧的真正兇手是誰,我是要帶一個清清白白的二哥回家!”
突然聽見住院樓那邊傳來一陣“砰嘩啦”聲,似乎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這當兒正是凌晨時分,又是在寂靜無聲的醫院裡,所以那聲響聽起來特別的刺耳。
白紅燕被那突發的聲響嚇了一大跳,用手捂住心口說:“什麼鬼聲音啊!”
停屍間的兩個守衛聞聲也向我們走近,迷惑的望向住院樓房。
我皺眉問羅明:“要不要過去看看!”
羅明不以爲然的笑笑:“阿飛他們都在那邊看著,又不是什麼大事,他們會搞定的!”他話剛落音,我們又聽見那邊傳來某護士驚呼聲“啊……”,接著是人打鬥的嘈雜聲音。
羅明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接了:“什麼,有蒙面人劫持李阿十!盡力攔住他們,我馬上過來!”他邊說邊往住院樓奔去!
“白小姐,你和他們留在這不要亂走啊!”我叮囑白紅燕一句,也立即往住院樓急急奔走。
李阿十是住在二樓‘205’室的,這時整個二樓都亂了套,有一些值班護士和病人從樓梯慌慌張張的跑下來。
我和羅明衝到樓梯口時,一個護士滿臉驚恐的對我們結結巴巴說:“有,有搶劫,他,他們有槍,死了一,一個保安……”
二樓“205”室的玻璃窗突然又“碰嘩啦啦”一陣響,一個人隨聲從玻璃破口中飛跌出來,“碰”的落到樓底層地上,居然是阿飛!
羅明急忙跑過去扶起他,著急問:“阿飛,你沒事吧!有幾個歹徒啊!”
阿飛搖頭悲憤說:“我沒事,搶匪只有兩個,身手很歷害,小平被他們殺了!”說完猛地爬起來就往樓梯衝去,衝到樓梯口又突然停下往後退了。
原來,有一個高瘦的黑衣蒙面人,正一手挾持著一個警察的脖子,一手用槍指著他的頭部走下來。
他身後,緊跟著一個長髮披肩的蒙面人,他肩上正扛著李阿十。
我和羅明,阿飛俱都高度緊張起來,同時掏出手槍對準蒙面人。
羅明衝被挾持的警察急問:“阿天,怎麼樣了?”
阿天強撐歡顏說:“我沒事,只是條子太歷害了,我丟了警察的臉了!”
羅明又衝蒙面人大聲說:“你們是逃不掉的,快放下人質投降吧!”
那高瘦蒙面人用生硬的普通話悶聲說:“你們都給我退後,越遠越好,最好不要逼我再殺人!我們只想帶走人!”
高瘦蒙面人是故意用那種聲調說話的,我卻聽得出,是朱熹,便大聲衝他說:“朱熹,你們逃不了的,投降吧!”
果然,朱熹就盯著我恨恨說:“覃也,你不要逼我殺人!馬上後退!馬上!快!”
我們遲疑著,那長髮蒙面人突然惡聲說:“別跟他們囉嗦,如果再不往後退,就快給他們一槍!”
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他是誰了,隨即大聲說:“好,王強,我們聽你的!”
我和羅明,阿飛對視一眼,都會意的點點頭,便往後退。
醫院裡所有的值班醫師護士,還有大部分病人,這時都聚集在住院部樓前,都驚恐不安的看著警匪的對恃,禁若寒蟬了。
朱熹挾持著阿天很快就到了醫院大門外,居然有一輛無牌的黑色“桑達納”快速的開過來接應他們,司機當然也是全身黑衣蒙著面的,他們上了車之後,朱熹立刻把阿天推下車,車子立即呼嘯而去!
因爲距離有些遠,等我和羅明跳上警車追上去時,那輛“桑答納”差點就失去了蹤影。
幸好羅明的開車技術是龍城警界內數一數二的,不到十分鐘,就離那輛“桑答納”越來越近了,我也不閒著,忙著打電話告訴阿飛他們我們行駛的路線。
我們追到柳江大橋時,王強從車窗伸出手向我們開槍了,當然我也向他們開槍回擊,那飛車槍戰的驚險場面,甚比電影電視裡演的警匪追車槍戰鏡頭精彩可怕十倍,當王強他們的槍打對我們車子的前左車輪時,我也一槍打中了他們車子的後右車輪,兩輛車不約而同的撞向橋欄,被迫停下來。
此時已經有許多警車把大橋兩邊堵截住,可是王強他們還是不肯束手就擒,頑強向我們開槍拼殺,最後羅明擊斃了一個蒙面人,而朱熹和王強卻曉幸跳下柳江不見了蹤影,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李阿十被送回醫院時居然醒了,但是他的呆傻模樣讓衆人驚異起來。
何醫師替李阿十腦部檢測之後,滿臉凝重說道:“他失憶了!”
羅明一聽頓時急了,忙問李阿十:“你叫什麼名字,你家住哪?”
李阿十傻笑道:“我叫李阿十,家住柳江縣百朋鎮李家村。”
“你家還有些什麼人?”
“不知道!”李阿十反問:“我爲什麼在這裡啊?你們又是什麼人,是親戚還是朋友?”
我指著羅明和自己微笑道:“我們倆都是最好的朋友,你暫時失憶了,我們帶你回家,好嗎?”
“好啊!”白紅燕突然動情的說:“阿十,我是你女朋友,你不記得了嗎?”
李阿十歪著頭看著她傻笑:“真的嗎?我什麼對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白紅燕一把緊緊抱住他,哽咽道:“讓我陪你回家,找回你的記憶好嗎?”
李阿十呆呆點頭:“好啊!”我問何醫師:“你看他能恢復記憶的可能性有多大?”
何醫師沉吟道:“一般失憶的人回到他熟悉的地方,讓熟悉的人和他相處,經常的提醒他,就可能恢復記憶的,當然這也是當個別人而論的,像李阿十這樣身患重癥之人,我看是希望渺小啊,等他的病情穩定以後試試也無防吧!”
白紅燕認真的問:“他的病能徹底治好嗎?”
何醫師不可否認的回答:“假如他的記憶全部恢復了,是有治癒的可能的!”
白紅燕的眼裡立刻流露出了些許的驚喜。
又是一個癡心女子,我看著她的神情,心裡想到了陳可柔,心裡一激靈,難道又是鬼附身?
而此時的羅明,卻是低著頭沉思著,雙眉緊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