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陳可柔一家,我就直奔城站路西一巷。
走到小巷口時,心就不自覺地莫名緊張不安起來。
雖然我只來過這條小巷一次,而且是深夜纔來的,但是我對這條小巷卻是記憶猶新的,我彷彿又見到了自己和“戀紅脣”相依相偎走在小巷裡的情形!
想到馬上要見到她了,我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很快就來到了六號門房前。
樓道的鐵門是虛掩著的,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所以就輕輕地上了三樓,在304前停住,深深吸了一口氣,以此來壓制自己緊張興奮的心情。
過了半分鐘左右,我才伸手在門上輕輕地敲了三下:篤,篤,篤!
然後我就在緊張期待著她來開門,可是等了半晌,房子裡面卻是毫無聲音。
按道理說這個時候正是兩點半鐘了,也正是我和她約定的時間,她應該知道我的到來了,可爲什麼房子裡沒有動靜?
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了?
我的右眼皮突然間猛的連跳幾下,心頭跟著猛地一緊!
“一定是她出事了!”我那樣想著,急忙伸出雙手要用力去推門。
就在我的雙手要觸及房門時,房門卻忽然開了,我的雙手因使力慣性仍然向前推去,差點就碰撞對一個女人的胸部。
我趕緊抽回雙手,已然看清那個女人正是日思夜想的“戀紅脣”,忍不住驚喜的大聲說道:“你沒事啊?害我白白虛驚一場!”
我那樣的高興反應,她卻是面無表情的打量著我,漠然問:“你就是覃也?”
我一怔,以爲她是在和我開玩笑,隨即笑著反問:“你就是‘戀紅脣’?”
她卻沒做聲,也沒有讓我進房的意思,只是冷漠的盯著我的面部看。
我被她反常的態度搞得有些迷糊了,怔怔問:“你是不是‘戀紅脣’啊?”
她突然讓開身子,冷冷開口:“進來吧!”
房子裡很昏暗,原來窗簾還沒打開。
我鬱悶的進了房裡,只覺得一股熟悉的沁香撲鼻而至,腦海裡又不自覺想起我和她在這間窄小的屋子裡,那一夜美妙激情的情景,眼睛下意識的望牀鋪上看,卻在剎那間赫然驚住!
牀鋪上正仰面躺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人,她神態自然地輕閉著雙眼,好似熟在睡,居然又是一個“戀紅脣”!
雖然屋外此刻陽光普照,但這突然間的發現讓我一下子驚得全身汗毛根根豎起,趕緊轉臉緊盯著站在我身邊的“戀紅脣”,結巴起來:“你,你,你是誰?”“
“ 我叫柳美善。”她的語氣冰冷得讓我心寒,“躺在牀上的是我的孌生姐妹柳美良。”
“孿生姐妹?”我定定看住她,心裡有些迷惑。
“ 我姐姐就是你的網絡情人‘戀紅脣’,是吧?”她又冷冷問。
“就算是吧!”我隨意應著,向牀上的柳美良傷感起來,“你總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你們是孌生姐妹?怪不著這麼像啊!”
柳美良卻並沒有搭理我的話,仍然一動不動的躺著。
柳美善又說了:“我姐姐向我提起過你,想不到你還這麼的年輕帥氣!”
我無心理會她的話,卻在納悶爲什麼柳美良不理睬我,便往牀邊走近。
柳美善突然輕輕嘆了一口氣,聲音悲涼的說道:“我姐姐在半個小時前死了!”
我聞言整個人一震,心頭一陣悲痛不安的亂起來,如木偶般的定定站住,嘴裡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外面突然又響起幾個急促的腳步聲,隨之有四個身穿警服的男子先後快步走進了房子裡。
我正愣楞望著柳美良,其中一個國字臉的一進門就對柳美善大聲說:“我是市刑事科的督察周子正,請問你是柳小姐嗎?是你報的案嗎?”
柳美善點頭:“是的,半小時前我姐姐給我打電話說她要不行了,我趕過到時她就已經死了!”
“你姐姐是做什麼的,爲什麼臨死前要打電話給你?”
“我和她已經有十二年沒見過面了,半年前我們才聯繫上的,我也忙著工作,所以她的事我知道得很少。”
“你們動過現場吧?”
“沒有,我剛到了幾分鐘!”
我正爲柳美良的死傷懷著,呆呆的看著另外三個在忙著給現場檢查,拍照。
周子正突然轉向我問:“你是誰?”
我被他銳利的眼光盯得不自在起來,有些緊張的回答:“我叫覃也,是,是她的網友。”
“爲什麼出現在這裡?”周子正又問。
我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儘量吐字清晰的說:“我和她認識不到三個月,今天早上我約她在奇石城大門前見面的,但是她有事,所以我們見到,她又約我兩點半鐘在這裡見面的,我也是剛剛到的!”
周子正死盯著我的眼睛問:“這之前,就是今天上午十一點到現在,你在哪裡?和誰在一起?”
我肯定的說:“這段時間我和一個叫陳可柔的女孩在一起,我在她家直到兩點半才離開,然後從民族藝術學院坐11路公交車到巷子外面那個二空醫院站下車,然後就走到這裡來的!”
“周督察,這裡有一封信,在死者內衣裡發現的!”一名高個子便衣向周子正遞過一個黃色信封。
周子正接過信封掃一眼,立即嚴肅問我:“你是叫覃也?你和柳美良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認真回答:“就是網友關係啊!”
周子正狐疑地直直盯著我幾秒鐘,把那黃色信封遞向我:“這是她留給你的一封遺書。”
“留給我的?”我迷惑的接過信封,見到信封上只寫著幾個秀娟的藍色字:覃也親啓。
“果然是留給我的,爲什麼啊?”我怔了怔,在周子正的嚴峻注視下小心的撕開信封口,從信封裡抽出來的卻並不是信紙,而是一張泛黃的面額爲一分的人民紙幣。
我們全部人都愣住了!
周子正向我提出疑問:“這是怎麼意思?她爲什麼給你留下這一分錢?”
我茫茫然的搖頭。
“上面有字!羅明,拿放大鏡!”周子正的眼睛緊盯著我手上的那張一分錢紙幣。
我定眼仔細看向紙幣,果然看見紙幣的邊緣上有藍色字體,字體如螞蟻般大小,又早已變淡模糊不清,不注意還真看不到!
周子正從那高個子羅明手裡接過放大鏡,把那張紙幣平擺在桌上,用放大鏡仔細看了起來,同時吩咐:“羅明,拿筆記!這好像是人名,朱金,趙圭,尹森,陳淼,三個水字的‘淼’,韋炎。後面是日期,1979,5,10.”
柳美善突然問:“這些人會不會是和我姐姐的死有關?”
“這些人的名字是在79年寫上去的,那時候你們姐妹還沒出生呢?怎麼會有聯繫?”周子正皺起眉,問羅明:“屍體情況?”
羅明說:“死者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死時是安祥的,初步推論是服用大量的安眠藥自殺!”
柳美善滿臉疑惑:“自殺?我姐姐爲什麼要自殺?這紙幣是不是有人故意放在我姐姐身上的,栽贓架禍?你們可要查清楚啊!”
周子正嚴謹的對她保證:“柳小姐,請你放心,明天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覆!”又轉向我:“嗯,這封信和一分錢幣我要帶回警局仔細研究,你和柳小姐也請跟我們走一趟,作一下筆錄就可以離開了!”
我當然只有點頭的份了。
柳美善憂心地說:“我姐姐的後事……”
周子正打斷她的話微笑道:“柳小姐,我們現在正在辦案,一切處理清楚後就會馬上通知你的!OK?”
十分鐘後,我和柳美善都坐上了警車,隨周子正去公安局。
在公安局作完口供之後,夜幕已經降臨了。
出了公安局,我便在大街上茫目地遊蕩,直到深夜,才拖著滿身的疲憊回到我工作的倉庫。
我一夜無心睡眠,因爲整個夜裡,柳美良的音容笑貌始終在我腦海裡固執地盤旋著!
我真的沒想到,我和她,好像都還沒有開始,就這樣防不勝防的結束了,我真的是感覺到心不甘,情不願的深深傷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