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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穹真想追上去還手,卻知這事不可做,只能在心裡想著天底下竟有這等人,難道人類皆是如此?
坐下來平靜了片刻,又繼續砍竹子,本以爲這事告一段落了,誰想池池竟言出必行,真把她師父給喊來了。
見到夙玄真人,飛穹按照禮節迎接。
夙玄真人開門見山就說:“貧道由池池口中得知,你將她的劍竊去使用,擅闖峴山禁峰,可有此事?”
飛穹本有愕然,聽到後面索性收了表情,只覺遇到這般混淆黑白的師妹和不辨真僞的長老,再加之自己是新來的,縱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保持沉默。
夙玄真人視之爲默認,當即揮了下拂塵,道:“去經堂二樓面壁七日,沒我的允許不準擅離。此事貧道亦會如實呈與掌門,由他定奪。”說罷帶著池池離去,後者故意轉眸看向飛穹,一臉的幸災樂禍。
待兩人走後,飛穹正要去經堂,卻被人拍了下肩膀。
他心生一疑,不敢相信竟是飛宇師兄無聲無息來到他身後,忙施禮道:“參見師兄?!?
飛宇含著意味深長的笑問道:“我相信師弟斷不會私闖禁峰,多半是池池栽贓嫁禍的,師弟何不予以辯解?”
飛穹道:“夙玄長老寵溺徒弟,豈會信我所言?!?
飛宇道:“不過你的做法倒有可取之處,畢竟師父念及你初來乍到,會網開一面。這便是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吧?!?
話是如此說,可飛穹也只能在心底嘆氣,並拱手道:“多謝師兄關心?!倍嗌儆X得這位最親的師兄當真是讓人如沐春風,心念一動說起:“飛穹有一事不明,冒昧請教師兄?!?
“師弟說來便是?!?
飛穹便道:“其實,適才是我看見池池偷上禁峰,遇到幾頭化蛇,便救了她回來。敢問師兄,化蛇乃是水獸,爲何出沒於峴山?”問到這裡,見飛宇也露出一頭霧水的神情。
“師弟說的可都是真的?”
“飛穹豈敢對師兄妄言。”
這下飛宇也疑惑道:“確是奇怪,化蛇此獸,分明不入山林?!?
“莫非……這與禁峰的秘密有關?”
飛穹猜測道,卻見眼前溫文爾雅的師兄,霍的滿身嚴厲,擺出師兄的架子道:“師弟應當謹記師父教誨,專心修煉,不要因好奇心而誤了大事?!?
飛穹立即認錯:“師兄教訓的是?!?
然後飛宇也換回笑臉,道:“不過師弟能從這裡看到禁峰那邊的情形,當真眼力極好,不愧是鷹啊?!?
“師兄說笑,”飛穹拱手,“我也該去經堂思過了。”
於是從這日起,飛穹在經堂二樓度過了枯燥的七天。一樓那些誦經的弟子時不時上來瞧瞧,除了少數在後面說閒話的,大多數還是會過來安慰一下飛穹,說什麼“池池師妹就愛冤枉人”一類的話。飛穹也會彬彬回禮道:“多謝好意,飛穹並無怨尤。”
而掌門那邊,也因飛宇說了些好話,便將此事略過了。
卻說到第七天,飛穹終於可以出經樓的前一刻,樓外響起衆弟子的尖叫和怪物的咆哮聲。
飛穹衝出經樓,鑽進衆弟子中定睛一看,倒吸一口涼氣——竟是不知
哪裡來了只碩鼠精,有兩個人那麼高,洗澡盆一般粗。兩隻通紅的眼睛滿是邪氣,更甚者,池池被它捉住,衣服就叼在它兩尺長的大門牙上。
“你們、你們還不救我!”池池即使到了這時候,還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一樣。
圍觀的衆弟子們忌憚鼠精,不敢向前。
“哼,你們都是窩囊廢!”池池氣道:“去叫我師父來,快去啊——!”
離她最近的一個弟子被她一直盯著受不了,只好說:“是、是,這就去?!痹趿线€沒動身,那隻碩鼠精就從口中射出一支牙狀利器,將那弟子穿心一擊,當場斃命了!
衆人嚇得後跌三尺,還跑了一半人。
唯有飛穹,僅是向後一步,微有遲疑,便又站定。
他衝碩鼠喝道:“爲何來犯峴山?!”
碩鼠卻故意甩甩腦袋,令掛在它牙齒上的池池整個身子在半空搖晃,看著是怵目驚心。這一晃,晃沒了池池最後一絲高傲,恐懼將她的心填充的滿滿當當。
“救我,救我……”池池擡著手,五指指向飛穹,像是要竭力攀上這幾乎不可能的依靠。
這一剎,飛穹思緒一蕩,又怕碩鼠再開殺戒……顧不得那些了,飛穹凝聚起法力,赫然妖氣沖天。
衆弟子大驚。
不等那碩鼠有所反應,只見飛穹化作白光,騰入半空,竟是變成一隻蒼鷹!
衆人譁然。
這蒼鷹比那碩鼠還大上七八倍,傲然懸空,銳利的眼光睥睨地上的碩鼠。
碩鼠渾身顫抖,步步後退,想來鷹於鼠本身就是天敵那蒼鷹在電光火石間飛身而上,如同利箭扎來,讓那碩鼠拼命躲閃,牙上的池池也晃得更厲害。
眼看池池就要哭出來的時候,蒼鷹霍然妖氣盈身,利爪在碩鼠身上留下兩道深深的口子,令它吱吱慘叫,甩掉池池逃命去了。
池池掉下身來,正正落入一個人的懷抱。
她心有餘悸的向上一看,對上的正是飛穹澄澈的眼。他已變回人形,將她接下了。
池池“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不知道心裡的各種滋味都是什麼,卻又清楚的知道,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對待飛穹師兄了。
自打碩鼠精一事後,全峴山都對飛穹刮目相看。大夥均沒有想到這新來的人竟屬妖族,卻又正氣凜然,令那吹毛求疵的池池師妹都改觀巨大。
現在的池池,對飛穹再也不冷嘲熱諷了,喚他的名字時更要加上“師兄”二字。
對這變化,最高興的莫過於飛宇。
而不出兩個月,師兄妹三人便打成一片,出入各地都是形影不離,教大夥羨慕的很。
時間如流水般匆匆而過,春去秋來,秋盡冬至。
這天正是冬至,陰極之至,陽氣始生。
師兄妹三人做完早課,來到後山的竹林席地而坐,升起一簇炭火。藍色和橙色的火苗如同溫暖的手,撫摸三人的面頰。
隨意暢談,說著說著就講到那日的碩鼠,就連池池都不知它是哪裡跑來的。她本又偷溜出去玩,在山腳下被鼠精掛在牙上叼回峴山,似乎那鼠精是來偵查峴山的,故必須握一個砝碼。
池池喜歡聯想事物,當即就說:“沒準
那個老鼠也窺伺禁峰呢,真應該丟它去喂化蛇!”
她的一句信口開河,卻讓飛宇和飛穹都止不住想著:禁峰裡到底有什麼秘密。
驀地,天空黯淡下來,瞬間強勁的北風從湘妃竹中透過,在池池的皮膚上留下刺骨的冷。她忍不住一哆嗦,仰頭望天道:“這氣候真怪,這麼早便要下雪?”
飛宇解開罩衣爲她披上,又向火堆中添了幾根竹枝?;鹈缑透Z,將池池那霍然如癡如醉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恰巧被飛穹的視線逮住。
果然池池是暗戀飛宇師兄的,這在峴山門的女弟子中已不是秘密,但面對男弟子,女弟子們倒團結的守口如瓶。
飛穹只覺得有趣,如池池這般想什麼說什麼的人,一碰上飛宇師兄,卻是什麼都不敢講了。
這個冬季過得很快,因爲三年一度的擂臺賽就要來臨,時間正是春至。衆弟子們紛紛加緊修煉,以備比試。
女子廂房內,剛練完劍的衆人大汗淋漓,聊得熱火朝天。
一女道:“這次大家最看好誰?”
一女道:“放眼峴山,我以爲飛宇師兄無以匹敵,這次擂臺的冠軍定是飛宇師兄的囊中之物了?!?
有數個女弟子齊聲應和。
又一女道:“飛宇師兄的實力的確是不容置疑,不過,前幾日我看見飛穹師兄在後山練劍,劍法精妙,遠勝不少弟子,也說不定這次奪魁的是飛穹師兄呢?!?
衆女七嘴八舌亂哄哄的,突然有誰問了句:“池池師姐,你同兩位師兄關係甚好,可猜得分曉出來?”
池池正在一旁擦劍,挑眸望向一張張期待的臉,故作鎮定道:“依我看,最後的比試就在他們倆之間?!?
終於到了春至當天,擂臺賽激烈非常。衆弟子可謂是八仙過海大顯神通,琳瑯滿目的佩劍在擂臺上飛舞,各色仙法流光如螢,儼然是場視覺盛宴,令所有人熱血沸騰。
八荒散人和五位長老同坐觀戰,無不是面裡帶笑,時不時點點頭。
這次池池真料對了。
飛宇和飛穹一路過關斬將,優勢明顯,其他人等紛紛敗陣。
經過七天的角逐後,師兄弟二人登上同一擂臺。
比武開始,兩支劍龍蛇一般的遊走,兩道身影如躍青雲,流星般迅猛。看在衆人眼裡,幾乎分不清誰是誰,只能瞧見兩條劍光互相吞噬撞擊,早已脫離了擂臺,翱翔在整個上空。
衆人正仰著脖子歎爲觀止時,霍的聽到一聲尖銳的斷裂聲。然後天上竟掉下兩截斷劍,深深的扎入地中。
師兄弟二人也倏地回到擂臺,用和諧而默契的笑看顧彼此。他兩人的手中劍,均折斷了。
衆人連連驚呼。
長老們則交換了神色,集體起身,宣佈擂臺賽到此爲止。
依照峴山的規矩,若是手中劍斷,便不必再戰,如此,兩人算是平手。
飛宇溫潤如水的笑言:“師弟的劍法,時而凌厲,時而留有餘地,張弛有度,當真很是難得?!?
飛穹道:“師弟不敢自負,確實是師兄更勝一籌?!?
而同時,兩人的師父八荒散人,也被衆長老高贊說:“掌門人雄才大略,授徒有方,我等是空有羨慕啊?!?
(本章完)